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2

chapter2

飛機在阿國轉機。

柏一到得早,得在機場等兩個小時。肚子很餓,她點了一份牛肉面,又貴又難吃,想到還有幾個小時才到目的地,她忍忍,終究也只是胡亂扒了兩口。

她坐在座位上翻報紙,上面全是看不懂的阿語,索性翻汽車雜志打發時間。

換登機牌的時候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柏一回頭看他,才發現是同行。

上次在西蘭鄉的警局見過,羅才,另一家公司的王牌記者。他身旁是攝影師張連。

“柏記者,還真是你!”羅才身材矮胖,戴着一副無框方形眼鏡。他穿着白襯衫,衣角紮在西褲裏,肚子上的贅肉微微凸出。

柏一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她摘下墨鏡,說了聲,“巧了。”

“柏記者也是去巴木席?”張連三十來歲,長得挺周正,T恤短褲,一身輕裝。

“對。”柏一點頭,讓出位置讓他倆換登機牌。

“柏記者真是女中豪傑,竟然在這種時候去巴木席,滕麗集團有你在,就不怕沒新聞了。”羅才說。

“哪裏的話。”柏一謙虛搖頭,道了再見,便先行進去候機了。

去巴木席的人不多。機上的乘客看到東方面孔,非常驚訝,有人用英語跟她交談。

坐在後面的張連看到,對羅才說:“今年是西戰勝利十周年。我看不少同行都瞄準這點想來做點文章,我們一定要比柏記者先行一步才行。”

羅才望着柏一的側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機艙沒有坐滿。

Advertisement

身旁年輕漂亮的女人正同她閑聊,從巴木席的吃喝拉撒到對現狀的憤怒,激昂澎湃,滔滔不絕。柏一沒辦法補覺。

經過四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于降落在巴木席的機場。

暮色漸晚。下機之前,身旁的女人遞給她一張名片,她的眼睛是藍色的,特別漂亮,“如果你有什麽需要,請盡管來找我,價格好商量。”

柏一勾唇,接過名片,說:“謝謝你。”

——

下機,坐機場巴士離開站口,柏一看到一排厚厚高高的防爆石墩。巴士開到機場邊緣,柏一下車,提前預約好的出租車司機已經等候多時。

天空灰白,風中夾雜着一股涼意。

出租車司機叫阿蔔杜拉,中年男性,留着濃密的大胡子,開着一輛破舊的黑色轎車,擋風玻璃上有幾個清晰的彈孔。放好了行李,柏一坐到後排,扣了安全帶才發現居然是松的,根本沒有彈性。環顧了一下車廂,她的視線最終落在副駕上的一把AK-47上。

阿蔔杜拉會一點英語,一邊開車一邊跟她閑聊,柏一需要很費力才能聽懂他在講什麽。車開得很快,用杜拉的話說,機場到市區這條線一直是反動派的目标,危險程度很高,夜晚則更加不妙。不久,車速漸漸放緩,當今巴木席政府為了保證安全,在機場線上每個幾百米就設立一個檢查站,悍馬随處可見,上面站着許多士兵。

來往車輛并不多,穿軍裝的士兵抱着槍,逐一巡察。輪到他們時,杜拉搖下車窗,士兵照例往裏探尋,不經意間掃過柏一的臉,士兵的眼睛沒動。

柏一疑惑,也盯着他看。

杜拉以為出了什麽問題,連忙跟對方解釋情況。士兵遲疑地收回目光,沖杜拉擺擺手,側身走向車後,視線透過髒兮兮的車窗再一次移向柏一。燈光閃爍,士兵帶着頭盔,柏一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杜拉跟她提議,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這裏出門最好還是戴上頭巾,一定要遮住頭發。柏一點頭,剛嗯了一聲,前方大約兩百米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轟隆的爆炸聲,震動波及到此處,車身猛地一震,柏一心髒驟然緊縮。

驚訝之餘,身後查巡的兩名士兵回神沖着爆炸地跑過去。前面停着三五輛車,都規矩坐在車上不敢動彈。

濃煙和沙塵模糊了視線。

柏一捂着心髒,剛才的爆炸清晰深刻的發生在眼前,她甚至看到被撕破的汽車零件,像破碎的石頭砸向四周。她沉靜了兩秒,忽然扣開車門沖過去,一邊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杜拉一愣,急得瞪大雙眼沖她喊,“嘿!危險!別去!”

