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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四少，你這步棋走的實在差勁。”烏思道一邊晃着杯子裏的液體，一邊搖頭。

四少單手支着額，并沒有回答。

他忙碌的生命裏少有這樣荒廢的時候，自然也沒有可以一起泡吧一起談女人的狐朋狗友。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房子裏空的發慌，他又不願做出跟大毛相依為命的凄慘模樣。

正巧烏思道叫他出來放松一下，他便過來了。

雖然，他現在并沒有心思去聽別人的勸告和指責。

他承認，他最近做的事情實在是腦殘透了。

他是善于制定規則的人，也是善于遵守規則的人。人生從來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在做什麽，然後循着規則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這一次，目标就在眼前，卻咫尺天涯。他自傲的理智派不上用場，而放任心之所至，又讓自己像一個毛頭小夥子一樣幼稚可笑。

女人心，海底針。

“喜歡一個人，告訴她，沒必要繞那麽多的彎子。”烏思道不介意冷場，繼續發表自己的意見。

四少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會這樣做嗎？”

烏思道噎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也不會。

他們這些人整日在爾虞我詐裏讨生活，算計已經成為本能。越是看重的東西，便越是不肯露出底牌。何況不是十拿九穩的情況。

烏思道喝了一口酒，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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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也喝了一口酒，嘆了口氣。

兩人相視苦笑。

烏思道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認真的說：“不管怎麽樣，那那很脆弱，你不要傷她的心。”

四少訝異的看了烏思道一眼，“我不會傷他，但是我想她并不樂意聽到這樣的評價，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

“你是沒有見過她以前的模樣。”烏思道又嘆了口氣，“現在我說她脆弱，并不是指她不堅強。”

“她以前是什麽樣子？”聽出烏思道語氣裏的遺憾悵然，四少抿了一口酒，興味盎然的問。

“嗯，就像現在的完顏家大小姐一樣，初入職場鋒芒畢露，沒遇到挫折，犀利的像一把剛開鋒的寶劍。”

“現在也并沒有什麽不好。”四少淡淡的說，嘴角帶起些許溫暖的弧度，“內斂，沉穩，思慮周全，更懂得理智的解決問題。”

“你沒有想過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嗎？完顏大小姐如今也入職場兩、三年了，你覺得兩年後她會變成那那現在的模樣嗎？謹小慎微，瞻前顧後？”

完顏大小姐身為完顏氏嫡女，自小都是出了名的神童，十五歲便大學畢業開始處理家族商業，商場上人大多買她的面子，再加上圈子裏的人都是她叔叔輩的人物，跟小輩計較難免被人恥笑。也因此，這位天之驕女從入職場以來便一帆風順，從沒吃過什麽虧，自然也不會意識到要韬光養晦。

四少皺眉，點起一根煙，“我并不知道那那受過什麽挫折。”

“是大清的壓力太大。你們兄弟都是狐貍一樣的人物，周圍接觸的諸如完顏大小姐之流也不是尋常人。”

“你是說，她自卑？”四少很不确定的問。

烏思道點了點頭，“她當初在烏氏也呆過一段時間，內裏勢力盤根錯節，她又缺乏一個決策者該有的魄力，所以算是充滿了挫敗的離開的。而大清，天才又太多。”

“她很好。”四少緩緩的吐出一個煙圈，想着烏那拉平日的伶俐精明，很難想象自己這個有史以來最滿意秘書居然會自卑。

不過想想也是，她不是普通的打工者，是烏氏嫡女，而且還是獨生女，連一點大小姐脾氣都沒有，處事謹慎，任勞任怨，還沒有一點野心和銳氣，本身就有些奇怪。

不說完顏，就是前些天在主宅遇上的趙氏企業的小姐，也是有脾氣的。

那樣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熱烈張揚，他從沒在烏那拉身上見過。

四少閉上眼睛，想要體會烏那拉的感受。

“你能理解嗎？”烏思道好笑的看着四少。

四少睜開眼睛，在煙霧缭繞中茫然的搖了搖頭。

天才，永遠沒有辦法體會普通人在他光環下的壓力。尤其是四少這樣的人，雖然他看到了烏那拉為了跟上他腳步的辛苦，但是因為他同樣的努力，也就不能理解那種努力對于普通人是多麽艱難的付出。

