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的謝禮呢?”

“我的謝禮呢?”

沈卓立叼着煙,不像一開始急于抽,他挺想和秀秀說會兒話。

太陽曬下,兩個躲在水泥臺子底下偷偷講着話的少男少女,好像某部電影裏演繹的場景。

“那副手套是我送的。”

雷鋒叔叔誰愛當誰當,沈卓立看不慣自己的風頭被人搶去,那一籃筐玉米本應該是送他的。他小肚雞腸,他有怨氣。

煙頭轉過另一個方向,蒙在秀秀臉上的煙霧散開跑走,她的鼻子得以吸取一瞬新鮮氧氣。

手套是她砍柴回來的時候在洗衣臺上發現的,潔白嶄新,不像是路過的鄰裏忘了取走的。

秀秀不确定是誰送來的心意,小豪或者厲夏哥哥,唯一沒想到的便是那位猖狂的少年。

她不喜歡欠人情,卻又不知道如何還回去。只好連夜趕去玉米地裏摘下一筐玉米來作為謝禮送過去。

夜間的玉米地裏沒有燈火照明,秀秀摸着黑,墊腳攀折地裏一株株長得快及她一般高的玉米杆。

送去的那天,輕扣開小豪家的木門,那位少年痞壞地半躺在床,沒有絲毫要起床的意思。厲夏哥哥說他沒送過東西,再聯系床上少年洩憤的眼眸,答案秀秀已了然。

她容易害羞,皮膚黝□□着她掩蓋過幾次羞赧的時候,秀秀只偷瞥了少年一眼,回家的路上心顫抖地仿佛山體震動,只差石流滾滾沖下。

“我的謝禮呢?”

煙蒂燃掉一段,灰燼攜着清風在地上似陀螺般旋轉。

沈卓立沒有不好意思,認真地向她索要手套的謝禮,那筐玉米不做數,是她送給厲夏的,他不要。

“我以為是厲夏哥哥送的,謝禮給了他。”

即便後來秀秀清楚白手套的來歷,也眼神渙散,裝作不知。

“厲夏哥哥,厲夏哥哥,也沒見你叫我聲哥。”

哥哥兩個字散發出的暧昧之意,沈卓立每回聽她從口中說出,便燃起火氣。

“他比我大。”

就像張志豪叫她姐姐一樣,因為厲夏比秀秀年長,應該叫哥哥的。

“你多大?”

引導向的話題,輕松地被沈卓立問出嘴,其實沈卓立只圖那聲軟糯的“哥哥”,誰管她真實歲數。

“虛歲15…”

長輩們逢年過節愛詢問孩子多大,秀秀像是應答大人們的問話,老老實實地回他。

15歲就和沈卓立一般大,可他不服,偏偏要争出個哥哥的名正言順來。

“生日呢?”

耳際的頭發找準時機和微風戲谑,一縷縷瘙癢在秀秀的下颚處,剮蹭到眼睛,慢悠慢悠地撲閃。

秀秀很少過生日,或者說從來不過,要不是沈卓立提起,她差點遺忘自己的出生年月了。

“陽歷七月二十五…”

大山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背書包上學堂的學生們每日每日掰着日子過。沈卓立有手機,解個鎖便知悉日期,只是進了彌勒村,他也稀裏糊塗度日,僅僅知道自己是七月來的。

“那我比你大,你也得管我叫哥哥。”

撒謊紅臉,是蠢人的做法,沈卓立吮吸一口煙,不紅不臊,論生日他晚生秀秀兩個月。

少女面上閃現半信半疑,她戰戰兢兢地吐露嘴,唇皮子緊張地顫栗,“卓立…哥…”

最後一個“哥”字尚未完成發音,便被沈卓立癫狂的“哈哈”笑聲覆蓋淹沒。

“真難聽,算了算了別叫了。”

沒帶手表,靠着識別東升的太陽,日上幾更沒人知曉。假設一支煙完全燃盡需要8分鐘,加上他之前抽的,沈卓立和秀秀僅剩的獨處不過2分鐘了。

“你好像很怕我?”

剩下的煙,沈卓立想讓它自行燃燒,煙瘾比起和她難得的獨處對話,一下變得無關緊要。

“沒有,只是村裏的老人才喜歡抽煙。”

幹澀的唇齒舔.舐兩下,風一吹,又幹了。秀秀懶得費力,任由它澀苦地裸.露在外。

她把他比作糟老頭子,這讓沈卓立不得不吸一口熱煙,克制着速度,輕乎乎地撲息在秀秀猙獰苦楚的面龐上。

“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煙霧彈,頃刻間被迫吸進鼻腔,秀秀背腰彎曲,難受地硬咳出聲。

光愈來愈亮,收攏風向,燥熱跟着升了溫,洗衣臺下的陰影面積被裁剪成了小小塊。

沈卓立指縫間剩下的四分之一煙蒂,磕碰在水泥地磚上,用力撚滅,徒留絲絲聲響。

“別忘了你欠我的謝禮。”

他站起身的霎時,頭有些暈眩,屁股沒着過地,習慣地用手徒勞撣拭褲子。說走就走了。

謝禮…

秀秀笑笑,深陷一小團仿佛是梨渦的淺痕。她的雙腳麻木勁兒已過,那只打火機被他順了走。當做謝禮可好?

