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籌謀
籌謀
大戶人家強霸土地,只是為了種一片竹林,雖然太過于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能。
謝窈側身躺着,垂眸深思,蹙眉道:“時人愛竹品格高,許是那徐家為了附庸風雅,才會做出此舉,只是這徐家如此明目張膽,只怕不簡單。”
“徐家只是七年前才遷入孟城,并非紮根盤桓多年。”周之衍嗓音較平日略帶低沉慵懶:“而且葉靖易暗中查探發現徐家與瑞王有過往來,才不得不讓人生疑。”
“而那個名叫碧雲的侍女,也是孟城人。”外頭隐隐傳來轟轟驚雷,一道無聲白光透過輕飄的羅帳,随即而來的轟然雷鳴伴着周之衍波瀾不驚的話語落在耳畔。
“可惜她半夜溜進書房翻文書,已經被處理了。”
霎時大雨傾瀉而下,檐下風铎“叮鈴”作響,一點點潮濕的清涼水汽洇入屋內,将暑熱消散。
謝窈面上神色自若,手上卻下意識緊揪薄衾,周之衍眸色輕斂,低聲道:“你怕打雷?”
謝窈自覺丢人,小聲心虛道:“不怕的,我又沒做虧心事。”
但望着周之衍的沉靜眼眸,她發現自己做下的虧心事着實有些多。
她對周之衍做下的虧心事已經極其離經叛道了,若讓周之衍知道,她是為了報複林寓隐瞞身份攀上他,他會做何想法?
愚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只怕她最終的下場與碧雲也沒什麽兩樣。
恰巧一道驚雷落下,唬得她一顫,她忙止住愈發恐怖的想法,翻身背對着周之衍,裝作困倦道:“夜深了,殿下歇息吧。”
周之衍凝視她柔弱的肩背,眼神幽深。
她眼中的情緒被他盡數捕捉,那稍縱即逝的慌張,并非是對驚雷的恐懼。
必然是想起隐瞞身份的事,她那點子心思太容易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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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衍輕嘆,修長手指搭在她的腰上,挪身從背後攬住她。
指尖的暖意落在腰際間,激得謝窈身子一僵,随後後背貼上一陣溫熱。
謝窈愣了片刻,輕聲道:“殿下,我不怕打雷的。”
“你不怕,但孤怕。”
周之衍的手若無其事地搭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想起她獻舞時的豔若桃李,他的眼眸漸漸晦暗。
雖說謝窈知道他是在維護她的顏面,但她還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淺笑一聲:“原來殿下還有怕的東西。”
明明怕打雷的是她,還敢嘲笑別人,周之衍忍不住将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低語:“孤也是人,生老病死,愛人分離,也會有怕的時候。”
短短一句話,卻仿佛将他拉下儲君的神壇,往日游刃有餘,運籌帷幄的太子與說這番言論的模樣實在大相徑庭。
謝窈心裏頭複燃的一絲恐懼,又被他撲滅。
她後知後覺發現周之衍給予她的縱容與知曉秘密的權利已經太多,遠遠不是一個妾室應得的。
“殿下是否告知嫔妾太多了,嫔妾有些……受寵若驚。”謝窈有些遲疑,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是她只妄想得到一小塊玫瑰酥,但周之衍不僅給她一碟玫瑰酥,還為她端上一盞茶,最後還留了藕粉糖糕。
“良娣是嫌孤煩了?”運籌帷幄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覺得如此委屈,心情複雜。
他對她真的是束手無策,想慢慢靠近她,對她好,但她似乎對此十分謹慎,總是先悄悄退後幾步,慢慢消化後才靠近他一點點。
幸好周之衍有的是耐心。
“夜深了,睡吧。”
但回複他的并非是一聲乖順的“是”,而是她翻身後突如其來的擁抱。
謝窈的眼眸澄淨明亮,定定地望着他:“嫔妾希望殿下只同嫔妾說這些話。”
或許這些縱容背後是蓄謀已久,但她卻不想去知曉,也不想抵抗。
她想将這些溫暖占為己有。
起碼此刻在她心中,周之衍真的很好,就算最後周之衍真的賜她□□,她也會感激他為她報仇雪恨。
周之衍目不轉睛地直視她,良久啞聲道:“好。”
許是昨夜說話說得晚些,第二日醒來時,早已是日上三竿。
周之衍早就走了,即使如今不上朝,但政務也需他去處理,謝窈呆坐在床上片刻。
尚未回過神來,念秋卻一陣風似的跑進來,氣喘籲籲道:“良娣,快些起身罷,張媽媽回來了!”
謝窈剛要道張媽媽回來與我何幹,外邊傳來一道極沉穩的女聲:“這個時辰曾良娣還未起身嗎?”
