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番外·九年

番外·九年

跨年晚會的後臺亂糟糟的，執行導演腳不沾地，化妝和服裝老師都在上臺口嚴陣以待。任禮走出休息室，他的鋼琴獨奏在零點前半個小時，要提前去候場。

走廊裏幾個唱跳組合的小明星正在熱身，他們也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是大男孩呢，回頭看見是任禮的時候就一齊鞠躬，恭敬地說“任老師好”，又說“祝您演出成功”。

“好。”任禮輕輕颔首，說，“謝謝你們。”

“哇，他們當了明星也這麽嘴甜。”助理跟在任禮身邊，小聲說，“肯定是經紀人調教得好，他們那公司特別厲害。”

任禮在前面沒說話，只是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他一直都是這樣，和自己無關的事多看一眼也不願意。

上一個節目已經接近尾聲，化妝老師給任禮做最後的整理。上臺口昏暗逼仄，任禮稍微側身，發送了最後兩條微信。

——我要上臺了。

——你會看嗎？

屏幕黯下去，一直到任禮把手機交給助理，也沒有再亮起來了。

但是導演已經揮手，任禮垂眼收拾情緒，穩步上階。觀衆們掌聲雷動，一直到任禮落座在鋼琴前。電子屏映出大海的浪潮，修長的指輕輕落在琴鍵上，音樂就流動而出，清澈地淌進人的胸膛。清冷悠長，暗藏堅銳，這是任禮一貫的風格。

燈光下的男人面容溫和，抿唇微笑的時候顯得很內斂，垂眸時長睫顯眼，有顯出了距離感。而且這一身白西裝太适合任禮了，就是坐着也能看出腰窄腿長，稍微側過臉，儒雅之氣盡露。

鋼琴王子，溫和有禮，年輕的藝術家。

他的音樂和他的人，都是令無數少女癡迷的對象。

今晚任禮只彈兩首曲子，第一首是臺裏指定的，第二首他有選擇的權利，熟悉的《蟲兒飛》讓大廳喧鬧噤止。觀衆和他沉靜下去，燈牌搖晃成水藍色的星空，大家和着音樂唱起來。

一直到任禮起身謝幕，氛圍都沒有恢複。

“太神奇了！”任禮下臺的時候總導演和他用力握手，說，“不愧是任老師！”

“過獎，”任禮鬓邊有一點汗，他調整呼吸，說，“我很享受。”

“辛苦了辛苦了，”導演沒太多時間，最後抱了抱拳，說，“那您先休息，咱一會兒慶功宴見！再次感謝！”

“好的，”任禮點頭，說，“新年快樂。”

回到後臺之後工作人員立刻送來花束，臺裏的記者圍過來，給任禮照相，還有一個簡短的采訪。任禮如今已經應對自如，全程彬彬有禮，在鏡頭前也沒有不舒服。

“最後一個問題。”記者舉着話筒，說，“您似乎對《蟲兒飛》情有獨鐘，到今天已經不止一次地演奏，能聊聊是為什麽嗎？”

“因為它對我來說意義非凡，”任禮回答的時候并不猶豫，但是他有所思量，緩聲說，“是一首很重要的曲子。”

記者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是任禮并不是娛樂圈的人，她就沒有繼續追問。雙方互道感謝，任禮就往休息室走。

任禮拿回手機，裏面有很多祝賀新年快樂的消息。

但是沒有來自那個人的。

“任、任老師，”助理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實在沒忍住，在後面小聲問，“您這是，在等誰的微信啊？”

任禮沒回答。

走廊裏已經沒有別人，休息室的門半掩。助理愣了愣，看向任禮，有點緊張地說：“我記得我關門了啊......”

“沒事，”任禮說，“是不是化妝老師進來拿東西了。”

然而推門進去，坐在沙發上的人轉過身，任禮就屏住了呼吸。心跳得太快，他幾乎覺得胸腔要開始震痛。

已經九年沒見了。

當年就動人心弦的少女如今當然風姿綽約，紅裙一蕩，長發散開芬芳。她不過是淡掃了眼尾，那上條的弧度和明亮的黑瞳就讓任禮招架不住。她和任禮記憶中那個最珍貴的身影逐漸重疊，但是遠比十八歲的時候更加深奧。

任禮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聲音。

但是米州游刃有餘。

她站起來，向任禮輕輕地張開雙臂。

“任禮，”她笑着說，“好久不見。”

寫到這兒就先發了，晚上還有一章。

感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