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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不是啦。”女孩子似乎有些害羞，“我們常年在這裏做醫學試驗。”

“原來兩位是白衣天使，失敬失敬，有需要效勞的地方盡管吩咐。”魏華靖一邊客套着，一邊看了看表：“演出快開始了，要不咱們先進場，稍後再敘？”進場後發現他們的位置相距甚遠，只得就此分開。

回座位的路上，衛紫忍不住掐了下魏華靖的胳膊：“誰跟你度蜜月了？”

魏華靖一臉迷茫：“我有說你跟我度蜜月嗎？”随即笑道：“怎麽你決定要嫁給我了嗎？澳洲咱們快玩遍了，度蜜月換個地方好不好？”一副商量的語氣。

衛紫急道：“胡說什麽呀，那你剛才問人家‘你們也來度蜜月’，那，那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魏華靖左右看了一下：“你看看周圍這一對對的，我敢說有不少都是來度蜜月的，我這樣說有錯嗎？”他好無辜哦。

衛紫氣結，事實證明，她不僅英語不如魏華靖流利，中文也比不上他。

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翻過去了，因為演出馬上就要開始。衛紫第一次在鏡頭之外見到唐麗坤，并且是坐在距離如此之近的貴賓席。發現她比電視上看略微清瘦一些，但是更加漂亮，氣質高雅出衆。

衛紫的心情十分激動，誰說唐麗坤只能吸引四十歲以上的人，看看周圍男女老少的熱情吧，從她一出場，到每次曲終，雷鳴般的掌聲此起彼伏經久不衰。

唐麗坤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她演唱了幾乎所有的成名曲，因為離得近，衛紫甚至能感覺出她略微緊張的心情，到最後，則能看到她臉上有汗水滑落。

總之這場演出成功之極，可謂賓主盡歡。

演出結束之後，衛紫還有餘音繞梁的感覺，久久地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到了大家都站起身出場的時候，忽然想到不遠處還有一位時遠，心裏稍稍一驚，剛想回頭尋覓，魏華靖忽然拉住她的手站起來：“想不想到後臺和唐麗坤合個影？”

“真的可以嗎？！”衛紫又一次激動了，大眼睛晶亮，臉蛋也被剛剛亮起的燈光襯得紅撲撲的。

“試試看喽。”魏華靖不怎麽肯定的樣子，讓衛紫的心情也跟着像蕩秋千似的晃悠着。

兩人繞過一個小門來到後臺，遠遠地看見唐麗坤就着一個青花瓷杯在喝着什麽，旁邊圍着很多人。衛紫剛剛又要激動，被魏華靖輕輕拽了一下，先把一個卡片遞給在門口攔住他們的黑衣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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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功夫保镖就回來了，壯碩的身軀閃到一邊，後面一臉笑容迎面走來的赫然就是唐麗坤本人！

見到魏華靖，她美麗的鳳眼笑得彎成月牙狀，走上前來先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你個臭小子，不是要門票你就連招呼也不打了是吧？看我回去跟你爸媽告狀！”

魏華靖嘻嘻一笑：“唐姐姐，你要是告狀，我就改稱你唐阿姨。”

“淘氣！”唐麗坤做勢用手打了他一下，轉而看向衛紫：“好标致的小姑娘！阿靖說你是我的歌迷，謝謝你，我很榮幸。”

衛紫臉脹得通紅，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在包裏猛翻一陣，好容易翻出來一個小本子，趕緊雙手送上：“唐，唐老師！”這稱呼應該沒錯吧，“麻煩您給我簽個名兒吧！”想不到跟魏華靖在一起還有這等好處，衛紫打心眼兒裏開始感激他。

此言一出，對面兩人都愣住了，下一秒鐘，魏華靖立刻以手捂面作沒臉見人狀，唐麗坤則笑呵呵地接過她的本子，工工整整地簽上名後也雙手送回。

“阿紫，回北京以後你可以一個月在我家見她好幾次，不用這麽急切地要簽名吧？”真是臉都讓她丢盡了，這事兒回去肯定會被取笑的！

阿紫撲扇着大眼睛：“怎麽會？我又不去你家！”

