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二十一

停車場就在飯店外的廣場上,蘇靜溪跟蘇靜言走到車子旁邊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

蘇靜言轉過頭看她,她低了頭,說:“我……我不想去吃年夜飯了……”

她一直不能原諒丁岚,但是卻能體諒蘇城。

除了蘇靜言的存在,讓她莫名的對蘇城有親近的感覺之外,最重要是她覺得蘇城在他們婚姻破裂中并沒有犯什麽原則性的錯誤,可是現在看來,他也是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所以才會一直都不親近。

那麽既然這樣,她又是何種立場出現在蘇家家宴上呢?

蘇靜言怎麽會不懂得她心下的百轉千回,他偏過頭去壓抑的咳嗽了幾聲。

傍晚的雪已經停了,廣場上的風一直吹着,所以溫度很低。

蘇靜溪抿了抿唇,又說:“哥,你進車裏去,外面冷……”

蘇靜言嘆了口氣,問她:“那你呢?”

“我……我想回我自己的地方……”她說完就覺得自己可憐又矯情,往前跨一步,抱住蘇靜言就開始哭。

蘇靜言心疼的不行,低頭吻了吻她的頭發,對她說:“小溪,就算失去了全世界,你還有我……你在怕什麽?”

蘇靜溪擡眼看他,雖然眼神中還有惶惑,但是真的鎮定了很多。

她本來就沒有父母的疼愛,又何談失去?

她真的在乎蘇家血緣的牽絆?

那一直都是她身上最沉重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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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大宅,一早就開始忙活的年夜飯在蘇靜言帶蘇靜溪回來的時候收拾停當。

蘇城的女朋友也是一個畫家,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唇角一直都挂着恬淡安寧的笑容,她微微卷曲的頭發編了松散的蜈蚣辮垂在肩頭,穿了件灰色的裙子,外面罩了灰色的開衫。

看到跟在蘇靜言身後的蘇靜溪,她笑了笑,問:“這就是小溪吧?常聽你爸爸提起你……你好……”

她的笑容溫和,語氣和緩,可是蘇靜溪就是喜歡不起來,可能是她的年紀,也可能是她完美的表現。

蘇靜溪只是敷衍的笑笑,她也不甚在意。

老爺子叫開飯,所以大家都入了席。

飯後,大家各自回房間休息。

蘇靜言和林海洋被老爺子叫到書房去。

蘇靜溪想了想,去二樓的小廳找到了蘇城。

他正在執筆揮毫畫一株蘭花,看到蘇靜溪,他笑着說:“你哥哥種的那幾盆蘭花到了年份,着實有幾分風骨……”

蘇靜溪走過去,鼓起勇氣正色道:“我有事要問您。”

他一愣,将手中的筆擱置在筆架上,拿起旁邊盤子裏的白毛巾擦了擦手。

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他擺手,示意蘇靜溪坐在對面。

他們之間隔着一個樹根做的桌子,桌子的朱紅木盤子裏擺了一套功夫茶具。

他一邊用茶匙選茶葉,一邊摁了電茶爐的開關,問蘇靜溪:“今天見到你媽媽了?”

他的手指修長,握在紫砂壺的把上,骨子裏帶出的優雅像一幅流動的畫。

他的語氣帶了點藝術家特有的驕矜,蘇靜溪低了低頭,說:“她說您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不是您的……”

她并不是懷疑丁岚的話,但是卻還想親自從蘇城這裏證實,但是究竟要證實什麽,她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蘇城的動作一頓,将手中的茶壺擱在了小幾上,有些怔忡的問:“她告訴你了?”

蘇靜溪點頭,他沉默了一會,複又開口:“是,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并不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跟你不親近,我……我是覺得愧疚,你只是小孩子,并不是你的錯……”

蘇靜溪突然就想哭,可是她忍住了,說:“您不用這麽想……”

蘇城拍了拍她的手,又繼續手中的動作,他說:“你小時候特別乖巧,每次見到我都像一只小貓咪一樣,小聲叫我……爸爸。我一直覺得自己不配,可是……還好有靜言照顧你,他是一個好哥哥……”

蘇靜溪又沉默了,他們如果知道自己對蘇靜言那不可言明的感情會是怎麽樣的反應?

他把泡好的茶遞過來,笑笑說:“嘗嘗……你哥哥在溫哥華養病的時候就喜歡喝我泡的茶,你爺爺一直說我不學無術,倒是靜言還合他心意些……”

蘇靜溪皺着眉頭看他,問:“你說什麽?”

他一愣,本能的重複着:“你爺爺一直說我不學無術……”

“不是不是,前面一句……”

“靜言在溫哥華養病的時候……”

“我哥什麽時候病了?什麽病?我怎麽不知道?”