“回姑姑的話,良娣已經醒了,正在裏邊梳洗。”是爾瓊的聲音,但聽上去有些心虛。
“既然如此,那請姑娘通報一聲,容老奴進去給良娣請安。”這道聲音愈來愈近,顯然人已經走進外間了。
謝窈大驚失色,立即趿鞋下床,疾步走至妝臺前,揚聲道:“爾瓊,把人請進來。”
侍女們端着銀盆手巾青鹽盂盅等物魚貫而入,其中一位身着黛色褙子的婦女不緊不慢地撩裙走進,身形高瘦,一雙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謝窈。
謝窈端坐在妝臺前,白若脂玉的臉上脂粉未施,一雙杏眸因為剛剛睡醒還盈着潋滟嬌柔的水光。
确實有獨寵東宮的資本。
只是敢睡到日上三竿,也确實得意忘形。
張媽媽面上不顯,恭謹地福身行禮。
“張媽媽此次來,是來取回賬冊的嗎?”謝窈對着銅鏡戴上丁香耳墜,聲音嬌嬌柔柔:“爾瓊,把賬冊拿來。”
張媽媽平穩道:“良娣,是太子殿下命奴婢來服侍您。”
謝窈的手頓住了,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什麽?”
張媽媽心中直搖頭,她想起今日剛回東宮,周之衍就為了這個良娣,親自來見她。
張媽媽從小帶大張皇後,也是看着周之衍長大的,在張皇後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裏,也是她扶持着慢慢捱過來,因此周之衍對她也是敬重有加:“孤知道您要歸鄉養老,但孤确實放心不下她,勞煩您去照顧她一段時日,也好安她的心。”
她在京中待久了,一時間也放不下,也就應允下來,但周之衍最後說的話卻讓她震撼。
“她性子軟,就請您當作教導皇後那般教導她吧。”
這是認定這個良娣當未來皇後了,張媽媽才發覺,這個良娣在太子心中實屬不一般。
但今日一見,也知道周之衍為何請她來,這個良娣還道阻且長,首先就是哪個未來皇後會睡至日上三竿的?
而現在謝窈相當慌張,她雖然有些恃寵而驕,但膽子也不會肥到讓張皇後的陪房來伺候她。
“張媽媽,這怎麽敢當?”
張媽媽卻十分淡然,趁着謝窈發愣間,從容接過侍女遞上帕子,遞到謝窈手邊。
謝窈十分遲疑震悚地接過,清清嗓子試探道:“媽媽探親一路回來奔波勞累,還是先回去歇着吧,晚些再來我這兒,如何?”
她總算反應過來,打算先找個由頭将張媽媽請回去,再去問問周之衍是怎麽回事。
張媽媽笑了笑,沒有推辭,欠身離去。
謝窈才松了口氣,轉頭就吩咐爾瓊念秋:“爾瓊你去書房告知姜公公,我想同殿下用午膳,問問殿下得不得空。念秋替我梳妝。”
各人領命,念秋上手為她梳上發髻,不似謝窈的憂愁,反而十分欣喜道:“殿下此舉倒是昭示您的分量不一般,張媽媽可是皇後娘娘的陪房。”
“但殿下這般擡舉我,我心下卻不安。”謝窈簪上珍珠發釵,蹙眉道:“往後太子妃進門,只怕會落人口舌。”
這尊大佛,她這小廟确實供不起。
她端起瓷碗,悶悶地舀着粥,等着爾瓊回來。
但爾瓊回來道周之衍今日在校場,并不在書房。
謝窈猶豫一瞬,擱下喝粥的湯匙,帶着人往校場去。
謝窈遠遠望見周之衍挺拔的身影,一身玄衣,拉弓搭箭。
謝窈止住欲上前禀報的姜仲,道:“我等一陣就好,不必去打擾太子殿下。”
她擡眼注視他的背影,雖聽顧妤道他騎射極佳,但她也只見過周之衍在書案前看文書的模樣,而如今的他卻與平日不同。
片刻,周之衍轉身與她遙遙相望。
姜仲笑道:“看來您與殿下心有靈犀啊。”
謝窈只得走過去欠身行禮。
周之衍沒有問她為何而來,只是漫不經心地問:“你想射箭嗎?”
“殿下,嫔妾不會射箭。”謝窈還未說完,整個人就被環在周之衍懷中,他一臉認真沉靜,長長眼睫微垂,低聲道:“孤教你。”
略帶薄繭的手引着她拉弓搭箭,但她從未碰過這些,她的手每日精心保養,塗抹手膏,而現在弓弦勒得她嬌嫩的手指生疼。
“射箭要全神貫注,看準目标,不要看孤。”周之衍目不轉睛,眼神是少有的銳利。
謝窈不禁一噎,轉頭全神貫注地望着不遠處的靶心,手指輕顫,箭矢倏地飛出,劃出一道細響,伴着周之衍語調淡淡:“讓張媽媽去蘭軒,是想着孤離京的日子,讓她幫着看顧你。”
“啪”地一聲,羽箭正中靶心,而謝窈的心弦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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