天空像一張細密壓抑的網,蓋住黃沙一片的大地,灰白的煙霧間燈光閃爍,映在柏一深黑的眼眸裏,她小跑過去,手機裏的畫面晃動不停,像是在拍末日災難片。

那陣突兀刺耳的爆炸聲似乎還留有餘音,五六名士兵抱着槍沖過去,包圍出那個區域。

在來之前柏一看過相關新聞,大概知道一點這邊的狀況,但直到親歷之後,她才猛然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真正正游走在地獄邊緣。

一不小心,就可能一命嗚呼。

杜拉的喊聲已經被前方的嘈雜掩蓋,有士兵在查看人員傷亡情況,另一名士兵正使用探測儀勘察,其他幾個站在後面,觀察周圍的情況。

汽車已經被炸毀,上面的司機早已血肉模糊。畫面太血腥,柏一移開鏡頭,轉向人群,有人從車窗裏探出頭來,有人站到車外。柏一的手肘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手一松,手機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講話,頭頂傳來一道暴戾且粗犷的聲音:“No Video!”

柏一剛撿起手機,那人已經将她粗魯地往後拉。

轉身的時候下颌蹭到一個溫熱的肩膀,餘光裏瞥到一件黑色背心,她已經被很快隔離出危險地區。

拉她的男人正是剛剛巡查的大兵。

忽然起了大風,空氣中卷着細沙,頭發胡亂地拂過臉頰,柏一覺得脖子癢癢的。她回頭張望着探尋剛才那抹黑色背心,卻只看到一抹背影。他走在最前面,進入剛才爆炸發生的地方,被其他人圍住。

這時杜拉趕緊跑過來,跟大兵誠懇地道歉加解釋,随後拉着她坐回出租車。

“你不能再這樣做了。很危險,并且很容易成為目标。”杜拉嚴肅又着急,覺得這個客戶很不聽話,肯定會惹麻煩。這對誰都不好。

柏一覺得抱歉,跟他說了聲對不起。

可是她是記者,這樣的舉動更像是本能。

——

“承哥,發現目标!”探測員擡頭,朝盧承奕喊,其餘成員全部退後到五十米之外,舉槍觀察周圍的情況。

盧承奕連防護服都沒穿,周遭忽然安靜,連呼吸變得粗重。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蹲下身,用指尖刨出裝置物前端部分,為了仔細觀察引線,他幹脆趴在地上,臉對着裝置頭部,刨開它的全身,汗水不停從鼻尖滴落,下巴處的泥土濕潤。手心的汗都被吸在黑色手套裏,他輕咬着舌頭,注意力高度集中。

卷着沙的微風吹過,臉上感到一陣癢,他咬緊舌尖轉移痛點。

時間一點一滴過,短暫又漫長。他終于找準了裝置的引線構造,左手抓起地上的剪子,指甲縫裏嵌了沙,他減掉引線,咔的一聲,裝置物安靜地待在原地,危險解除,道路疏通。

他舒了一口氣。

夜又深了一點。

車開過剛才爆炸的地方,柏一說不出什麽感想。窗外擦過一團黑色的身影,柏一正看過去,車速卻已經加快。她回望後視鏡,那人的身影已經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個小黑點。

她摸摸自己的下颌,想到剛才的那點溫熱,心裏感覺莫名慌張。

路還長,她問杜拉的感受,“這裏三天一小炸,五天一大炸,我們已經麻木了。”他的臉色平常,像在說今天的天氣,轉而又道:“你別看什麽地方都好像有人管理,有些人其實連字都不認識!居然是這樣一群傻蛋在管理我們的國家!”杜拉憤恨。

