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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薛越寧一直睡到了日曬三竿才起來。
宿醉的後果就是頭痛欲裂,在床上坐了快半個小時,仍沒完全清醒,直到一陣熟悉的甜蜜香氣湧入鼻腔。
視線在亂糟糟的房間裏快速搜尋一圈,最後定在床頭櫃上立着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
這是——
糖炒栗子?!
薛越寧眼睛一亮,大腦還未反應過來右手已經伸了出去,像是早就練習過無數遍,猛地抓起一把。
栗子外殼還殘留一點溫熱,不燙手。
香氣濃郁,勾得她腹中饞蟲躁動起來。
“小栗子~甜甜的小栗子~我最喜歡吃栗子了~”
薛越寧正高高興興哼着,腦海裏突然閃過幾個不連續的片段,她一頓,手上剝殼的動作跟着停了下來。
昨晚,自己是怎麽從客廳回到床上的?
奇怪,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記憶從自己送走風千和漆谕唯,拿起那罐啤酒之後就徹底斷了,怎麽也想不起來。
等等——
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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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麽呢?
一想,額頭便疼得厲害,
薛越寧摁了摁眉心,努力回想了一遍,忽地一拍大腿。
對了。
漆谕唯說過讓她記得看手機來着,差點就忘了。
在被睡得皺巴巴的床單上找了半天,薛越寧總算找到手機。
打開微信——
先是昨晚十點多的時候:
漆谕唯:【想不想整一下陳拙?[壞笑]】
漆谕唯:【一會他上樓了,你就按我說的做。】
漆谕唯:【只要他跟你對視,你就馬上把眼睛閉上,在心裏唱完咱們學校校歌第一段再睜開。】
漆谕唯:【信我一次,絕對有驚喜。】
又過了一個小時:
漆谕唯:【怎麽樣?成了沒有?】
漆谕唯:【不會還沒結束吧?】
漆谕唯:【薛小寧,你倒是跟組織彙報一下戰況啊![抓狂]】
漆谕唯:【通話失敗】
二十多條消息看下來,薛越寧一頭霧水。
驚喜?戰況?
漆谕唯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咕咕咕。
肚裏饞蟲不滿抗議起來。
薛越寧不再多想,低頭繼續剝殼,迫不及待往嘴裏塞了一顆。
唔。
好甜!
咦。
這栗子哪來的?
三秒之後,薛越寧終于抓住重點,掀開被子急急忙忙跑出房間——
客廳裏空蕩蕩,只有一團雪球正趴在陽臺邊上懶洋洋曬着太陽。
雖然是周末,但陳拙和廉嬈都沒在家。
茶幾上早已收拾幹淨了。
跑進廚房一看,昨晚用過的鍋碗瓢盆也已洗好放回櫃子裏。
不用再想,一定是陳拙。
薛越寧嘴裏咀嚼着香甜酥軟的板栗,心頭被一種甜絲絲的感覺徹底包裹。
夏季已經走遠,燥熱不再,廣州的天也黑得越來越快。
華燈初上,落地玻璃外高樓大廈星光點點。
電腦屏幕藍光映出男人冷白俊美的臉,他阖着眼皮,不知想到什麽,倏地睜開了眼。
鼠标滑動,退出程序,關機。
緊接着站起身來,拿起挂在椅背上藍色的牛仔外套和單肩包。
正是晚飯的點,工作室裏吵吵嚷嚷,時不時有一身藍或一身黃的外賣員站在門口扯開嗓門大吼:“尾號XXXX,先生您的外賣到了。”
陳拙穿過衆人的工位來到窗前,在一堆小花盆中搜尋片刻,修長手指探向其中一抹綠色——
幾個月前漆谕唯在夜市被賣花大叔一通忽悠買下的一盆薄荷。
“人家說了,薄荷能夠提神醒腦,使人放松、精神愉快、頭腦清晰、提高工作效率,還能清新室內空氣,驅蚊、防暑,總之好處多多!”
當時漆谕唯說這番話的時候,陳拙并沒在意,卻沒想到真被對方說中,這薄荷,的确在今日派上了用場。
陳拙慢條斯理将一整盆的薄荷葉全部掐了下來,放進事先準備好的塑料袋裏。
轉身時碰見剛拿完外賣回來的某個同事,對方看到他肩上的包,随口問道:“拙哥,你這是要出去?”
“回家。”
“這麽早?現在才六點半。”
“家裏有——”
陳拙無聲勾了下唇,“小烏龜,要喂。”
“烏龜?什麽時候養的?拙哥你還有這種愛好啊?”
陳拙沒有回答,拎着那袋薄荷葉大步走了出去。
對方愣在原地,撓了撓頭。
想不到他們一向不近人情眼裏只有代碼的老大,私底下居然這麽反差,就還挺,萌?
陽臺朝西,一到傍晚就像打翻了橙子味的美年達,暖暖的橘光傾洩了一地。
薛越寧穿着睡裙靠在沙發四仰八叉,左手一包可比克番茄味薯片,右手一瓶百事可樂,眼睛盯着面前電視機裏不知道播過多少遍的《外來媳婦本地郎》。
“我斬,我斬,我斬斬斬,我當你是塊大叉燒!”