他沒有辦法體會她的感覺。在他看來，她已經很好，聰慧努力，理智而堅強。

“我也不能理解。”烏思道抿了一口酒，“但是，如果有機會，你還是多給她一些誇獎吧，她很在意這一點。”

四少眼角抽了抽，郁悶的看向烏思道，“我以為你是很了解了，才在這邊擺出一副心理醫生的模樣，來出謀劃策的。”

“四少，明天八少的婚禮，你不要忘記。”彙報完這個禮拜的日程安排，烏那拉猶豫了一下，終于忍不住基于同事情誼提醒。

總裁大人對于這些非工作的事情，一向是健忘的過分。雖然最近他有些不大正常，對工作也心不在焉的樣子，但不見得他就會對自己弟弟的事情上心。

“嗯。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四少看着自己臉色嚴肅的秘書，心裏暗暗的嘆氣。真的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以前看慣了的臉，如今竟然也覺得看不夠了。

“哦，血滴子探秘節目的內容，照例拿上來審一下。有關大清集團的負面新聞過濾掉了。”烏那拉順手把東西放到四少桌子上。本來這不是她的工作，不過最近四少放權，她這個首席秘書也跟着無聊，就把這份文件從小陳手裏截了過來，躲在辦公室看完了才在彙報日程的時候順便給四少送過來。

其實以前這些東西四少也是不看的，不過小陳自作聰明的覺得四少最近一定也很無聊，所以堅持要體貼的給他送些打發時間的東西，見縫插針的培養四少的娛樂精神，免得哪天又醒悟過來，繼續瘋狂的用工作摧殘他們這些熱愛娛樂的人。

四少随手翻了翻，淡淡的說，“老九的新聞挺有意思，就不用過濾掉了。總要有些東西讓節目播。”

“好的。”烏那拉淡淡的應了一聲，大致掃了一眼，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某年月日，九少跟那個當紅女星在某地，吃了什麽，态度暧昧之類的。

這類新聞，艾家從來少不了，也不怎麽忌諱，但是因為實在太多，也會有意識的過濾掉一些。以免太受公衆關注，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四少特意挑出九少的這條新聞說要發，雖然有些奇怪，但總之不算太過意外的事情。

“沒什麽事我出去了。”烏那拉例行公事的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那那。”

烏那拉疑惑的回頭。

“沒事。”四少笑了笑，放她離去。卻在門關上之後，對着一室冷寂嘆了口氣。這種感情真是危險，這一輩子這麽一次也便罷了，再多來一次，他這身老骨頭非要折騰出心髒病不可。

僅僅只是相隔了一扇門而已，卻會舍不得。

如果一個月之前有人告訴他，他會有這樣的情緒，他一定會以為那個人腦子有病。

手裏把玩着八少的婚禮請柬，眼眸轉暗。

以前八少九少十少抱成一團，總讓他覺得掣肘，覺得威脅。可是最近卻安分了許多，甚至在不動聲色的退讓。也因此，他投桃報李的對八少的那些小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心裏清楚，娶了那樣一個沒有背景的女人，八少是不打算争什麽了。

少了一個勁敵，他本該開心。

可是如今看到這大紅色的喜帖，想到一牆之隔卻心思難猜的女人，卻覺得嫉妒。

他比八少大四歲，如今八少抱得美人歸，他卻只能一個人對着空曠的辦公室發呆。

生活，真是讓人惆悵啊。

烏那拉躲開喧鬧的人群，去洗手間洗了洗臉，重新補了補妝。

對于一個大齡，且沒有男朋友，且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且乏人追求的女人來說，看別人結婚，總是一件惆悵的事情。

