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1

chapter11

帶頭的一看,不錯。

貝雅從後面出來,趕緊将袋子放到桌上推過去,裏面滿滿的現金。三個男人看到,笑直了眼。

“把那相機也放進去。”帶頭的指指相機。

貝雅只得聽他的,伸手去拿。

方才他們用的當地語,柏一根本沒有聽懂,看到貝雅去拿相機,立刻明了。她想站起來制止,可擡頭撞到盧承奕讓她蹲下的眼神,她皺眉,他不變臉色。想了想,她最終沒動。

劫匪接過沉甸甸的現金口袋,笑得龇牙咧嘴,再用機槍指指周圍一圈,算作實相,眼神忽然掃過蹲在柏一身旁的豪哥,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玉。

槍口再次指過來,“你,把玉放進去。”

豪哥發懵,沒有任何動作。

劫匪面無表情地舉起槍,沖白色的牆壁開了一槍,一個洞赫然出現,所有人都吓得一震。

“豪哥,我求求你快給他吧。”小瘦子帶着哭腔,聲線顫抖。

豪哥伸手摸到挂在脖子上的那塊玉,深吸了一口氣,用力一扯,那塊玉佛落到掌心。柏一側頭看他,臉色極其難看。從剛才的交談中,柏一了解到這個玉是他的亡妻留給他最後的東西,他怎麽舍得?

柏一回頭看盧承奕,眼神動容。

盧承奕會意,沖她眨眨眼睛,柏一暗暗松了一口氣。

盧承奕眼神示意躲在暗處的莫寒。莫寒點頭,給槍上膛,準備瞄準。

正在這時,豪哥忽然從背後抓出一把手/槍,沖着帶頭老大打過去,子彈沒中,擦過男人的耳朵外廓打在門上,玻璃碎開。被叫做老大的男人瞪大眼睛立馬舉起槍朝他打去,嘴裏罵咧不斷,臉上青筋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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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子彈确實朝柏一的方向打去的,就在他舉起槍的那一秒,盧承奕毫不猶豫地撲過去,将柏一護在懷裏。子彈刺進他肩裏,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暗裏的莫寒毫不遲疑,搶在他們開槍之前射擊,豪哥也拿着槍亂打。

子彈聲,尖叫聲,哭鬧聲融在一起,讓人覺得心慌。帶頭的被豪哥亂彈射死,另外兩人被莫寒打中要害部位,倒在血泊裏。

柏一躺在地上,盧承奕用手護住了她的後腦勺,他抵着她的肩,只在她耳邊喘息兩聲,愣是咬着唇假裝輕松地呼吸。

柏一伸手撫上他的肩,手上滿是刺眼的鮮紅的血,鼻息間聞到刺鼻的鮮血的味道。

“盧承奕!”柏一在他耳邊叫他,雙手抱住他的後腦勺,她心髒緊縮,像是灌入了一記冰冷的空氣,連呼吸都困難得要命,“盧承奕!”

“我在。”盧承奕咬着唇,額頭上冒着密汗,聽到她顫抖的聲音,他甚至可以想象她慌神的畫面,他忍着疼痛告訴她一切還好。

鄰桌的幾個人都被吓壞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莫寒從門後出來,叫貝雅報警并叫救護車。貝雅明顯被吓到,通電話的聲線抖得厲害,幾乎吞詞。

他扶起盧承奕和柏一。

“老師,你還好嗎?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莫寒看到盧承奕肩部的傷勢,心頭一顫。他穿着灰色的T恤,肩那塊地方都被血染糊了,尤其刺眼。

“我還好。”也只有盧承奕能說出這樣的話,他低頭看身旁的柏一,不知是不是因為虛弱而顯得特別溫柔,他問:“你有沒有事?”

柏一搖頭,明明神色慌張,亂得要命,卻努力裝作鎮定地樣子,“你現在傷勢很重,別說話了。”說完示意莫寒要扶他上車。

“可是,怎麽辦,醫院離這裏很遠……”貝雅說。

“我用摩托載他過去!應該可以的。”再也不能幹等下去,流這麽多血,怕是傷了血管就糟糕了。

“我們廠裏有診所,現在趕緊給送過去!”

“好好!”柏一回地急切,聲音顫得厲害。

——

工廠外圍是用防爆石墩建起來的,圈出另外一個世界。

直到看到他被送進急救室,柏一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豪哥和其他幾個人也站在外面,寸步不離。莫寒站在一旁安慰她,“肩部中槍,只要沒傷到重要的血管,一般來說沒什麽大事的。”

柏一憂心忡忡地盯着急救室的門看,回過頭來跟他道謝。

“說什麽謝啊,他是我老師,這都是應該的。”莫寒做過道裏坐下。醫務室在一樓,過道涼快,時不時灌進來一點風。

柏一點頭,說:“原來你在巴大上過學。”

“對,剛畢業,這個真沒騙你。”莫寒摸摸後腦勺,也看着手術室的門,“我選修過老師的課,後來家裏出了點事,老師幫助了我跟我姐姐很多。”

柏一想起店裏的那個漂亮的女士,神色如常。

“我去幫你接一杯水吧。”莫寒站起身,去附近的水房打了點涼水。

柏一接過,正要說謝——

“別說謝謝,舉手之勞。”

柏一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捧着水喝了一口,嘴唇終于不覺幹澀。低頭看到自己手上已經幹了的鮮血,指尖還在不停地顫抖。心頭血液瞬間上湧,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別急,肯定會沒事的。”看柏一時不時往急診室望,莫寒伸手拍拍她的肩。

一杯水見底。

沉默了一會,柏一問:“剛才那三個人,都死了?”

