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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烏那拉目送着那幸福的一對離開洗手間，轉過頭去習慣性的尋找四少的身影，卻想起四少觀完禮之後便離開了。

隐隐的有些失望甚至是恐慌。

曾經的默契無間，似乎被這些天她刻意的疏離破壞了呢。

她知道他忙碌，根本吝啬于把注意力放到助手的小脾氣上。

而她也太小氣，一句氣頭上的話記好多天。

她本來已經說服自己若無其事，可是那天辦公室裏的激情戲實在是讓她沒有辦法釋然。唯有用繼續的疏離冷漠來掩飾自己的別扭。

于是就這樣僵持着。

她停下追逐的腳步，而他繼續向前走。

會不會有一天，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呢？

這樣的想法讓人傷感。人都是不願失去的，就算失去的對象是嚴肅又吝于誇獎的工作狂上司。

烏家大小姐孤身一人站在八少的婚禮上，頓時有一種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感覺。

“烏小姐。”

忽然有人叫她。

她茫然回頭，看見上次跟她相親的那個讓她印象深刻的婦科醫生，卻想不起名字來。

“我是萬成凡，XX院婦科主治醫師。”那個話唠醫生看出了烏那拉的茫然，立刻重新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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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烏那拉端起職業化的笑容，向他點頭致意，“這麽巧，你也來參加八少的婚禮啊。”

“可惜我還有點事情，只能先走一步了。玩的開心。”烏那拉憶及上一次的慘痛經歷，趕在話唠開口前截住話頭。

萬成凡猶豫了一下，說：“我在這邊也無聊，一起走吧。”

烏那拉無語，也沒心情跟他廢話，徑自離開。

她其實也沒有什麽要去的地方，清冷的房子不想回去，擁擠的家也不想回去。她竟然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四少一樣的人呢，不工作，便無所适從

她漫不經心的走着，任性的不去管跟她一起出來的醫生。反正見過這一面便不會有什麽聯系的人，就不要勉強自己端起精神應付了吧。覺得無聊，他便會離開了。

自己，從來不是什麽重要的所在。

就像沒有自己的烏氏，運作的很好。那些親戚們掙來搶去，卻也沒有倒。四少沒有了自己，也依然沒有什麽差別，不過是換一個人來做秘書而已。

一路從辦婚禮的酒店走到王城廣場，終于有些支撐不住，尋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一轉頭，那個醫生竟然還跟在她後面。

“你怎麽還跟着我？”烏那拉吓了一跳，她記得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話唠，竟然這樣不聲不響的跟了她一路。她以為他早走了。

“看你心情不好，女人心情不好會導致……”萬成凡說了一半，看了看她，又把下半截話咽了下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職業本能啊。

烏那拉不理他，踢掉了高跟鞋把腿收上來，下巴擱在膝蓋上，整個人蜷在廣場的長凳上。她穿着長褲，倒是不慮走光，只是職業白領的裝束配上這樣的姿勢，實在是很毀形象。來來往往的人經過，都忍不住回頭看她。

“你不要這樣啦，沒什麽大不了的。”萬成凡臉皮先撐不住了，站在旁邊勸她。

烏那拉楞了一下，訝異的看他，“怎麽了？我只是想找一找年輕的感覺。”

春日午後特有的柔媚陽光灑下來，懶洋洋的溫暖。她眯起眼睛看廣場上的鴿群，滿足的嘆了口氣。如果能就這樣什麽也不想，荒廢着生命也挺好。

萬成凡看着她，忽然忘記了剛才說的什麽，默默的在她身邊坐下。

安靜了太久，烏那拉耐不住路人的眼光，穿起鞋子準備走，終究是老了不能再像年輕時的肆意張揚。

“你怎麽還不走？”

“你不傷心了？”萬成凡吶吶的問。許是為了克制他三句話不離本行的習慣，他一句一句話說出來，都小心翼翼的。

“傷心什麽？”

“剛才在八少婚禮上出來，你看起來就像是要哭一樣。其實，這種事情也沒有辦法強求。好男人多的是。”萬成凡笨拙的規勸着。

烏那拉黑線，雖然覺得沒必要解釋，但是人家熱心的跟了她這麽遠的路，又陪她坐了半天，于情于理也不好冷着臉就這樣走人，“你誤會了，剛才我是有些事情不開心，但是跟八少沒什麽關系。”

“啊？”萬成凡愣了一下，撓了撓頭，做錯事的模樣竟有幾分可愛。

“走吧，我請你喝咖啡。”烏那拉笑了笑，心情好了一些。

熱心的男人，沒有那麽多的心機，卻有幾乎是本能的善良。除了有些唠叨之外，倒是讓人覺得溫暖。

“啊？”萬成凡再次愣了一下，繼而紅了臉。他本來就是白面書生的斯文類型，臉紅的時候也就特別明顯。

烏那拉好笑的看着他，“我第一次見到男人這樣輕易臉紅。”

“我，我，第一次有女孩子約我喝咖啡。”萬成凡臉更加的紅，聲音越來越低。

“那麽，很榮幸成為你的第一次。”烏那拉把煩惱抛在腦後，笑着調侃他。

“不過，咖啡對身體不好，嗯……”萬成凡忍不住想說教，又怕被嫌棄，在說與不說之間掙紮的很是痛苦。

烏那拉無奈的搖了搖頭，“喝茶可以嗎？附近有個茶餐廳，走吧。”

萬成凡笑的有些腼腆，邁步跟在烏那拉身後。

烏那拉心裏一動，微頓了下腳步，身後的人也停下，“怎麽了？”

