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三十八

三十八

趙高快步走到趙好身側，一只手将大夫甩出去，他難以置信的看着睜開眼睛的趙好：“阿好，你，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吓死阿爹了.......”

“阿.......爹.......”

“阿爹在，阿爹在.......”

大夫被甩的有點懵，重病的人呢？不是說有重病的人呢？令他興奮了一路的重病的人呢？！

大夫狠狠的瞪着闫樂，闫樂察覺到不善的目光，從趙好的身上移開，他單膝跪在大夫的面前：“神醫，請受在下一拜。”

什麽都沒有做的神醫：“........”

虛弱的趙好短暫的蘇醒後，又沉睡了過去，被稱為神醫的大夫有些心虛，反複給趙好琢磨了一副藥方，保證三日就能恢複。

趙府每個人都松了一口氣，躲在暗處的項莊看到趙好短暫的蘇醒後，也回了客棧，大約是了結了心中的結，換了衣服，頭一沾床，就沉睡過去。

謂承和謂起端着飯菜敲門，看着沉睡的主子，不由得有些擔心。

範增從裏面走出來，搖搖頭：“讓他睡吧，他太累了。”

從楚地到鹹陽城，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馬，但願那位姑娘不要辜負了阿莊的一片心意。

鹹陽宮。

“醒了？”

“回父皇，趙姑娘的高熱退了，中車府令說蘇醒過，但身體太羸弱，又昏睡了過去。”

嬴政将手中的筆放下：“還真是......”奇跡！

“父皇，會不會是蓋聶先生.......”

嬴政自然明白扶蘇話中的意思，蓋聶不在了，但是蓋聶也一定有許多話留給他，但知道這些話的人只有趙好。

一旦趙好不在了，那就會變成永遠的謎題。

而趙高對于自己失而複得的寶貝女兒，自然是給她打造了一座密不透風的籠子，那就是以趙好身體虛弱為由，謝絕了一切來探望的人。

蒙毅有些頭疼的看着眼前的李由：“你還不死心，趙大人不會讓你進去的。”

李由點點頭：“所以我同你一起。”

“可我也見不到啊。”

就在他們兩個人僵持的時候，蒙恬從外面回來，看到兩個人聚在一起，随口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神神秘秘的？”

蒙毅随口說道：“趙府。”

蒙恬擡頭看向他們：“正巧，我打算去看望阿好，一起吧。”

蒙毅和李由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人的确不夠格，但是蒙恬不一樣，他的大将軍的身份擺在那裏，而且還是趙好的先生。

可是他們三人想不到是，依舊還是那句話，小姐身體虛弱，一律不見客。

蒙恬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他更擔心趙好的身體：“那我們以後再來看望。”說完，看了一眼失望的李由和蒙毅，轉身往回走去。

突然，從頭頂傳來趙好的驚喜的聲音：“先生？！”

三人同時仰起頭，看到了趴在牆頭上的趙好，這一眼，更加看清了眼前人就是蒙恬先生。

“先生，真的是你啊.......”

院裏傳來陌生的女子的聲音：“小姐，你在同誰說話？”

“阿青，是我先生啊，”趙好轉頭對阿青說：“你到那邊看着師兄。”

蒙恬見到趙好的第一眼是驚喜，可這會他皺着眉頭：“大病初愈，怎麽能翻牆！還不趕快回去休息！”

趙好趴在牆上：“我真的已經好了。”

蒙毅最後忍不住的笑起來，笑聲在蒙恬鋒利的目光中停下，他欣慰的說道：“好久不見，阿好姑娘。”

趙好也行了個四不像的見面禮：“蒙公子。”

蒙毅将身邊的李由往前一推：“這是李由，聽說你醒了，就一直想來拜訪，無奈卻一直被拒在門外。”

李由被蒙毅弄得措手不及，不知所措的望向趙好。

但趙好并不認識李由：“由哥？”

李由點點頭：“誰知過了這麽久，我們還是見面了。”

這時院內傳來阿青的聲音：“小姐，你趕緊下來吧，闫公子來了。”

“先生，我先回去了。”說完，腦袋一下子消失在了牆內，似乎剛剛就是一場幻境。

遠處的暗處，範增對項莊勸道：“這次可安心回去了。”

項莊低聲咳嗽兩聲，點點頭：“範先生，我們走吧。”

趙好身體終于無恙，趙高才将精力轉到朝堂，最近朝堂上最大的政事就是陛下西巡一事，此事為大秦最高機密。

“趙高，回來了。”

“是，陛下。”

“趙好如何了？”