魏華靖忽然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唐麗坤這次是真的笑了，并且還笑出了聲：“衛紫是嗎？我喜歡這小姑娘，你媽媽肯定也喜歡。對了阿靖，一會兒主辦方有個晚宴，你們跟我一起去吧？”

魏華靖用眼神詢問衛紫，衛紫心裏一千個願意——這不是作夢吧？！

她居然有機會同唐麗坤同桌吃飯！正想迫不及待地點頭，忽然想到剛剛才見面的時遠，立刻猶豫了起來。

“阿紫可能還有別的事情，要不改天吧。”魏華靖的口吻，像是人家求着要請他似的。

“死小子，你以為我很閑嗎？明天一早的班機我就回國了。”唐麗坤對于他的推脫很是不滿。

衛紫立刻做出了決定，雙手交叉着在胸前揮舞道：“沒有，沒有，我沒別的事情。”

她和時遠，本身也沒什麽交集，對方出于善意伸出援助之手，在心裏留下了影子那是她的事情，與他何幹？人家并沒有義務對她一直提供幫助，更沒有義務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什麽。

萍水相逢之後，互相道聲安好，他還是她心目中的白衣天使，自己還是那個麻煩不斷的小丫頭，從此天各一方，似乎也是不錯的事情。何必再去追因問果？

也許很多事情都是沒有原因，也沒有結果的。

那晚的晚宴規格很高，到場的有大使和本城領事、文化參贊以及很多澳方的文化部門高官。

唐麗坤在衆人面前儀态萬方、應對自如的樣子，讓衛紫過足了追星的瘾。

她所不知道的是，當晚有一個亞洲青年在歌劇院附近流連不已，開始還有一個女孩子陪着他，後來女孩子和他争吵一番後哭着離開，而那個男青年，則整整待了一夜，直到東方漸白才悵然離去，歌劇院的安保人員甚至懷疑他想自殺，關心地上前詢問了好幾次。

轉眼澳洲之行接近尾聲，輕松的玩樂過後，該面對的事情浮出水面，心情也沉重了起來。

兩人來澳洲之前，只給李貝貝發了個郵件報平安，還有培訓的事，自己一走了之不知有無影響，更頭疼的，還有國內那一攤事，只說已經安全無礙，那自己的崗位呢？還能回去嗎？是去翻譯室還是外聯辦？還有高婷婷，以及她那個看起來很大牌的朋友。

當然最最讓衛紫挂心的，還是母親何靈素，她瘦弱而倔強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午夜夢裏讓她擔心不已。

臨行前的晚上，衛紫在房間裏整理東西，除了李貝貝和任南華，她還給國內的親朋好友分別買了小禮物，盡管魏華靖很殘酷地告訴她那些東西其實大都是中國制造。

說到魏華靖，相處的這段時間她才發現，他居然還是個傳統的乖寶寶——居然每晚按時收看國內CCTV的新聞聯播，這一點可真讓她吃驚。

對于衛紫來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話，她幾乎聽不出什麽區別，似乎每天的消息大同小異，而魏華靖則看得津津有味，有時還樂呵呵的，似乎比看文藝節目還開心。

半小時過後，魏華靖關掉電視，看着忙忙碌碌的衛紫若有所思，忽然很正經地問道：“阿紫，如果現在讓你許個願望，你可以馬上去想去的任何地方，你會選哪裏？”

衛紫擡頭：“哪裏都可以？”

魏華靖鄭重點頭。

“我想回家。”毫不猶豫的答案。

“那好，咱們就回家。”仍然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衛紫瞪着他：“你是說我可以回國了？！”

魏華靖笑了：“除非你別處還有牽挂，比如美國，嗯，或者這裏。”話語輕輕的，讓衛紫心頭一跳。

思索了一下，衛紫認真道：“我想見我媽媽。”