“你去哪兒了?知不知道不打招呼就跑開很危險!”

萬陽遣散一幫人出去找他,沈卓立依舊吊兒郎當不甚在意的拽樣,讓人只想呼巴掌。

“這不是回來了嘛!”

調派的人力物力和他關系不大,他說話的時候灌進一嘴暖風,像在幫他洗淨濃重的香煙味道。

托厲夏的福,張志豪家的鐵鍋竈臺派上了用場,要是天天找秀秀家借柴火,過意不去。

平添了去山上砍柴的重任,厲夏都不曉得該哭該笑。

那片山地是前幾天他尾随秀秀上山的地方,借助粗根壯實的橡膠樹,他算是有經驗的人伸出援手方便後面的工作人員跟上。

林地的柴火比那時候少出一片,張志豪身子骨小,萬陽不允許他跟過來。

地上倒下新一根粗實的樹木,青苔顏色的樹皮剝落得零零碎碎,道道被砍刀輕柔劃過的痕跡,好像是那個氣力始終只是個女孩兒的短發少女留下的。

亮綠的耐克下了崗,沈卓立換上另一雙新開封的白金色AJ。枯葉一地,白鞋鑽在裏頭,時而沾染黑漬,當事人意料之外地無動于衷。

“萬陽,今天幾號?”

揮砍熟練的民工沈卓立,像是記起哪件重要事情,見萬陽不理睬,追着問了好幾遍。

厲夏第一次砍柴,拿刀不利落,初見沈卓立刀刀致命的架勢,由衷感嘆,這少年幸虧不殺人犯法。

“诶呀!7月10號!7月10號!”

萬陽被沈卓立逼問地頭疼,誤以為他剛來幾天便想着結束變形要回去。

山林間,由鳥鳴疊起,驟然只剩回蕩揮舞斧子的呼呼聲。離7月25號還有15天,沈卓立每劈一下,就在腦子裏過濾一遍。

厲夏手軟無力,20分鐘不到人癱坐在髒地上,喘息此起彼伏,混攪着攝像大哥們腳踩樹葉的莎拉莎拉,像新人拉出的難聽節奏樂。

“兄弟,你只在秀秀面前逞能?”

毛發濕.膩地蓋在沈卓立冒汗的頭顱上,他的板寸少了剛來時的堅硬如鐵,軟捏了分寸。

秀秀說厲夏幫她砍了柴,但是不如他沈卓立。事實證明,何止不如,根本無從比起。

“我什麽時候在她面前逞過能?”

厲夏向來好脾氣,髒活苦活替沈卓立幹了不知有多少,不就是劈個柴體能跟得上而已,至于嘴快沖他說風涼話嘛!

中午的毒日轉至正上空,映射進叢叢橡膠樹林裏,為其換了一身亮堂的大綠衣。

棕灰的陸離幹樹皮,在日頭的沐浴之下,稍顯精神和陽剛。

兩位少年的如火脾氣,來的快散的也快,只要沈卓立克制住自己,手中的斧頭就安穩乖巧得多。

厲夏靠着樹幹歇息兩腳,米黃色的T恤衫沿着汗流紋路,嚴絲密縫般地貼身于他。

坐地休息時分,厲夏容易想事情,像是沈卓立剛才無意說起的挖苦,他都糾結是哪兒出的問題。

在秀秀面前,他只展現他擅長的,比如教她英語,替她布置題目,或是化解她一個人的孤獨陪她說會兒話。

別說逞能,就是有一絲一毫會丢及他臉面的事情,厲夏碰都不會碰。他頭腦清晰,知道自己有什麽,和只會狂拽酷炫的沈卓立有天壤之別。

休息片刻,幹燥的夏日之風逐漸吹醒了厲夏發漲頭疼的大腦,他也便繼續幫着張志豪家多砍些木柴以備不時之需。

“差不多滿了,收工吧!”

白金AJ再次從枯葉堆裏探出門面時,不止有黑跡染滿,枯黃像糞便殘留的印記也塗了鴨。沈卓立癟着嘴,嘴裏有句m”不知該不該罵。

“我們的砍柴一把手,掌聲鼓勵!!”

兩籮筐的木柴盛得溢出,萬陽看得出沈卓立在彌勒村的點點變化,特別是進步,他本心不壞,遇上善良的人,內心會感化的。

厲夏回程的路一個人走着,男生之間鬧了別扭,不能像沒發生過事一樣泰然處之。疙瘩攥緊在各自手上,不靠時間磨平掉,只會根深蒂固。

“厲夏哥哥!”

腳下的速度加快,宛如裝了風火輪的哪吒,拐角石子路邊,秀秀清亮的嗓音喚着厲夏。

“秀秀,你怎麽在這?”

熱浪肆虐,紅彤彤裝點着秀秀小而黑瘦的臉頰,她立在這兒不知等了多久,隔着短距,厲夏看得清她額頭上密汗的形狀。

“小豪說你上山砍柴去了,上回的語法題我寫完了,想讓你幫我改改。”

背後走來腳步蹒跚的竹筐少年,背兜裏滿滿的柴火,像是他一頭熱汗的見證,他悠然又憎恨地擦過秀秀右肩,好似他們不熟識。

僅僅只是過道上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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