正聽着昌盛街金句大王李彩嬌罵街,門口突然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
薛越寧下意識地探出腦袋看向玄關,猝不及防對上男人那雙漆黑冷淡的眼。
幾乎是同一時間,手裏薯片“啪”一下掉落下去。
“你、你回來啦。”
薛越寧幹笑了聲,趕忙俯下身去想要撈起那包薯片,沒想到一個用力過猛腦袋“砰”地撞到茶幾邊緣。
“嘶——”
她倒吸一口冷氣,顧不上喊疼,手忙腳亂抽了張紙巾擦拭起地板上的碎渣。
拜托拜托。
千萬別讓陳拙看見。
不然以他的潔癖程度,肯定要皺眉了。
許是上帝真的聽見她的祈禱,他換好鞋後徑自進了廚房,并沒往這邊看來一眼。
呼。
薛越寧捂着胸口悄悄松了口氣,很快将地板恢複如初,起身往廚房走去。
“陳拙?”
探頭一看,男人身形颀長筆直站在竈臺前,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冷白手腕,腕骨勁瘦。
擇菜的動作慢條斯理,身上那種懶散冷淡又居家的感覺特別勾人。
薛越寧一時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對方似有所感,偏頭細長眼皮微挑朝她看來一眼:“?”
四目相對,她心跳驀地漏掉一拍。
大腦有一瞬的空白,好在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你準備做什麽菜呀?”
說着沒等他回答便看向了臺上那堆食材,“咦,那個是薄荷嗎?”
“嗯。”
薛越寧湊上前去,拿起一片薄荷葉放在鼻下嗅了嗅,笑了:“好像黑人牙膏。”
“嗯。”
她撸起袖子,學着他把薄荷葉一片片放進水盆清洗,再裝進旁邊的小碗裏晾幹。
“你在哪買的?”
陳拙手上動作一頓,“……路上看到的。”
頭頂白熾燈幹燥光線灑落下來,男人漆黑頭發似墨流淌,側臉被鍍上一層柔光。
他皮膚太白,耳根稍有點紅便會很明顯。
大概是被夜風吹的吧。
最近天氣是有點涼。
薛越寧這樣想着,走過去把通風窗關到只剩一道縫,轉身回到他身邊,随口又問:“在哪呀?下次我也去摘點回來。”
陳拙以拳抵唇輕咳了下,神色淡淡:“忘了。”
“好吧。”
薛越寧沒有多想,視線重新落到他沒入冷水的那雙手上。
他的手生得很漂亮,手指纖長白皙,掌骨清晰,就像上帝精心打造的一件藝術品。
她咽了下口水,忍不住開始想象這樣一雙手在黑白琴鍵上跳躍會是怎樣多麽賞心悅目的畫面。
正看得癡迷,一道低沉微冷的男聲自頭頂落下,将她的思緒打斷——
“看夠了?”
薛越寧懵懵擡起眼來,“啊?”
四目相對,陳拙指了下門的方向,“出去等着。”
“為什麽?”
“待會炒菜會有油煙。”
“沒關系,我不——”介意。
薛越寧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陳拙打斷:“你在這裏,會影響我。”
她只好依依不舍移開視線,“哦……”
這天的晚飯格外豐盛,算得上是自打上回薛爸爸和薛媽媽來過以後,薛越寧吃得最好的一次。
有薄荷生炸排骨,鮮貝煲雞,絲瓜炒蛏子,番茄牛尾骨湯和一道鹹菜炒豆芽,都是她愛吃的。
不過——
認真說起來,好像也沒什麽是她不愛吃的。
洗完手坐到桌前,即便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看見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時,薛越寧還是倏然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些、這些全部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陳拙挑了下眉,看向不遠處沙發上正毫無形象躺倒的某團雪球,一本正經:“它變成田螺姑娘給你做的。”
薛越寧一下呆住。
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陳拙這樣冷情冷性的人,怎麽也會說冷笑話了?
怔愣間,男人已經舀了一碗湯擺到她面前,語氣淡淡:“喝吧,沒下毒。”
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瞬間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薛越寧迫不及待舀了一口放進嘴裏——
“啊,好燙好燙!”
她小臉皺成一團,下一秒又舒展開來:“好好喝呀!”
番茄被炖得軟爛,酸甜中夾雜着牛尾骨淡淡的奶香味。
薛越寧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陳拙,你太厲害啦!”
明明看起來矜貴得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私底下做菜卻這麽有一手。
燈色下,男人耳根隐紅,抿了下唇将那盤薄荷生炸排骨挪到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喉結輕滾:“試試這個味道對不對。”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邊。
漆谕唯終于結束一天的工作,伸了個懶腰來到窗前,跟平常一樣拿起小噴壺正要給心愛的小花小草澆水,視線忽地頓住,三秒之後難以置信瞪大了眼,撕心裂肺大吼出來——
“操!哪個王八羔子把老子種的薄荷全給薅走了?別讓你爹逮着你!”
漆谕唯:難道沒人為我發聲嗎?
“薄荷能夠提神醒腦……”引用網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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