“小女已無大礙，但她闖下大禍，臣讓其在家中閉門思過。”

“既然已痊愈，明日讓她進宮，朕這裏倒是有些話還想聽聽。”

“是，臣遵旨。”說完趙高并沒有退下。

“還有其他事情？”

趙高跪在大殿之上：“陛下，臣還有一事請求陛下。”

“何事？”

“陛下西巡，臣有幸可以伴駕，然而小女阿好，臣實在放心不下，擔心臣一旦離開鹹陽城，她再次折騰。”

“臣向陛下求一個恩典，這次西巡臣希望小女阿好同臣一起。”

趙高的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他知道這個要求非常不妥當，但是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趙好，他只能為趙好在嬴政面前搏一搏。

嬴政眉頭微微皺起，天下初定，西巡充滿着變數，每個人都各盡其職，閑雜人等一律避讓。

“朕準了。”

趙高突突突跳的心髒忽然平靜了，他趕緊謝恩道：“臣謝陛下。”

“行了，退下吧。”

趙高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臣告退。”

趙高離開後，嬴政起身走到大殿的一側，那裏放着蓋聶的劍。

“這情，朕幫你還了。”

趙府的書房裏，趙高坐在最上面，闫樂和阿好站在旁邊，趙高仔細的打量了趙好的臉色，面色紅潤，似乎臉上的也長了肉，臉上巴掌印也已經看不出來了。

“阿好，陛下過一段時間西巡，這次你也去，給我好好的呆着，給我把耳朵塞起來，眼睛給我閉起來，不許給我惹禍，聽到沒有？”

“西巡？”趙好好奇的問道：“陛下要去哪裏？”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可我不想去。”

趙高就知道，他頭疼的扶着額頭：“你為何不想去？”

“就是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陛下已經同意了，不去就是抗旨。”

趙好鼓着一雙眼睛：“.......”

“你心裏的小心思，阿爹能不知道，”趙高幹脆直接給挑明了：“以後蒙家，你就不用去了。”

“阿爹......”

趙高嚴厲的說道：“蒙将軍，阿爹去說，以後你給我老實的呆在家裏，哪裏也不許去。”

看着趙高一臉決然的樣子，趙好立刻撲到闫樂的身邊，告狀道：“師兄，你看阿爹......”

“大人說的對。”闫樂非常同意趙高的做法，趙好這次死裏逃生，讓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微薄的力量，他知道他能保護阿好的地方只有在趙府一個。

“還有，明日你進宮一趟，陛下有話要問你，”趙高打斷闫樂與趙好的大眼瞪小眼：“應該是詢問蓋聶的事情。”

“該說的你說，不該說的就別說，記住了麽？”

趙好愁苦的問道：“那把劍不是已經交給公子了嗎？”當時就是因為不想進宮，她才會交給公子。

趙高說起來氣一下子湧上來：“那劍不是你找來的嗎？”

“好了，你下去，阿爹不想和你吵，”趙高指着闫樂：“你留下。”

趙好離開後，闫樂有些擔心阿好明日進宮的事情：“陛下為何要見阿好？”

趙高擺擺手：“現在陛下就算殺光天下人，也不會動阿好半分。”

“我擔心的是，阿好這次西巡的事情，你給我半步不離阿好，讓她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清楚了？”

“是，闫樂明白了。”

鹹陽宮。

嬴政看着跪在下面的趙好，大約是大病一場的緣故，瘦小的一團，其實這些日子以來，他時常會想起趙好：“趙好，你可知道，朕為何讓你來？”

這是趙好第三次見到陛下，但只有這一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何站在這裏：“因為蓋聶先生的劍。”

“你為何得知蓋聶會在楚地？”

“我阿爹說過蓋聶先生是楚國人，所以回楚地是蓋聶先生的衆多選擇中的一個。”

嬴政微微皺眉，他怎麽記得蓋聶是魏國人？

“能在楚地找到蓋聶先生，是上蒼眷顧民女，或許也是蓋聶先生冥冥之中的安排。”

冥冥之中麽？這個詞嬴政非常滿意。

“那時，蓋聶先生已經不在了，但是在蓋聶先生過世之前，在那裏收下一名弟子。”

“收弟子？”這倒是出乎嬴政的意料，蓋聶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從未表示有這種想法。

“是，蓋聶先生将自己的佩劍送給了他的弟子，但是他又用他手中的劍。與民女手中陛下賞的劍，交換了。”

與其将一把沒有感情的信劍放在嬴政面前，遠不如相守了十幾年的舊劍讓人懷念。

“趙好，你可曾想過要什麽恩賜？”

趙好跪在地上：“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