手機的錄像沒保存,柏一煩躁地關了電話。

路有些簸,沒有路燈,前後不過三輛車。柏一望着車燈打過的路發呆,感覺又餓又累。她閉上眼,居然毫無防備地睡了過去。

——

開到半路,柏一被一聲爆破聲驚醒,震得她差點彈起來,心跳咚咚直跳,深夜裏,那聲音在耳邊陣陣回蕩。柏一愣了一秒,條件性掐自己的手臂,有痛楚,是真的,還活着。

“別緊張,是爆胎了!”杜拉看出她的慌張,回頭安慰。車停在路邊,杜拉下去查看,柏一捂着心口往後看。

輪胎是被路上的玻璃紮破的。

沒有備用輪胎,杜拉罵罵咧咧了一會,沒轍,坐回車上跟柏一商量,“這車壞了。你住的酒店離這還有些距離,晚上不安全,很難叫車。我有個提議,我家離這較近,你看你要不要先在我家裏住一晚上,等天亮再過去?”

柏一擰眉,“沒別的辦法了?”

杜拉揉揉浮腫的眼皮,說:“沒有。不過如果你硬要今晚入住,我可以給我兄弟打電話,拜托他送你過去。”他的樣子嚴肅,像是提醒,更像是警告:“不過我得告訴你,這樣做十分危險。”

想着杜拉是學長介紹來的,柏一雖放心,倒也記得學長的囑咐。想了想,柏一點頭,說好。

杜拉的家在巴木席市區外延,一排厚厚的圍牆仿佛是一道盾牌,将房子規設在安全範圍之內,那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小洋房,前院後院具備,門口還有一只白色的大狗。

看得出杜拉家境況不錯,起碼不是柏一之前想的小破房。她覺得蠻慶幸。

但是這裏沒有光。甚至這一路房屋內都沒燈,像鬼城。柏一趴在窗前,面上毫無異樣,心裏卻有些心虛。

下了車,被拴住的大狗沖她狂吠,又被鐵鏈扯了回去。柏一冷冷地站在一旁,夜裏它的眼睛仿佛在亮。杜拉從車上下來,不緊不慢地幫她拿出了行李。

這時有人打着手電從樓上下來,柏一聽到踏踏踏的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不出十秒,門被打開,探出一個小腦袋,“爸爸,你回來了!”說完跑過來,抱着杜拉親他的臉。

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柏一松了口氣。

看到有陌生人,小男孩拿手電掃過柏一的臉,又湊到杜拉耳邊小聲嘀咕着什麽。杜拉跟小兒子低聲解釋,讓他幫忙拿行李上二樓,小家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背着她的包上去了。

杜拉邀請她進門,一邊走一邊告訴她,“每天政府只提供固定的供電時間,上午八點到下午四點,其餘時間全靠自己發電。今天看來,應該是家裏的發電機出問題了。”

“嗯,謝謝了。”柏一點頭,表示理解。跟着杜拉估摸着上了木質樓梯,到了二樓的房間。

小男孩為她點了蠟燭,房間不大,壁畫和地毯都是格子風格,很有特色,床頭牆上訂着一臺小型電扇,牆上貼着日歷。杜拉放下行李囑咐了兩句便拉着小兒子出去了。

趕了一整天的路,柏一嘭的一聲癱在床上。可是床是硬的,撞得她一腦袋發暈。她龇牙咧嘴地捂住,然後起身打開行李箱翻找零食。機場的牛肉面早已被消化得徹底,她現在餓得要命。

翻了半天,她只找到一罐可樂和一袋蘋果,她記得這還是鄭岩固執要塞她包裏的,他當時還說:“師姐,那是熱沙地區,水果很金貴的,帶點不會有錯!”她當時還翻了個白眼來着。

填了肚子,柏一滾上床,睡着了。被單是簡單的肥皂香,聞起來很舒服。

模模糊糊間,她好像聽到隔壁傳來談話聲,她翻了身,将那些話壓到腦後。

隔壁,杜拉對剛趕回來的風塵仆仆地盧承奕說:“今晚隔壁暫住着一位中國客戶,你不要感到驚訝,早點休息。”

盧承奕點頭,脫了黑色背心,拿出條內褲去了浴室。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