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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白父的五十生辰是件大事,可可和家裏打電話的時候提到了那張請柬。
陶家破産後,陶父和陶母回到了黎市周邊一個小縣城,和可可的外公外婆還有舅舅住在一個小區。
陶家富貴的時候沒少接濟那邊,她舅舅和外婆家的房子都是陶父掏的錢。現在陶家落魄了,舅舅那邊也沒有落井下石,給他們幫了不少忙。
陶父沒有生意頭腦,管理公司經常力不從心,但是個技術流,當初也是名校畢業,現在上上班拿點死工資、和人唠嗑唠嗑,反而過得比以前自在。以前總是因為一點小事就吵架的小夫妻也比以前恩愛多了。
陶可可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陶母正在看電視,聽可可一說,将電視靜音了,拿着手機走到窗邊:“落落還在你那?”
“嗯,應該住不了多久,白叔叔生日之前就回去了。”
“嗯。”陶母應了一聲,說道,“可可,我不希望你回黎市。”
當初陶家落敗,大家只想着怎麽從中割塊肉吃,沒人願意拉他們一把,反而是那些人口中經常拿來嘲笑的“窮親戚”,也就是她的哥哥嫂嫂,當晚帶着自己家和爸媽家一共三本房産證和一張存折連夜到了他們家,問他們錢夠不夠,不夠他們就将房子賣了,他們在鄉下還有個三層小樓房,大不了住回鄉下,先将難關度過去。
陶母生得漂亮、上學時成績也好,雖然出生農村,但也是父母哥哥放在手心裏寵着長大。當年大學生不像現在這麽泛濫,陶母就是當年為數不多的大學生之一。
她嫁給陶父的時候可可的爺爺還沒去世,陶家在陶爺爺手上,正是最鼎盛的時期。陶家的獨子娶了一個出身農村的破落戶,周圍的風言風語一直就沒停過,後來陶家破産,更是什麽難聽的話都聽過。
那個圈子踩高捧低沒人比她更清楚,陶可可回去會有些什麽閑話猜都猜得到。她受過的白眼,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再去受一遍,更何況……
“但是白叔叔當初待我不錯,這樣會不會太不給他面子,而且落落還在這裏……”
“可可,聽媽的話。”
“好吧。”
母女倆又唠嗑了一會,和陶父也扯了幾句,可可才挂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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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破産的時候可可正在上大學,父母根本沒有告訴她,她知道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具體怎麽回事父母也沒細說,只說是父親決策失誤。
她大學念的管理,原本以為畢業後要回家繼承家業,後來家業也沒了,很是迷茫了一陣,畢業後索性留在了聞城。
黎市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白落落說:“可可,你這次必須陪我回去,你不在,連孟琪都敢欺負我,你不知道我現在多麽勢單力薄、群狼環伺。”
以前白桃酥三個人在一起,白落落只管橫沖直撞,陶可可出點鬼點子,蘇誠善後,三個人配合默契,無人敢惹。現在蘇誠突然成了工作狂,平時連影子都很難撈到,可可留在聞城,成了一個上班族,只有白落落繼續橫沖直撞,爹不疼、娘不愛,弄到離家出走。
陶可可沒吭聲,白落落拉住她,叫道:“姐,可可姐。”
陶可可斜眼看她:“你以為叫姐有用嗎?”
“嘿嘿,當然有用。”
陶可可比白落落大三個月,兩人認識的時候白落落正在幼稚園裏被一個男生揪小辮子。落落那會小小的一個,手短腿短,打也打不過,跑又跑不開,直接被氣哭了。同樣小小的陶可可拿着一根巧克力棒找到在角落裏哭的白落落,将巧克力棒遞給她:“你叫我姐,你就幫你教訓她。”
白落落淚眼朦胧地看着陶可可,怯生生叫了一聲:“姐。”
陶可可拉着白落落,在男生聽到鈴聲回教室的時候伸腿絆了他一跤,兩人動作迅速,陶可可壓住他不讓他起來,白落落拿橡皮筋在他頭上紮了兩個小啾啾:“讓你扯我辮子……你以後要扯就扯自己的辮子。”
做完這一切,兩人身心舒暢,男生放聲大哭。一對混世魔王就這樣産生了。
但是自此以後,白落落再也沒叫過陶可可姐,反而沒大沒小,一直想爬到可可頭上,今天竟然做出了這樣的讓步。
白落落軟磨硬泡了一晚上,陶可可最終還是點頭了。
從聞城到黎市的路程不算遠,白落落開車,陶可可在後座補眠。
可可昨晚加了個班,快十點才到家,今天又一早就要起來,整個人懶洋洋的沒一點力氣。
白落落開起車來和陶可可完全不是一個風格,陶可可開車要三個多半小時,她兩個半小時就到了,到的時候白家賓客滿堂,白落落的堂哥白鎮宇在門前迎客。
白落落拖着行李箱下去,白鎮宇和旁邊的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過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沒遲到呀。”她拉着行李箱往側門走,“可可,你跟我來。”
白鎮宇這才看向旁邊的陶可可,驚訝道:“你是可可?”