很意外，八少的新娘竟然是這個樣子。身份，背景，相貌，頭腦，都是平平無奇。甚至面對那些起哄敬酒的世家子弟時的表現，也都是生澀的，看樣子交際的手腕也很尋常。

如果說大清集團有一個人可以跟四少一争長短的話，非八少莫數了。

八少雖然因為進大清集團時日尚淺的原因，勢力并不算強大，也沒有掌握大清集團裏重要的部門。但是他待人溫和有禮，親和力足夠。對于人心的把握可以說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人脈夠廣，九少那樣驕傲的人都肯唯他馬首是瞻。

就算是四少，以前對他也很友好。直到近幾年他的勢力漸漸威脅到四少，才開始冷淡下來。

這樣一個人，如果鐵了心的要跟四少一争長短，娶一個豪門世家的小姐做後盾，未嘗沒有一搏之力。

可是卻娶了那樣一個平凡的女人。

是因為愛情嗎？

愛情，多麽奢侈的字眼。為什麽那樣一個平凡的女孩子得到了，而她卻想都不敢想呢？

看着儀式上八少從始至終不變的寵溺和呵護，即使她對八少沒有半點企圖，也忍不住嫉妒了。

是因為不夠漂亮不夠溫柔嗎？烏那拉對着鏡子裏的職業女性，有些失神。

曾經她也是個不知憂慮整日想找個人養自己安心做米蟲的大小姐。

可是如今讓她回去，卻再也回不去了。

洗手間的門打開，進來一個女人，對着鏡子細細的補妝。

烏那拉随意瞥了一眼，發現是熟人。心裏頓時有些別扭。居然是那天辦公室裏激情戲的女主角。

想起那天的場景，烏那拉心裏越發的堵得慌。

知道四少身邊圍繞的女人不少，也知道他不可能到了三十歲還沒碰過女人，純情的王子夢早就破滅了。可是心裏清楚和親眼看到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八少交游也太廣泛了點，居然四少的情 婦都被邀來參加婚禮。

烏那拉不欲跟她打照面，趁她還沒認出自己，收拾了東西就要離開。

在洗手間的門口差一點跟穿着旗袍的新娘撞上。

“對不起，借過。”新娘倉促的說了一句，便匆匆的沖了進去。

烏那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又看見後面八少急急的跟了過來，看見女廁所的門突然剎住了腳步。

“烏小姐，那個，能幫我把紙送進去嗎？”謙謙君子的八少很不好意思的把手裏拿着的紙巾遞出來。

烏那拉黑線，默默的接了過來。

“麻煩了，剛才小晴穿的那身新娘禮服實在不方便上廁所。”八少尴尬的笑着，順帶解釋了一下。

烏那拉走回去把衛生紙從隔間底下遞給新娘，又默默的走了出來。

八少仍然是很尴尬的站在廁所門口，等他的新娘。

這個世界的情侶們還讓不讓單身的人活了！？

烏那拉很郁悶的跟八少點了點頭，回到大廳裏。

多好的男人啊，當初她怎麽就沒有一雙慧眼先發現了占住呢？

烏那拉站在大廳裏，卻忍不住關注洗手間那邊的情況。那樣明亮的幸福，縱然是覺得嫉妒，仍然是移不開眼睛的。

耿裕出來，跟八少在說些什麽。

遠處的烏那拉微微皺了皺眉。她承認，她看人存着主觀的偏見。一個做男人情婦的女人，名聲實在不好。

新娘上完廁所出來，看見新郎在跟一個豔麗的女人說話。

烏那拉刻意的觀察着她的表情，卻看不出半點懷疑與不悅。

果然，只有這樣心思單純，肯付出全然信任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嗎？

2009年3月9日漫舞流沙

(⊙_⊙)，還是上次出差的事情，上次沒有成行，推遲了幾天，明天就要走了。可能要三四天吧。不好意思，親們要等幾天才能看到更新了。

一直在糾結四少怎麽報複九少……以四少的性格，冷靜下來之後是一定不會在公事上狹私報複的，打又打不過……╮(╯▽╰)╭

這個階段，那那在檢讨自己，四少也在檢讨自己，兩個人只有肯張開雙手的時候，才可以握住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