她皺着眉頭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她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可是又不太能确定。

蘇城皺了皺眉頭,邊回想邊說:“那個時候你在國內讀大學……有一次,你因為生病被學校隔離,我剛好回國,所以靜言就給我打電話拜托我去接你,說來慚愧,我這個做爸爸的還不如他,他那時剛動了手術,所以實在沒有辦法回來……”

蘇靜溪曾經因為那件事埋怨了他很久。

蘇靜言對她的不聞不問一直讓她難以釋懷,她甚至賭氣到兩年都不再給他一通電話一封郵件。

蘇城看蘇靜溪緊鎖眉頭的樣子,笑了笑安慰道:“靜言從未要求過我隐瞞你,只是我一直以為你知道,才從未刻意提及過此事……所以,你并不必太過介懷……”

蘇靜溪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蘇靜言和林海洋從書房裏并肩走出來。

走到走廊的拐角,林海洋伸手拍拍蘇靜言的肩膀,笑着說:“靜言果然是謙謙君子,那就多謝成人之美了,哈哈……”

他不待蘇靜言開口,扭頭就走。

蘇靜言在原地靜默的站了一會兒,他有些站不穩的扶了扶牆角,閉上眼睛。

萬事俱備,只差臨門一腳的時候……

蘇靜言下半年回來就開始接觸國內傳媒圈子,主要是為了聯合文化傳媒集團的整體上市,在這樣的關鍵階段,林海洋也回來了。

他一向只負責集團在歐美地區的生意,并不是很關注國內,只是最近幾年,國內大環境好了很多,老爺子有心将集團整合,所以才會答應蘇靜言回國。

國內的聯合文化傳媒一向是由之前跟老爺子打江山的蔡叔負責,他前兩年退休,就提拔了自己的侄兒上位。

蘇靜言是投石問路的石子兒,自然受到了不少刁難。

不過他為人一向低調,從不與人正面沖突,每次開會,也只是坐在那裏傾聽,幾乎很少發表意見,所以倒也相安無事。

他從未想過最後的纰漏會出在對證監會送審的申報材料上。

證監會要求上市公司公開所有賬目,包括最高層管理人員的薪酬、給中層管理人員的紅利,以及公司經營的計劃和策略。

他在國內并沒有相熟的會計事務所,所以沒有刻意找人審閱送報材料。

卻不曾想,林海洋竟然是存了破釜沉舟的意思,找人在材料的數據上動了手腳,在證監會初審階段就給卡下來了。

想起他剛才在書房皺着眉頭不經意間提及到跟證監會主席的秘書相熟,或許可以一試時,老爺子的表情……

蘇靜言并不怪誰,事到如今,老爺子自然要答應他的要求。

只是他現在通盤想起來才知道自己勢單力孤,只怕從一開始,蔡叔就是知情人。

他辛苦半年,只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罷了……

蘇靜言在大宅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蘇靜溪,問了傭人才知道她去花房的小廳。

他過去的時候蘇靜溪正背對着他看電視。

電視節目裏熱火朝天的播放着CCTV的春節聯歡晚會,一派熱鬧非凡。

他笑着走過去問:“小溪,節目好看嗎?”

蘇靜溪好像在發呆,半天才回過神,對着他叫了句:“哥?”

蘇靜言皺了皺眉:“你怎麽了?”

蘇靜溪搖搖頭,然後像想起來什麽一樣問他:“哥,我是不是太脆弱了?在你眼裏,我什麽樣的壓力都承受不了,對嗎?”

蘇靜言愣了一下,笑着道:“你怎麽了,小溪?”

蘇靜溪卻不依不饒的說:“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蘇靜言皺眉,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到底是脆弱還堅強……你也不用承受什麽樣的壓力……”

蘇靜溪竟然笑了笑,有點自暴自棄的說:“所以你才什麽都不告訴我,自己一個人留在溫哥華做手術,出了這樣大的事,你……”

蘇靜言一愣,沉默了下來。

他并沒有刻意隐瞞蘇靜溪,只要她能稍微成熟一點,就能輕易的知道蘇靜言當年的近況。

可是她在跟他賭氣,兩年也不曾理會他。

他那時覺得就此讓這段感情作罷,說不定對她更好,所以就這樣拖了過去……

如今蘇靜溪從蘇城那裏聽來事情真相,所以又忍不住大發脾氣。

蘇靜言有點疲憊的倚在沙發上,右手支在扶手上,輕聲解釋:“小溪,我并沒有想過要刻意隐瞞你,當時,是因為我的身體狀态不太好,就算動手術,愈後恢複也不會很好……”

所以,他才不顧恩師挽留,執意去了UBC讀博。

那樣,至少能遠離蘇靜溪的視線,她一直很任性,但是在蘇靜言生病的時候又出奇的懂事,他那年住院,并不全是因為慢性胃炎引起的輕度厭食症。

蘇靜言至今還能想起她提着重重的食盒每天跑上跑下來給他送飯的樣子。

她穿着藍色的校服,寬寬大大的,款式也并不好看,但是她臉上亮晶晶的眼睛,還有随着她的動作上下蹦跳的馬尾都是蘇靜言最留戀的記憶。

那是她的青春茁壯生長的時候,也是一個女孩最美的幾年。

他怎麽忍心讓蘇靜溪所有的課餘時間耗費在醫院裏,終日與他相伴?

蘇靜溪靠着抱枕趴在蘇靜言右邊的沙發扶手上,并不理會他,一徑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蘇靜言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道:“你自己就是心外醫生,自然知道二尖瓣換瓣手術的治愈率并不低,但是術後需要很好的護理,所以我才選擇留在了溫哥華……”

他确實從未刻意隐瞞過她,但卻也從未提及過這件事。

這就是蘇靜言,永遠能用最溫柔的方式做出最殘忍的事情……

他把蘇靜溪隔絕在他的生活之外,用誤會給她制造了一個真空的生長環境,她可以自由交際,甚至交別的男朋友,但是卻不允許蘇靜溪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待在他身邊……

蘇靜言這樣待她,只是從小到大出于習慣性的疼愛,或許,并不是所謂的愛情……

明天要去異地參加婚禮,所以……最遲周五回,我最近有點忙,有時候可能無法日更,你們要體諒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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