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不能找別人

第31章 不能找別人

因為廟會的關系, 今天來鎮上的人不少，供銷社門口的隊伍比起往常還要排得長很多，路果果老老實實地排在一瘦瘦巴巴的老人身後, 還沖想跟過來的陸再陽揮了揮手, 示意一個人排隊就行了。

陸再陽的目光落在她前面的老人身上，路果果疑惑地歪頭打量面前老人的側臉，越看越覺得熟悉。

等老人轉過頭時，路果果立馬埋頭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居然遇見姨婆了。

姨婆提着竹籃子，上面蓋着一層灰色的麻布, 就這樣也能看見裏面鼓鼓的。

她扭頭看了眼後面, 只見一個小姑娘垂着頭, 也看不見臉, 沒有多想的姨婆又把頭轉了過去，家裏沒醋了，過來打點醋回家, 這天越來越冷，要是不小心着涼了, 喝點醋也有用的。

陸再陽倚靠在旁邊的松樹上, 看着路果果一點一點地前進。

李山一家過來時就看見了陸再陽。

“喲, 你一個人啊？”

李山吊兒郎當地走過去, 一手搭在陸再陽的肩膀上, 笑嘻嘻地問道。

他家人已經往前走了。

“有事？”

陸再陽懶得理他。

“沒事就不能打聲招呼了？你還是不是我好兄弟？”

李山收回手，雙手環臂鼻孔朝天地哼了哼。

看起來傻的要命。

陸再陽示意他看供銷社那邊, “我等果果，我們已經去了廟會準備回家了。”

李山聞言輕嗤一聲, 他看過去時正好姨婆又轉過頭來，李山看清姨婆的臉後, 動作非常速度地躲在了陸再陽身後，“兄弟！幫我遮一遮！”

陸再陽站直身體，借用高大的身軀将後面縮成一團的某人擋住。

“就果果前面那個人，她轉過頭去沒？”

李山小聲問。

“轉過去了，”陸再陽覺得有些好笑，果果從排隊開始就一直垂着頭，而李山看見那人後也躲在了自己身後，“你還怕一個老人？”

果果是覺得姨婆煩，李山是因為什麽？

李山賊頭賊腦地從他肩膀處探出半個腦袋，被陸再陽毫不留情地反手推開了。

“那老人差點成了我奶奶！就是生怕我纏着她那女同志的親奶奶，你說我怕不怕？”

陸再陽眉頭一挑，“巧了，這老人是果果親姨婆，就是之前和陸山娘一起給二伯娘家介紹人的那個。”

李山聽得目瞪口呆，“……那得虧事兒沒成啊！我回去一定要跟我奶奶還有娘說說，我真是福大命大啊！”

說完後還美滋滋地笑了起來，陸再陽默默離他遠了些。

路果果提着買好的東西回來時，李山已經走了。

“快走快走，我一點都不想碰見姨婆。”

路果果拉着陸再陽就往自家生産隊的小路走。

陸再陽順手把東西接過去，另一只手任由對方拉着，一直到幾分鐘後，路果果松開他，才自然地收回手。

路上陸再陽跟路果果說了李山的相看對象是姨婆孫女時，路果果只覺得世界真小，“原來是她啊。”

李山官配是原主的親戚，這個親戚居然是姨婆？

不過原文中姨婆出場的确很晚很晚，要不是她去縣城碰見了，也不會提前出場吧？

“對方沒看上李山哥，那這事兒就是沒成吧？”

她把李山的原配蝴蝶沒了？

“沒成，他現在慶幸極了，”陸再陽道。

路果果摸了摸下巴，這兩人就是一對怨偶，也不知道分開後各自會找到什麽樣的人過日子。

“真是太巧了。”

“是啊。”

走到半道上，他們遇見齊深深和她三哥齊萬，二人手拉着手，見到他們後，兩人面紅耳赤地松開手。

“你們都逛完廟會了啊？”

齊深深問道。

路果果疑惑地看了眼兩個氣氛有些奇怪的人，“對啊，我跟你說，今天人可多了，我們還吃了後壩上的大湯圓，挺好吃的，一碗有這麽多呢！我一個人都吃不完。”

