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沒有給薛越寧回答的機會,陳拙當着江嘉承的面直接把她拉走了。
兩人一路來到江邊。
從剛剛那一個吻開始到現在,薛越寧的大腦完全是懵的。
江面上吹來陣陣冷風,拂過額發,帶來浸入骨髓的寒意,她終于回過神來,驀地停下腳步,用力掙開他的手。
男人一愣,随即站定,居高臨下睨着她:“聊聊吧。”
薛越寧別過眼去看向被風吹皺的水面,呼吸仍是紊亂:“聊、聊什麽?”
他逼得更近:“我們的事。”
“我、我、”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我跟你有什麽事……”
“親都親了,現在跟我裝傻?”
陳拙再次上前一步,沒有給薛越寧繼續逃避的機會,單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扳向自己,“薛越寧,你看着我。”
距離驟然縮近,兩人的呼吸幾乎膠着在一起。
他的視線炙熱,一寸寸掠過她的面上,灼燒着她的心髒,讓她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
“親、親、親了又怎樣!”
剛才大腦缺氧太久,害得她這會連話都說得不太利索了,甚至開始語無倫次、口不擇言:“我、我、我就當做是被狗啃了!”
視線裏,男人眼神微黯,逐漸變得危險起來:“被、狗、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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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沒錯,就是這樣!”
說完,薛越寧自顧自的重重點了下頭,不知是為了說服對方,還是為了說服自己,“不就是接個吻而已,什麽也不算!”
“不算?”
頭頂忽地落下一聲低嗤,薛越寧剛一擡頭,男人已經俯下身來——
他另一只手扣上她的後腦勺,粗暴的吻如狂風暴雨般落下,卷着她的唇舌不斷加深,帶着濃濃的懲戒意味貪戀地吞噬她所有氣息。
如果說剛才那一個吻是猝不及防、稀裏糊塗的,那麽現在這一個吻,薛越寧則是無比清醒地在感受着。
她瞪大了眼,快呼吸不上來,近在咫尺是男人漆黑睫毛下幾近猩紅的眼。
薛越寧終于明白,原來以前那些她以為他生氣了的瞬間,都不是真的。
這一秒自己所看見的,才是陳拙真正生氣的模樣。
她的走神令他眼底陰霾更重。不自覺的,掐在她下巴上那只手越發用力,在她白皙細嫩的肌膚上留下深深的指痕。
舌尖嘗到鮮血淡淡的鐵鏽味,分不清究竟是他的嘴唇被咬破,還是她的。
直到薛越寧閉上眼睛,男人周身的戾氣才慢慢收斂了,手指松開,吻也變得小心翼翼而輕柔。
抛開起初的不适應,漸漸的,她開始沉迷于他溫柔的吻,全身發軟,大腦昏昏沉沉,什麽也無力去想,只剩下一個念頭——
好渴。
不夠。
遠遠不夠。
就在薛越寧憑着直覺踮起腳尖,試圖回應對方時,男人卻一下子退開了。
她倏地睜開眼來。
撞入眼簾是他被蹂/躏得嫣紅的唇,單薄眼皮微微挑起,細長眼尾泛着潮濕的紅,眼底欲望深沉,有種難以形容的邪氣:“那這樣呢?也不算嗎?”
後知後覺自己剛剛都幹了什麽,薛越寧小臉一下漲得通紅,指着他的臉又羞又氣:“你、你——”
“不是說喜歡我?”
“不是說,要一輩子對我好,絕不離開我。”
他低下頭來,直勾勾盯住她的眼睛,啞着嗓子質問:“這麽快就變了,是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薛越寧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他知道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早就知道了?”
“……嗯。”
她擡起頭來,只覺自己在那雙漆黑清寂的眼睛裏無處遁形。
是啊。
每一次看向對方時躲閃的眼神、慌亂的心跳、傻裏傻氣的沒話找話……所有的所有,全都那麽明顯。就算捂住嘴巴,這份喜歡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別人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呢?
而他呢?
又是懷着一種怎樣的心情,從頭到尾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着她苦澀的暗戀心事?
是不是。
覺得她這個替代品,特別愚蠢,特別可笑?
“說要追我,就好好追啊。”
陳拙扯了下唇,“天天跟在別的男人後面是什麽意思?嗯?”
什麽意思?
