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不會哭

第14章 我不會哭

翠花娘是被翠花爹冒着大雨背回來的，翠花娘堅持要回家，反正針也打了，大夫都說她按時吃藥再休息幾天就沒事，她也不想繼續在衛生所住着。

看見翠花拿着兩個雞蛋回來後，翠花娘想了想讓她繼續去別家說自己回來了。

翠花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娘，用不着這樣。”

“怎麽用不着？一家就是給一個雞蛋，你走遍全生産隊，那也有幾十個雞蛋呢！幾十個雞蛋能夠咱們一家子吃多久你知道嗎？拿去收購站賣錢你知道能賣多少嗎？不當家不知道好歹，快去！”

翠花娘臉還白着呢，翠花也不敢怼太厲害，只能把雞蛋放下後依着她的話，走遍了全生産隊。

到陸老大家時，陸大伯娘見她說了還不走，手裏的籃子還放着雞蛋後，便知道怎麽回事了，她癟了癟嘴，轉過身就往堂屋走，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院門口的翠花聽見。

“臉皮咋這麽厚呢？一個黃花大閨女四處要雞蛋，也不知道羞，這樣的姑娘，也不知道誰會娶。”

這話讓臉皮并不是特別厚的翠花紅了眼，她垂下頭後便提着籃子快步回了家。

回到家就哭得不行，埋怨她娘讓自己丢了臉。

可看見一籃子雞蛋的翠花娘卻輕哼一聲，“丢一下臉就能拿到這麽多雞蛋，不錯了。”

翠花哭的更厲害了。

隔壁的路果果都聽見她的哭聲，“哭得這麽慘，不會是嬸子出事了吧？”

“不是，”剛出去查看水田，聽人說了幾句的陸再陽搖頭。

路果果見他好像知道點什麽似的，便追着他問，陸再陽輕哼一聲不說話。

路果果殷勤地給他把搪瓷杯端過來，“哥哥剛才出去累着了吧？喝點水潤潤嗓子。”

陸再陽接過搪瓷杯喝了口，低聲跟她說起原因。

路果果聽完後都為翠花覺得丢人。

這行為的确有點那什麽。

孫招娣摸了摸鼻子，“說起來，也算是我帶的頭？”

“關你什麽事兒，”陸老八搖頭，“她那性子，你就算給她一把菜薹，她都能讓翠花提着籃子四處要去。”

也是因為很多事三觀不合，所以孫招娣和翠花娘雖然是鄰居，卻相處不到一起去的原因之一。

因為那天發生的事，後面上工路果果碰見翠花時，都忍不住去看她。

看翠花的人不止路果果一個，好些人不但看她還議論她們一家呢。

翠花頭都不敢擡，特別是發現往日和自己交好的姐妹也在長輩的管教下不過來和她一起幹活後，心裏更難受了。

最後也不知道怎麽排的，在翠花隔壁幹活的就成了路果果。

路果果沒和翠花說話，因為今日任務是攢八工分，這對她來說是大工程，她得趕緊把這邊的活兒幹完，然後去找記分員領別的活兒，湊夠八工分才行，任務獎勵是一包兩百克的白砂糖！

幹活兒上頭的路果果沒再給翠花一個眼神，翠花見自己最不待見的路果果都不搭理自己，頓時覺得自己人緣差得不行，下午活兒都不去幹了，就在家哭。

翠花娘罵了打了，都不管用，最後只能氣得在床上嘆氣。

“之前還說隔壁陸果果是個懶姑娘，結果現在變成你了，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翠花哭道，“要不是你逼着我那麽幹，我怎麽會被她們疏遠？我以後還怎麽嫁人啊！”

“之前大壯他娘不也這麽幹的嗎？也不耽擱大壯娶媳婦兒，”翠花娘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慚愧的地方。

母女二人的吵架聲讓路過的老人都聽見了。

很快生産隊就傳出翠花不孝順，居然罵自己躺在床上的老娘不幹活。

聽得路果果一愣一愣的。

她手軟腳疼地回到家，看着空間裏存放着的那包白砂糖，心裏美滋滋的。

等休息好了後，她燒了開水，舀在一個大瓷盆裏，再偷偷往裏面放了兩小勺白砂糖，等糖溶化後，路果果舀了一點點在碗裏嘗了嘗，屬于有甜味兒但不濃的味道，于是她又放了一勺進去。

等陸再陽幾人回來後，路果果招呼他們去堂屋桌上舀糖水喝，“是我上次買的糖粒，沒吃完我就放開水裏了。”

她是這麽說的。

孫招娣喝完一口後覺得這不像糖粒的味道，她看向路果果，路果果見此也不慌，只是用手偷偷對着她搖了搖。

過後孫招娣悄悄問她時，路果果一臉羞愧道，“是我以前買的糖，挺貴的，沒舍得吃完，這次兌水大家一起喝。”