她叽叽喳喳地說着廟會上的熱鬧。

齊深深的臉色也漸漸恢複正常，那邊的齊萬也正在和陸再陽低聲說話。

“日子定了？”

陸再陽問，這兩人的事生産隊大多數人心裏都清楚。

“明年六月初八，到時候可得請你幫幫忙。”

齊萬笑道。

“沒問題。”

陸再陽點頭，等齊萬他們走後，路果果絲毫不受影響，叽叽喳喳地說起別的。

陸再陽看着她圓乎乎的後腦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回到家歇息了一會兒煮了面吃，二人就開始熬臘八粥。

小火慢熬，熬到傍晚時出鍋剛好，路果果吃了三碗後扶着圓鼓鼓的肚子去上課了。

結果晚上一個人都沒來，于是路果果又挺着肚子回家看書。

“哥哥，你有沒有想過，以後高考說不定會恢複，到時候號召大家去考大學，你去嗎？”

做完題的路果果問對面看書的陸再陽。

陸再陽擡起頭，“恢複高考是早晚的事，至于去不去參加高考，得看恢複高考時我什麽年紀，有沒有結婚，結合多種現實情況再定。”

“你為什麽覺得恢複高考是早晚的事呢？”

路果果好奇追問。

“結合眼下形式，國家需要新進人才，”陸再陽敲了敲她的腦子，“不要讀死書。”

路果果：......受教了。

陸老八二人是三天後回來的，帶回來不少山貨，都是孫大姨他們塞的，去的人都有。

孫招娣把東西一一整理好，跟路果果二人說起這次去孫大姨家發生的事。

“你們大姨父身體還算不錯，那藥是真有用，也不知道咱們要是去醫院買能不能買到。”

陸再陽搖頭，“得有醫生開的藥單子，不然不給抓藥。”

“那他們估計開春後要下來買藥，”陸老八道，“我已經叮囑過曉楓了，要是下縣城，晚上一定要來咱們家住。”

這麽遠的路，買藥的事兒多半是會交給年輕體壯的周曉楓。

“小舅也去了？他們見面說了什麽啊？”

路果果問。

“你小舅在你大姨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你大姨還說呢，”孫招娣哈哈笑，布滿繭子的手快速拆着麻繩，“真不知道被爹娘寵大的老來子怎麽是這麽一個悶葫蘆性子。”

孫小寶除了懶了點，沒什麽擔當外，的确算不上什麽混賬家夥。

“真想去大姨他們生産隊釣魚。”

路果果又想起那邊的烏魚，咽了咽口水。

“我去了，”陸老八舉起手，“釣上來一條一斤多的烏魚，燒成湯還挺好喝，就是天冷了不好釣。”

“下次我和哥哥去，”路果果積極得很。

“他們就是這麽念叨你們的，說一定要去。”

“得空了一定，是吧哥哥？”

陸再陽應了一聲。

路果果正纏着孫招娣夫婦問在大姨家還有什麽趣事兒，幾天沒動靜的任務窗跳了出來。

【今日任務：給陸再陽做一雙布鞋。】

【任務獎勵：該年代一家四口的好棉服四套，（一人一套，尺寸合适，宿主請放心。）】

路果果看見任務獎勵後，整個人都支棱起來了。

四套棉服，多麽誘人的獎勵啊！

這年頭買棉花要票，買衣服，要布，一下買四套棉服那得攢一兩年才能買到這麽多呢！

路果果見家人正在聊天，于是起身就往院子外走，她記得今天早上陸再陽才洗了布鞋。

她拿起來比了一下尺寸，然後就回房去了。

陸再陽幾人也沒注意她的小動作。

之前給孫招娣做衣服的布還剩下一點，家裏有麻線，納鞋底的東西也有。

路果果把東西準備好後，就躲在房間裏忙了起來。

一連幾天她只要沒事兒就往屋子裏鑽。

晚上都不看書了，陸再陽以為她冷，所以不願意在堂屋看書，喜歡縮在被窩裏，于是沒多久就搞回來一些比較好的炭塊，用木炭引燃，在火盆裏丢上兩塊巴掌大的炭塊，就能燃半天。

可就算是這樣，路果果也沒出來。

孫招娣想了想後，跑去問路果果，“這幾天躲躲藏藏的，是不是給你哥準備生辰禮呢？”