直到坐在了回國的航班上，衛紫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怎麽忽然之間，她就能回家了？

其實按照原來的計劃，她的培訓還有兩個月才能結束，不過既然在外面晃悠了這麽久都沒事，那就說明提前走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盡管這是好學生衛紫第一次辍學曠課。

又想到對李貝貝的不辭而別，和匆匆忙忙告別的任南華，雖然難掩心中愧疚，但和想迫切見到母親的願望相比，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拜發達的通訊所賜，她也已經在電話裏向他們做了解釋。

李貝貝絲毫沒有介意，只是對她的離去表示不舍，還一個勁兒地恭喜她。

任南華對着電話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又蠻勁大發無禮挂掉電話的時候，忽然冒出來了一句：“原來這次才是真的錯了。”無厘頭的很，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目前也沒有心情仔細分析。

興奮之餘，她還埋怨了魏華靖，為什麽不早告訴她可以回家了，害她沒能早作準備。

沒想到一貫淡定無比的魏華靖，竟然委屈得不得了：“事情總要有個發展的過程吧，我哪知道你一說想回去，第二天就要出發呀！”

也怪他裝逼裝過了，衛紫問他最快什麽時間，他說你想什麽時間就可以什麽時間。

結果她就選了最早的航班。

其實他還不想回去的好不好！近期開始，随着某些面孔的淡去，吳康泰那張方塊臉在電視裏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看久了，越來越覺得他很老奸巨滑，并不符合其傳說中的鐵漢形象。

到了首都機場，一下飛機衛紫就立刻跑去查飛往西部某市的航班，魏華靖無奈地搖頭：“你總要給點時間，查查伯母所在的具體位置吧。”否則即使到了所在的地區，不過距離上近了些而已，還是無法見面。

最近一次的通話中，母親告訴衛紫，自己所在的地方沒有手機信號，打國際長途要到五十公裏以外的縣城，而她的工作非常繁忙，既然知道她平安且有人照顧，沒什麽大事就不跟她聯系了。

衛紫強自安捺迫切的心情，終于決定先在北京住上一晚。

航班朝發夕至，兩人吃完飯來到衛紫宿舍樓下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衛紫站在燈火通明的一樓大廳門口，往事一件件浮上心頭，魏華靖看她踟躇的樣子，提出建議：“就算你不願意暫住我家吧，北京還是有很多酒店的。”而幸好他也沒通知家裏人自己回國。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經歷了這麽多事情，衛紫的心境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往日懞懂的，已然清楚很多，往日逃避的，逐漸能鼓起勇氣面對，她還是堅持要回宿舍一趟。

一走幾個月，衛紫發現連開電梯的小姑娘都換了新面孔。因為天色已晚，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名乘客，說了樓層，小姑娘随手按了下，就不停地偷眼看他們兩人，衛紫無奈，只得走上前去自己按下正确數字。

小姑娘臉一下子就紅了，尴尬地向衛紫搭話：“你住哪個房間呀。”得知答案後忽然愣住，一臉驚恐地看向衛紫，又看看魏華靖，緊緊地靠在電梯壁上，身體篩糠似的開始發抖。

她這突然的轉變，讓衛紫完全摸不着頭腦，看看魏華靖，他也弄不明白，扭頭看向小姑娘，惹得她一聲尖叫：“啊！你們是人是鬼？！”然後捂着臉再不敢看他們。

魏華靖似乎明白了什麽，趕緊道：“我們剛從國外回來，這個房間發生什麽事了嗎？”

小姑娘聞言慢慢睜開眼睛，仔細看看兩人，碰巧電梯在按錯的樓層停了下來，外面樓道喧嘩的聲音為她壯了膽，小姑娘慢慢恢複了正常。

帶些赧然，小姑娘怯怯地說道：“那你們還不知道吧，那個房間上個月死了倆人，一男一女，房間已經被封了。”