孫招娣聞言沒再懷疑，畢竟女兒以前經常吃獨食。

翠花娘身體恢複後，還來了家裏。

她坐在堂屋中氣十足地拉着孫招娣感謝她送的雞蛋，“你讓我說什麽好？咱們兩那關系，你居然還送雞蛋過來給我補身體，妹子，這個情我記在心裏呢，以後你有啥事兒的時候，我保準不會忘記的！”

“你盼我點好吧，”孫招娣嘴角一抽，從對方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時候不早了，你不回去做飯啊？”

“該做飯了，”看出孫招娣不想搭理她的陸老八幫腔道。

“家裏有翠花呢，”翠花娘紋絲不動，就當聽不懂他們夫妻的話。

陸再陽和路果果對視一眼，路果果小聲道，“她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廢話。”

陸再陽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路果果氣得踩了他一腳，陸再陽見此剛擡起腳，路果果就直接跑了。

瞅見二人打鬧的翠花娘輕咳一聲，“說起來再陽今年也二十了，這親事還沒着落吧？”

陸再陽聞言一驚，趕在孫招娣他們說話前對翠花娘說，“我才二十歲不着急。”

“二十歲不小了，我在二十歲的時候，都生了我們家老大了，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跟嬸子說，嬸子給你尋摸尋摸，”翠花娘笑眯眯地問道。

“不勞煩嬸子，我爹他們心裏有數，嬸子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們家那幾個孩子吧，”陸再陽說話很不客氣。

翠花娘臉色一僵。

孫招娣眯起眼打量了一下翠花娘後，忽然道，“你不會是看上我們家再陽，想讓他做你女婿吧？”

“那可不行！”

陸老八直接搖頭。

話都沒說出口就被斷了念想的翠花娘站起身，“哪有，我就随便問問，天色不早，我該回去做飯了。”

說完就大步走了。

孫招娣趕緊把院門關上了，她看向陸再陽，“你對翠花？”

“就是鄰居家的妹妹，”陸再陽趕忙道，“沒有別的想法！”

“翠花那孩子性子有些方面和她娘一模一樣，我是不想她做我兒媳婦的，”陸老八這麽說。

“我沒想！”

陸再陽磨牙。

“沒想就好，”陸老八輕撫着心口，“太可怕了，我就說她上門沒好事，果然沒安好心。”

孫招娣被他們父子的神态逗樂了，路果果從偏屋出來，就見孫招娣看着他們笑，于是好奇地湊過去，“人走了？”

“走了，她還想你哥做她女婿，不過沒說出口就被我和你叔截了話。”

“我也沒那個想法，”陸再陽聲明。

“翠花人挺好的，”路果果輕咳一聲，“但是做我嫂子還是算了吧，哥哥，你以後會遇見更好的人！”

女主多好啊，你可千萬別山豬吃不了細糠！

陸再陽瞪了她一眼，“用你說！”

“呸，山豬！”

“你嘀咕什麽？”

陸再陽眯眼。

“我去端糖水了，”路果果罵完就跑進了竈房，她剛才又燒了開水，對了糖水，這會兒把瓷盆端到堂屋桌上，招呼大家喝。

翠花娘回家後低聲罵起陸老八一家不識好歹，翠花這才知道她娘去隔壁都幹了啥，頓時氣得雙眼通紅，“你這樣讓我怎麽做人啊！”

翠花爹也不高興，“你趕着上去做什麽？”

“這不是覺得老八媳婦兒是個嘴硬心軟的嗎？想着這樣的人做婆婆，也不會虧待咱們姑娘，還離得近，每天都能見到，”翠花娘說。

“那也不能這麽幹啊，”翠花哇哇大哭，她哥哥和弟弟對視一眼，誰也不敢說話。

“過段時間我去張媒人那邊走一趟，你大哥和你都不小了，該議親了，”翠花娘想了想道，“放心，一定給你找個好人家。”

翠花捂住耳朵哭着跑回了自己房間。

接下來好幾天，路果果遇見翠花，見她雙眼一直紅腫着，這天收工的時候，想了很久的翠花攔住了路果果，“路果果，你幫我給你哥帶句話可以嗎？”

“啊？好。”

見她快哭出來的路果果茫然點頭。

回到家就把這話帶給了陸再陽。

“她說今晚天黑後，讓你去咱們兩家中間那棵大柏樹下面見一面。”

一邊給陸再陽傳話，一邊仔細回想原文裏的确沒這情節的路果果很是疑惑。

陸再陽只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疼，他按住眉心，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後，放下手盯着路果果道，“你去見她。”

“咿？人家要見的是你。”

“答應傳話的是你，我不去，那你不應該去回她我不去的原因？”

路果果覺得他的臉好像很黑的樣子，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整個人偷摸往後退了半步，“她當時都快哭了。”

陸再陽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後，把手擡起手捏成拳頭，那骨頭嘎吱嘎吱的聲音讓路果果大牙一緊。

“我不會哭，但我會把你揍哭！”

路果果一臉驚恐，“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

“妹妹不聽話，做哥哥的打幾頓怎麽了？”

“……天黑後我就去！哥哥幹了一天活這麽勞累，當然應該在家睡大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