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孫大姐
第13章 孫大姐
路果果很快就和孫招娣分開走了,但是距離并不是太遠,屬于一個人喊一聲,另外一個人立馬能聽見的程度。
春季雨水充足,加上花頭山是那種老山林,裏面的枯木生産隊的人都不怎麽過來撿,因為花頭山多水澗,山林比後山那邊要潮濕很多,柴弄回去要曬很久才能用,沒有後山那邊的便利。
漸漸的如果不是特別缺柴,大家都會選擇去後山砍柴,花頭山多生木耳,所以來這邊撿木耳,抓毒蛇的人比較多。
那也是農閑的時候,眼下短短幾天的閑時,也就她們自己生産隊的人來這邊。
路果果爬過一片小坡,擡起頭就看見蹲在草裏的翠花娘,一看就知道對方在做什麽的路果果只當自己沒瞧見人,轉身就往另外一邊快步走了。
走的時候她還特意屏住呼吸。
翠花娘也看見了路果果,對方沒打招呼,她這個做長輩的當然不會主動招呼對方。
正想着鄰居家女兒一點都不懂得尊敬長輩時,翠花娘的肚子又開始疼了。
她一邊咬牙攢勁兒一邊又罵起自己女兒翠花,“也不知道那鹹菜放了多久了,還拿來吃!”
路果果熟悉木耳的生長環境,很快就摘了許多,得到任務完成的提示,将那顆退燒藥存放在空間後,路果果也沒離開花頭山,來都來了,多弄點東西才是對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爬山都爬累了的路果果聽見孫招娣喊自己的聲音,她趕忙應着,背着竹簍往孫招娣所在的方向走去。
“快走吧,翠花娘被蛇咬了屁股!哎喲,聽說整個屁股都腫了!口吐白沫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被什麽蛇咬了!”
孫招娣是在遇見後上山的溫大嫂那得知的,溫大嫂也是過來采木耳,在山腳下看見一群人吆喝着怎麽把翠花娘擡到鎮上衛生所去。
溫大嫂想着半山腰以下的木耳肯定沒多少了,所以一股腦地往山中腰爬,然後就遇見不知情的孫招娣幾人,見她們還不知道翠花娘的事兒,便一一說了,叮囑他們注意點蛇。
孫招娣擔心女兒,反正時候也不早了,所以就喊了對方。
見路果果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後,孫招娣提着的心才放下。
而聽完孫招娣話的路果果摸了摸鼻子,“我遇見嬸子的時候,她正在草叢裏解手,會不會是那個時候被咬的?”
跟着她們一起下山的兩個嬸子聞言覺得就是那個時候。
“咬到屁股,那肯定就是脫了褲子的時候被咬的。”
“她也是,怎麽在林子裏脫褲子呢?誰不知道這地兒蛇蟲多,就不知道忍一忍?”
孫招娣雖然和翠花娘不對付,可到了人命關天的時候,還是有些擔心,“希望她能記住那蛇的模樣,不然去了衛生所也不知道怎麽解毒。”
“是啊,這人倒黴啊,真是解個手都能被蛇咬。”
聽那嬸子這麽說的路果果嘴角微抽。
這何止是倒黴啊,簡直是黴神找上門來了!
母女二人回到家後,把野芹菜和木耳全部倒在竹簸箕裏,經過翠花娘的事,她們也沒比較誰摘的木耳多了,一起把木耳清洗幹淨,然後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曬幹水分弄成木耳幹,一部分吃新鮮的。
眼下木耳最常見的新鮮吃法,就是煮熟以後拌着吃,或者是和芹菜炒着吃。
中午他們家吃的就是野芹菜炒木耳,泡蘿蔔絲,還有一小碗辣椒醬。
“今年多換點大豆,我做幾壇豆腐乳放着,”孫招娣說道。
“好,”陸老八點頭,“要知道你們去了花頭山,我立馬就去找你們了。”
他在路上聽說了翠花娘的事,當時也不知道母女二人也在花頭山,還以為她們在別處呢,畢竟出門時方向并不在那邊。
“這個季節花頭山的蛇蟲多,還是少去,”陸再陽也道。
“我們也沒想到會碰見那事兒,也不知道人怎麽樣了。”
孫招娣吃着脆嫩的木耳,心裏有些不得勁兒。
路果果見此安撫她,“下午肯定有消息的。”
“希望沒事,”孫招娣說。
剛吃過飯收拾好碗筷,就下起小雨,一家人坐在堂屋裏各忙各的,陸再陽還是在編草鞋,父子二人幹活重,也費鞋,所以陸再陽總是在編草鞋。
陸老八又在修整鋤頭,他用的鋤頭總是出問題,隔兩天就要修整一次。
路果果和孫招娣坐在一起說着話,路果果在聽她小時候和姐妹們一起發生的事兒。
孫招娣不會給孩子分享自己年幼時的不幸,只挑着她們姐妹幾個比較輕松的事跟路果果說,不只是路果果在聽,陸再陽父子二人也一邊忙着一邊聽,時不時接兩句話。
“我大姐,也就是你大姨,說起來都二十幾年沒見了,”最後孫招娣才說起自己的大姐,臉上帶着幾分思念。
“她十六歲就被嫁到深山裏去了,我還記得她嫁人的那天,就和平常上山幹活時沒什麽不同,背着竹簍沖我們幾姐妹揮了揮手,到了晚上都沒回來,你三姨還問我,大姐怎麽還沒回來,是不是在路上摔着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說到這,孫招娣的眼睛都紅了。
翠花娘被蛇咬了,也讓孫招娣想起大姐出嫁後的第二年。
大姐夫來到家裏求爹娘借點錢。
大姐被蛇咬了,得輸液打針,那解毒的東西挺貴的,他實在沒法子了,所以求到媳婦兒娘家來。
結果……當然沒有借給他。
大姐夫跪在院門口的樣子孫招娣直到現在都忘不了,後來還是大伯娘覺得人命關天,硬是扣出了十元錢借給大姐夫,最後卻被孫母罵她假慈悲,心毒得很,讓外人覺得她這個做親娘的舍不得錢救女兒......