“兩個受傷,老大死了。”

“哦。”柏一點頭,不再多言。

漫長的等待後,急診室的門打開,一名醫生從裏面走出來,一群人都擁了過去。

“已經穩定了,沒什麽大礙,多注意休息就好。”

“謝謝醫生。”柏一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豪哥也算是松了口氣,他率先進去,跟盧承奕賠不是,說了一長串話。盧承奕笑着說:“哪裏的事,倒是要謝謝你才對。”他指了指已經被包紮好的肩。

一行人這才放松地走回自己宿舍洗漱整理。

莫寒跟柏一一道進去。他說:“沒什麽大事就好,店裏只有我姐一個人,我就先回去了。再見,老師,額,師……柏……”

“快去吧。”盧承奕沖他招招手。

莫寒掃過柏一一眼,她眼睛都挂在盧承奕身上,并沒有注意到。莫寒摸摸鼻子,轉身往外走,順便輕輕關了門。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外面天已經快黑了,工廠裏亮起了依稀亮起了燈,一朵朵明晃晃的。

柏一站在他對面,一直沒動。

“打算一直這麽看着我?”盧承奕本打算跟她開開玩笑,套上那件有血跡的外套,不小心扯到了肩膀,他嘶了一聲。擡起頭來撞上柏一的目光,她的眼裏泛着水光,他心下一窒。

盧承奕通常看到的都是她□□/裸的、霸道的、倔強的或者玩味的眼神,現在看到這樣的她,心裏感覺癢癢的,有些隐忍的難受,像是因為她難受,傳達給他的。

“很痛嗎?”柏一走到他面前,問。

“不痛。”他答。

“那剛剛叫什麽叫?”柏一問。

“嘴賤。”盧承奕挑眉。

柏一終于蹦破臉,看他滑稽的模樣笑了。

見她這樣,盧承奕心下感覺舒暢了。

“去洗洗手。”他說。

“好。”柏一走進裏屋的水龍頭前,放水洗掉手上的血。

他剛才故意挑眉的樣子活像一個智障。他第一次逗她笑也是用的這一招,那時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那時她推開他,還狠狠地踢了他小腿一腳。

門被推開,豪哥帶着一瓶茅臺走進來,柏一洗完手轉過身。

“大兄弟,今天這事我真是對不住,我啊,一個人在這打工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這瓶茅臺,是我家鄉特産的,可以喝着念念味道,你收下吧。”

盧承奕推辭說:“我沒事,你不用再自責了。這酒,你留着念念家。”總不能把人念想都拿了吧,“況且,我不喝酒的。”

況且,受傷送人喝酒實在有些奇怪。

豪哥不依,總覺得心理過意不去,說了很多話,硬是要他把這酒收下。

“你就收下吧。”

盧承奕轉頭看她。

聽到柏一這樣說,豪哥連連說好,将酒遞到柏一手裏,她道了聲謝謝。

豪哥送他倆出大門,并且留了電話,說以後回國找他們聚聚。看樣子他是再也不會出這塊圈出來的地區了。回到中國飯館時,那三人已經被弄走了。留下一個警.察正在跟貝雅交流,見到他們回來,貝雅松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警官在一旁了解情況,又找盧承奕問了些話,他眉頭一皺,發現事情有些複雜,必須請教上級,讓他們留下聯系方式,以便之後好聯系。

幾人一一寫過,警察眯着眼打量這個飯店,然後驅車離開。

“那我們也先回去了。”盧承奕沖莫寒和貝雅招招手。

“等等!”莫寒跑進屋裏,把柏一遺忘在桌上的相機拿出來,塞到她懷裏,“別忘了。”

柏一接過,沖他笑笑。

坐進車裏,柏一問道:“警察會找豪哥嗎?”

盧承奕答:“這要看這裏的警察是否尿性了。”

回去的路上,柏一開車,盧承奕規規矩矩地坐在副駕上。她剛坐上駕駛座就傾身過去給他系安全帶,正好碰到他扯着安全帶的右手。盧承奕一笑,“我傷在左肩,右手還是好的。”

柏一哦了一聲,正回身,發動引擎,讓盧承奕指路。

比不上市區的大路,這裏坑窪不平,車身一直晃得厲害。好在柏一常年出差,有時也需要自己開車跑些山路,倒也摸索出一些門路。盧承奕倒感到一絲意外,他記得她以前連平穩的路都害怕開。

果然,自己真的離開她太久了。他忽然自嘲一笑。

“怎麽?”柏一用餘光看他,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前路。一個大坎兒,上去就是水泥路了。

盧承奕搖頭,“沒事。”

柏一不再多問,使勁一踩油門,上了大路,速度陡然加快。

“盧承奕。”柏一喊他,涼風從半開的窗戶灌進來。

“嗯?”他轉頭睨她,傍晚光線微弱,只有路燈間歇照過她的臉。

“為什麽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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