“沒事。”烏那拉笑了笑，繼續向前走。

很陌生的感覺，當她停下的時候，他不會繼續前行；當她說要去咖啡廳的時候，他雖然會念叨，卻不會主動的否決，說換一個地方。身邊接觸的人都太過強勢，第一次有這樣主導一切的感覺。

嗯，還不錯。

烏那拉跟萬成凡在茶餐廳裏消磨了一整個下午，總的來說，是賓主盡歡。

出門的時候兩個人依然像進門時候一樣，一前一後，走走停停。

在燈火闌珊中，烏那拉回頭看，輕輕嘆了口氣，忽然問：“你習慣走前面還是走後面？”

“嗯？”萬成凡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平常的有些刁鑽，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大概是後面吧。”

“為什麽？”

雖然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沒道理，萬成凡仍然是認真的想了想，“大概是從小就不喜歡看路，到這邊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認路。”

這是什麽理由？烏那拉郁悶了，不懈的誘導，“難道你不怕走在前面的人不等你？難道你不覺得這樣被人掌握方向很累嗎？”

“不等我的話，我就走快一點跟上；不是一條路，那麽分道揚镳就好了啊？”萬成凡撓了撓頭，“你到底想問什麽，可不可以直白一點？我聽不太懂。”

“你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雖然我是，嗯，醫生。但是朋友都說我很會開解人，當初也選修過心理。”萬成凡瞟着過往的行人，把“婦科”兩個字模糊了下去，雖然他一貫很有行業榮譽感，但是烏那拉對于“婦科”“內分泌失調”之類的詞卻太過敏感，無奈他只好從善如流。

“沒事。”烏那拉揮了揮手，覺得有些無趣。而且事實上也沒什麽好傾訴的。又不是小學生排隊放學，誰先走誰後走就要争執郁悶半天。

話說她最近的心思真的有些詭異啊，莫非提前更年期？

好在身邊有一個唠叨的婦科醫生，烏那拉物盡其用的提問，“喂，更年期什麽症狀啊？”

提到自己的專業領域，萬成凡立刻精神了，也不追究烏那拉話題的跳躍性太強，很專業的解釋，“女性由中年步入老年的過渡期，稱為更年期。在這個時期，由于卵巢功能逐漸衰退，合成與分泌的雌激素、孕激素日趨減少，植物神經調節功能漸失平衡，各個器官、神經系統的衰老等引起人體一系列生理與心理的改變。……”

烏那拉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緩緩的向前走，看着身後人的影子被路燈投到前面，與她的幾乎重疊。

其實生活沒那麽糟，在為吸血的資本家老板郁悶的時候，還會有自願撞進來的笨男人，肯跟在她身後，回答她沒有邏輯不知所雲的問題。

烏那拉想起八少婚禮上幸福的新人。其實找這樣一個沒有什麽心機的人伴在身邊也沒什麽不好吧？至少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裏，輕松愉快不費腦子。

烏那拉停下來，看着身後的男人。

“我又啰嗦了嗎？”萬成凡立刻從滔滔不絕中驚醒，赧然的笑了笑。平凡溫潤的男人，在這一刻也有了一些大男孩一樣帶着陽光氣息的可愛。

“沒有。”烏那拉微猶豫了一下，說：“可以牽一下你的手嗎？”

她本不是大膽的女人，但今晚因為對方的順從而變得強勢。

“啊？”萬成凡張大了嘴。

烏那拉又洩氣，揮了揮手向前走，“我間歇性抽風，你別在意。”

真是糊塗了，居然在想跟這個男人有沒有可能。這樣的溫暖平淡很好，但不适合她。很難想象嫁一個這樣的人，自己一個指令，對方一個動作。兩個人平平淡淡的人生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

甚至，她提這樣突兀的要求都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

可憐的被調戲了的婦科醫生跟在若無其事的沒良心的女人後面，在經歷了驚訝，害羞，失落種種情緒以後，默默的嘆了口氣。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即使身體結構對于他來說一點也不再神秘，還是不能了解。

第二天，一沓照片已經出現在總裁室的辦公桌上。

四少默默的看完，默默的又看了一遍。

他并沒有找人跟蹤烏那拉或者偷拍。不過他特意找過娛樂圈的朋友幫忙壓下上次舞會的新聞，也就被有心人留意到。這次可能是正巧有人遇到，便順手拍了來讨好。

沒有什麽特別親密的鏡頭，可是他也從來沒見過那那在他面前笑的這樣放肆輕松過。

那個平凡到扔人堆裏就找不出來的相親對象竟然到現在還跟那那有聯系！那那不是喜歡美男嗎？品味怎麽變得這麽快？

公司裏的九少還沒擺平，現在又跳出來一個。

四少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覺得喜歡一個人實在是勞心勞力的工作。

“四少，這個文件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在這個地方簽字。”

烏那拉沒有敲門就進來，四少連忙心虛的把照片藏起來。意外的看到烏那拉手上端了一杯咖啡。

自從她對他冷處理以來，這樣的待遇已經很久沒有了。

更意外的，還看到了笑臉。

四少垂眸，桌子下面捏着照片的手微微用力。看來那個大衆臉男人的影響力不小啊。

前有狼後有虎

2009年3月13日漫舞流沙

回來了，可把我累慘了。O(∩_∩)O~

大清集團的幾位少爺魅力太大，一般的配角起不到什麽威脅作用，雖然個人認為萬成凡還是個不錯的好男人的。只是會給四少帶來一點小小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