路果果在孫招娣的聲音下也想起原文中作者寫出的孫大姐,也就是孫來娣。
孫大姐被嫁到深山,好在對方是個對她不錯的男人,她的腿被毒蛇咬了,男人把她背到最近的縣醫院後,把所有錢交上去還不夠,沒辦法就去了孫家借錢。
為了借錢,他在老丈人院門口跪了一天,因為除了這裏,他真沒地方借了。
而深知家中爹娘性子的孫大姐知道對方借不到錢,所以在被醫生告知蛇毒已經快蔓延上半身的時候,她選擇截掉那條腿。
男人拿着孫大伯娘借的錢回到醫院,看見的就是少了一條腿的孫大姐。
他跪在孫大姐病床前痛哭不已,孫大姐卻輕輕握住他的手,扯出笑安撫對方,活着就好。
當時看到那段的路果果哭得不行,眼下聽孫招娣說她們姐妹二十多年沒見,又想起那段描述了。
其實躲着不見人的是孫大姐,當時孫招娣瞞着家裏人去醫院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
後來孫大姐請他們隊長路過他們生産隊的時候,把錢還給孫大伯娘,順帶給孫招娣幾姐妹傳信,說他們搬家了,後面就再也沒有聯系,因為是孫大姐生産隊隊長傳的話,所以孫招娣幾姐妹并沒有懷疑,幾番追問隊長,被孫大姐求着不能告訴她們實情的隊長只說他也不知道二人搬家去了哪裏。
孫母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還是覺得大女兒已經沒了,所以這些年也沒提過對方。
路果果看過原文,當然知道孫大姐的下落,但孫招娣不知道。
她嘆了口氣後又扯出一抹笑,“娘還想跟你說點開心的事兒,結果我自己倒不開心了。”
路果果握住她的手,“總會有見到面的時候。”
“是啊,等秋收後我們去大姐原來在的生産隊打聽打聽,”陸老八也說。
“老隊長應該知道,畢竟要搬家,肯定需要原來的隊長簽字的,”陸再陽也說。
孫招娣也是年紀大了點後,才知道那個隊長沒說實話,後來她被嫁了出去,終日不得閑,公婆死後,她又要養孩子,丢下孩子一個人去找大姐,那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這麽多年了,孫招娣也沒能去孫大姐所在的生産隊打聽當年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才讓大姐他們搬了家。
“咱們這到大姨他們生産隊需要多久?”
路果果問。
“全都走山路,最快也要大半天,”孫招娣道。
那的确挺遠的。
正說着話呢,就見穿着蓑衣的翠花進院門了,她也沒進堂屋,站在院門口對他們喊了一聲,“叔,嬸子,我娘沒事兒了!已經背回來了。”
因為孫招娣去那邊問了幾次,所以翠花過來跟她說一聲。
“那就好,那就好,”孫招娣露出笑,想了想後,她去拿了兩個雞蛋出來塞給翠花,“一點點心意,拿回去給你娘補補身子。”
翠花抽泣一聲點頭,“謝謝嬸兒。”
“沒事就好,”陸老八也笑了笑。
等翠花拿着雞蛋回去後,路果果看向一臉輕松的孫招娣,“娘,不去看看嗎?”
“我和她啥關系?我才不去呢。”
孫招娣輕哼一聲。
陸老八見此哈哈一笑,“你娘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看也是,”路果果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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