看看他們接着道：“我是剛來的沒見過他們，據剛辭職的電梯工說那倆人都很年輕，男的很帥，女的也很漂亮。”

實在不是她膽小啦！只是這個世界上俊男美女的組合真的不多，還指定要到那個房間，她怎麽知道人家是不是從外面回“家”呀？想到這裏，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

高婷婷？李磊？衛紫眼前一黑，忽然覺得自己的大腦出現真空，身體失去了控制，最後的意識是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攔腰抱住。

然後衛紫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的人面孔都很模糊，吵吵嚷嚷的，一會兒一個男人說喜歡她，走近來又忽然露出惡狠狠的表情掐她脖子；

一會兒又是一個女人聲色俱厲地說自己害了她，她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又忽然她站在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房間裏，周圍一雙雙的眼睛盯着她，還發光，嗡嗡地發出很大的噪音，她想跑，卻怎麽也跑不出去，那些眼睛如影隨形似地跟着她，她累極了，渾身卻因為被汗水浸濕而變得冰冷，腦袋像要裂開似的疼痛，想喊又喊不出來；

又忽然，那些眼睛和噪音都消失了，眼前出現一團迷霧，她到處亂抓，卻抓不到任何東西，這時她聽到有人喊她，像是媽媽的聲音，她就尋着聲音跑，卻似乎怎麽也跑不出那團密霧……

另一點很奇怪的是，雖然她很害怕也很難受，卻隐隐地明白那只是夢，總有醒來的時候，并沒有太過擔心。

等到終于能睜開眼睛，發現已然躺在床上，陽光透過玻璃撒在地板上，周圍滿眼的都是白色，衛紫知道自己來到了醫院。護士見她醒來立刻跑出去喊人，醫生很快就過來了，後面還跟着氣喘籲籲的魏華靖。

他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眼睛裏隐隐現出血絲，唇邊泛起青色的胡茬，顯然一宿沒睡，此刻看起來頗有些狼狽，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等醫生給她做檢查。

“沒什麽，她可能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導致短暫性昏厥，別的生理機能都很正常。”醫生檢查完畢下了結論。

“短暫性昏厥？”魏華靖挑起一邊眉毛質疑。

“哦，她後來一直沒醒大概是因為疲勞過度睡過去了，并不是真的昏迷，因此并沒有引起大腦缺氧。”醫生說完，臨走前還囑咐：“她的身體底子很好，但目前有點虛弱，別讓她受太大刺激。”

聽到醫生說自己後來竟然是睡着了，衛紫十分不好意思，忽然又想起昨天電梯裏得來的消息，急忙擡頭看魏華靖，見他緩慢地點點頭，悲傷又迅速襲來。

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魏華靖告訴她：“女的确實是你曾經的室友高婷婷，男的名叫李磊，你可能也認識。官方的報告說他們是自殺。”

自殺？衛紫無法想象高婷婷那樣的女孩會自殺，不管是什麽原因！還有李磊，那個幫她克服人前恐懼症的男孩，是什麽奪走了他們的生命？那年輕而鮮活的生命！

“高婷婷的父親之前因為腐/敗案入獄，不久後就傳來她自殺的消息。”有關人士把這兩樣扯在了一起。

衛紫扶着床慢慢坐起來：“父親入獄，女兒為什麽要自殺？”

“可能另有內情，我已經拜托了吳未幫忙調查，你就先別操心了，對了，我聯系了葛明升，找到了伯母的具體地址。”

魏華靖适時轉移話題，她這位室友的案情不是一般的複雜，連吳未都說水太深了，恐怕不能見底。

“啊？真的嗎？那我們趕緊去找她吧！”掙紮着下床，經歷過這樣的一件事，衛紫更加迫切地想見到母親，确定她無礙，這才是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恐怕我不能陪你去了，”魏華靖皺着眉頭，臉上少見地顯現出為難的表情，“因為查高婷婷的事情我暴露了行蹤，現在已經失去了出京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