“鎮宇哥好。”
“可可,好久不見。”白鎮宇比她們大了将近十歲,今年三十出頭,對她倆一直是當後輩一樣疼愛,便說道,“一會你倆和我坐一起。”
“好呀。”白落落立刻答應,“一會我爸要是發作你一定要救我。”
白落落先去放了行李,收拾好了才和陶可可一起去了大廳。
白父正在招待客人,看到白落落過來,臉立刻板了起來:“你還知道回來。”
“你要是不歡迎,我就走了。”白落落轉身就要走,被白父叫住,“給你站住,無法無天了你。”
說完對着周圍的人賠笑道:“我這女兒平時被我慣壞了,讓大家看笑話了。”
“哪裏哪裏,落落這是活潑可愛,年輕人嘛。”
“是啊,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兒開心都來不及,我家那小子,平時一聲不吭的,哪有落落讨人喜歡。”
……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将白父哄得很是高興,白落落最讨厭這群愛拍馬屁的人,臉上的表情很是不耐煩,但到底念着這是自己父親大壽,沒說出什麽更氣人的話來。
陶可可拉着她上前,将禮物遞了過去:“白叔叔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她送的禮物是一個白父這個年紀用的按摩儀,白父脖子不好,這個禮物雖不貴重,但也是可可精挑細選過的。
“這是可可吧,可可都這麽大了,勞你費心了。”白父收了禮物,對着陶可可噓寒問暖了一番。
白落落也将自己準備的禮物遞了過去,是她自己畫的山水圖,可可題的字:“給。”
白父瞪了她一眼,忍住沒發作,讓她去找她母親。
白落落離家這麽久,是該去和母親打個招呼,就拉着可可走了過去。
白母正在和一堆夫人們聊天,白落落拉着陶可可走過去:“媽。”
“你回來了。”白母沒有白父那麽大反應,看到可可,熱絡道,“可可都這麽大了。”
“杜阿姨。”陶可可禮貌道。
兩個人和長輩之間沒啥聊的,打完了招呼,白落落就帶她出去了。
“這是陶家那個丫頭?”一旁有人問道,“變化挺大的,看起來比以前穩重多了。”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現在一看,這話真沒說錯。”
“出落得也越發标志了,她今年二十好幾了吧,不知道有對象沒有。”
“問這個幹嘛,難道你還想娶回去當兒媳婦?”有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插了進來,“她小時候模樣就标志,現在長開了更不得了,這副模樣誰家兒子娶了才倒黴,你們看她媽,狐貍精轉世似的,陶立業娶了她,結果呢,陶家破産了。”
說話的人以前跟陶母關系就不好,沒少暗地裏說陶母壞話,其他人見怪不怪,雖然沒接話,臉上都是認同的神色。
離宴席開始還早,陶可可很久沒回黎市,白落落帶她去周圍逛了一圈。黎市的變化很大,原來是小賣部和小吃街的地方現在建起了高樓,市區往外擴展了不少,原來只适合騎自行車的小道現在都變成了寬廣的四車道。
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開席,白鎮宇朝兩人招手讓她倆坐過去。白落落停下腳步,目光一凝,一個白眼差點翻到了天上。
餐桌上除了白鎮宇,還有蘇誠和孟琪,孟琪就坐在白鎮宇旁邊,笑意盈盈地看着白落落:“這不是我們離家出走的白大小姐嘛,怎麽舍得回來啦?”
“關你屁事。”
“話不能這麽說。”孟琪伸手抱住白鎮宇的手臂,“我現在是鎮宇的女朋友,你未來的嫂子,嫂子當然有義務關心我們落落妹妹。”
眼看白落落就要暴走,白鎮宇無奈地扯了下孟琪:“別鬧了。”
白鎮宇尴尬地給可可介紹:“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孟琪。”
可可終于知道白落落剛才為什麽白眼滿天飛了。
白落落和孟琪高一的時候因為在體育節搶啦啦隊的排練場地而結怨,兩個人鬥了這麽久,結果孟琪搖身一變,成了她嫂子,而且是她所有同輩的親戚裏面最喜歡的堂哥白鎮宇的嫂子,心裏的憋屈可想而知。
白落落拉着可可在蘇誠旁邊坐下。可可碰了下她,小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白鎮宇和孟琪,這倆人怎麽可能好上?
“長輩介紹,相親。”一旁的蘇誠接道,“本來兩人都不願意,後來孟琪聽說白鎮宇是落落堂哥,就去了,而且纏了白鎮宇好多天,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
陶可可:“……”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難怪白落落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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