路果果一愣，對哦，男主的生日是除夕那天。

“對，娘給我保密哦。”

孫招娣笑得很慈祥，“好，我就說你最近怎麽了，娘一定給你保密。”

掃盲班在臘月二十六那天開始放假，因為下雪了。

教室實在是冷的不行，所以隊長幹脆讓放假，等開春後再恢複上課。

路果果美滋滋地躺在家裏做布鞋。

陸再陽這幾天比較忙，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反正沒回家。

陸老八讓她們別擔心，是去找朋友玩兒去了。

路果果不相信陸再陽是那種在年關還找人玩的人，想到書中描寫的男主私下在倒賣的事兒，便知道啥情況了。

陸再陽冒着風雪回來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九那天晚上了。

路果果還沒睡，她剛收針，看着做出來的布鞋美得不行，就聽見有人敲院門，她來到院子裏對外喊了一聲，“誰啊？”

“我。”

聽見陸再陽的聲音後，路果果趕緊踩着積雪去開門，看着背着東西還大包小包的陸再陽，路果果趕緊側身讓他進去，然後闩上院門，又去竈房打了熱水給陸再陽洗手擦臉。

孫招娣夫婦也被這動靜鬧起來了。

母女二人快速給陸再陽做了一大碗熱騰騰的雞蛋面，陸老八發了木炭火給陸再陽取暖。

誰也沒問他這幾天去幹什麽了，都在噓寒問暖。

陸再陽吃了面，泡了腳，穿着幹淨暖和的衣服坐在火盆邊上長舒了一口氣。

然後開始拆帶回來的東西。

首先是給路果果的六本書，路果果笑眯眯地道謝接過手。

然後拿出差不多二十斤三等棉，兩匹帶了點瑕疵的布料，六條帶肋骨的臘排，兩條五花臘肉等等。

東西是真不少，不知道他怎麽背回來的。

在看見陸再陽手上的凍瘡後，路果果抱緊書心裏有點發酸。

因為他回來得有些晚了，東西拆出來給孫招娣他們放好，就已經到了淩晨，火盆裏的木炭也燒得快要滅了，于是孫招娣便招呼大家回去休息。

路果果回房把書放好後，剛要準備關門，就見陸再陽拿着搪瓷杯去竈房那邊，等對方關好竈房門回來時，路果果把人叫住，“哥，都過淩晨了，祝你生辰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這是我做的布鞋，你試試看合腳不。”

被塞了一雙不怎麽美觀的布鞋，陸再陽卻是非常驚喜的，“你這些天不怎麽出房門，就是在忙這個？”

“嗯，試試吧，我第一次做布鞋，”路果果掃了一眼任務完成的界面，看着獎勵心裏美滋滋的。

陸再陽當下就換上了，“很适合，謝謝。”

“那哥哥能幫我一個忙嗎？”

路果果有些扭捏地央求着。

陸再陽輕笑，“說。”

“就是，就是入秋的時候，我托人幫我弄了點東西，這東西我是收到了，但我不知道怎麽跟娘他們說，他們要是問我從哪裏來的，花了多少錢和票.......”