薛越寧也想問,他現在這是什麽意思。
“是,我是喜歡你。”
眼睛泛起水霧,視線逐漸模糊,有些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薛越寧聲音控制不住哽咽,“從十年前開始,從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開始,從我無數次假裝上廁所經過二班就為了偷偷看你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你,好喜歡你,無可救藥的喜歡你。
為了見你,我可以跨越半個城市坐上去你們學校的4路車,就算遇見你的概率堪比中彩票,我也想賭,賭那一個微小的可能。只要可以遠遠看到你,哪怕一個在車頭一個在車尾,隔着那麽遠距離你永遠都看不見我,都足夠我開心很久、很久。”
“有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好小,小到這些年來無論我走到哪裏,看到的每一個人都跟你好像,也許是眼睛,也許是鼻子,也許是嘴巴,也許只是一個背影。可是很快又會失望,因為他們都不會是你。
有時候我又覺得這個世界好大,大到好像無論我怎麽努力,走得再遠,也找不到你。”
“我也不知道,明明我跟你之間,什麽故事都沒有發生過,對話的次數少得可憐,甚至,你都不會記得隔壁班曾經有過我這樣一個人,到底為什麽,這麽多年了我還是一直念念不忘,耿耿于懷。”
“去年六月,在地鐵裏重新遇到你的那一秒,我的心髒好像停止了跳動。我甚至不敢呼吸,我多害怕這只是又一個夢,下一秒我會從這個美夢中醒來,你就不見了。
你搬到506的那天晚上,我望着我們之間那堵牆,翻來覆去舍不得睡,我從未如此感謝過上帝,這樣仁慈地施舍我再次看見你的機會。”
“我喜歡你,喜歡到快要瘋了,喜歡到可以為你付出我的一切,哪怕你根本就不需要。
就算現在面前是懸崖,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會眼睛眨都不眨的跳下去。
就算知道你已經心有所屬,我也喜歡你。就算你把我當成替代品,我還是喜歡你。”
“是啊,我喜歡你。”
“可是,那又怎樣呢?”
如果他不喜歡她,這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
薛越寧終于哭了出來,眼淚止不住往下掉:“我的喜歡,好像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薛越寧可以接受,陳拙不喜歡她,或者沒那麽的喜歡她。但是她接受不了,他所有的溫柔,是因為把她當做另一個人的寄托。
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去做另一個人的影子。
至少,她僅剩的那點可憐的自尊絕不允許。
“……哭什麽?”
陳拙擡起手來想擦掉薛越寧眼角的淚,卻被她偏頭躲開了,他收回了手,有些不知所措:“沒兇你。”
沉默片刻,他再次開口:“什麽叫做到此為止?嗯?”
“就是,”薛越寧吸了下鼻子,“就是,我不要再喜歡你了,結束了,一切都徹底結束了。”
陳拙眉心一跳,“薛越寧,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想清楚了再好好說。”
“我清楚!很清楚!”
薛越寧後退一步,“我不要喜歡你了!從今天開始,我不要、也不會再喜歡你了!”
“薛越寧!”
“收回這句話。”
陳拙步步逼近,讓她退無可退,眼底墨色翻湧:“我不喜歡聽,別再惹我生氣。”
“我不!”
“我就是不要喜歡你了!”
“我不要、我不——”
剩下的音節連同薛越寧的呼吸一起被男人幹燥薄唇徹底堵住。
耳邊風聲停止,世界萬籁俱寂。
只剩下他脈搏跳動清晰有力的聲音。
男人不管不顧地将炙熱的氣息渡了過來,舔舐到她唇角傷口,又帶出些微的疼痛感。
這次薛越寧很快反應過來,分不清是羞還是氣,掌心抵着他的胸膛使盡全力推拒,卻被他輕松制住,動彈不得。
他單手扣着她後腦勺,将這個吻不斷加深。
薛越寧眼睫顫了顫。
這又算什麽?
第一次是沖動。
第二次是賭氣。
那現在呢?
把她當成另一個人在親吻嗎?
薛越寧氣極,想也沒想牙齒用力咬了上去,鮮血瞬間湧出,整個口腔裏彌漫着濃重的鐵鏽味。
“嘶——”
陳拙悶哼了聲,終于退了出去。
他擡手慢條斯理抹了下唇角,鮮紅的血瞬間沾濕修長白皙的手指。
男人垂眸掃了一眼,細長眼皮再次挑起,不甚在意的樣子。
“不要喜歡我?”
他舌尖頂了下上颚輕嗤了聲,“我同意了嗎?”
薛越寧嘴唇微微發麻,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着,撞入他深不見底的黑眸。
“我不準。”
“你只能喜歡我。”
男人大手一把攥住她纖細手腕,猛地将她重新帶入他的懷裏,與此同時,頭頂上方落下他充滿占有意味的聲音:“聽見沒有,薛越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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