路果果忐忑地摳手手，在人品上，她是非常信任陸再陽的，這人嘴巴緊，而且考慮事情也很周全，經過這大半年多的相處，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只要沒作死，她真的被男主視為家人般對待。

加上之前她帶回來一些東西，都推到自己有個能搞好東西的“朋友”身上，陸再陽除了剛開始問了一句後，後面再也沒向她打聽什麽，更是在孫招娣他們有些疑惑原主奶奶到底給她留了多少錢和票時，還會給她打馬虎眼。

所以這次棉服獎勵一到手，要想拿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請陸再陽幫忙。

陸再陽看着面前滿臉忐忑的路果果，只覺得對方真的太過信任自己，但凡他有壞心思，把她那位朋友套出來……

“我可以幫你，但是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陸再陽嚴肅地看着她，“以後這種事，除了我，你不能再找別人，這是很危險的，你那位朋友最好誰也不知道他是誰。”

“我只信任你，所以才告訴你的，”路果果趕忙舉起小手保證道。

陸再陽聞言一笑，“我知道，快去睡吧，明天你把東西放在堂屋，爹他們要是問，你就說是早上帶回來的。”

“好！”

路果果大力點頭，心裏像是落下一塊石頭似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把存放在空間的一些東西一一放在堂屋桌上，除了四套棉服外，還有拆了包裝的五斤白糖，八斤糖果，以及兩顆消炎藥。

陸老八夫婦起來的時候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趕緊把院門關上！”

孫招娣結巴道。

“我已經闩上了，”路果果道。

“再陽從哪裏弄到這麽些好東西啊？”

昨晚的東西就讓孫招娣二人驚訝了，沒想到今天還有這麽多。

“這小子，也不知道跟我們知會一聲，肯定一大早就出門了，現在人在哪呢？”

陸老八問。

“回房裏睡覺了，”路果果道。

剛要進堂屋的陸再陽默默轉身回了房間。

“我們快把東西收拾好吧，這幾套棉服哥哥說我們一人一套，這尺寸一看就是叔的，這是哥哥的，這是娘的，這是我的，”路果果把棉服分好後，一臉高興地拿着自己那套在身上比劃。

其實都是黑色的，沒什麽可美，但路果果就是高興，這衣服穿着多暖和啊。

“這棉服好，”孫招娣捏了捏後也滿臉驚喜，“再陽的本事可真大啊。”

“得叮囑這小子萬事小心。”

陸老八抱着棉服道。

“娘，今天除了是除夕外，還是哥哥的生辰，咱們可得多做點好吃的。”

“那是肯定的，”孫招娣點頭，把東西放好後，拿出一條五花肉和一條帶臘排，“五花臘肉炒蒜苗，臘排炖白蘿蔔，你叔昨天去肉聯廠買的鮮肉炒回鍋，買回來的魚燒糖醋的，再來一道涼拌豬肚，老陸，燒酒還有多少？”

“還有五瓶呢，”陸老八笑道，“今天喝一瓶。”

“行，果果你把花生米剝出來，我再炒個鹽花生好下酒。”

“好嘞。”

至于早飯，他們就簡單地吃了點，陸再陽一直沒出來，他們也沒去喊，默認對方昨晚半夜又出去“勞累”過，所以需要休息。

路果果趁着他們在竈房忙碌的時候，用碗夾了點炸蘿蔔丸子以及小酥肉，又端着一搪瓷杯水到堂屋桌上，往裏面加了點白糖，這才端到陸再陽的房間去。

“哥，吃點東西，委屈你了，”路果果讨好地搓了搓手。

陸再陽正在房裏看書，“我現在可以起床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路果果把東西放下後，又去抱回他的棉服，“這是哥哥的。”

陸再陽看了看那棉服，心想果果這朋友本事還真大。

見尺寸和自己的身量差不多後，他臉上的笑意加深，“好了，你去忙吧。”

“好。”

路果果麻利地溜回竈房去了。

陸再陽把東西拿回堂屋放好，先洗漱再吃東西，接着去竈房幫忙。

陸老八見他進來，只說了一句以後做事要低調小心，便沒再提別的，陸再陽應着，然後幫着路果果剝蒜。

中午飯菜上桌後，先由着陸老八上水碗祭拜祖先，然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屋外下着大雪，屋內歡笑聲滿堂。

晚上他們提着兩道肉菜，兩道素菜去陸二伯家。

其餘伯伯也都帶着家人來到陸二伯家，他們只認陸二伯做長兄，所以每年除夕的晚飯都是在陸二伯家吃的。

至于陸老大？管他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