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秋意
秋意
周之瑾親手将信交于謝恪,謝恪展信細看,對周之瑾溫聲道:“公主,此事還需您相助。”
半個時辰後,謝恪從雅間走出,卻正好撞見迎面走來的左相陸謙,謝恪的調任還是陸謙經手的,少不得打起精神寒暄一番,只是陸謙嗅到他身上一絲幽香,不似平常的熏香,這明顯是女子所用的香粉,
陸謙以為謝恪性情挑剔,少有女子可以入他眼,但如今卻一邊撫須,露出心知肚明的笑:“謝大人好興致。”
謝恪知他誤會,但也知道說多錯多,只是笑笑,拱手離去。
陸謙本也沒有在意,他只是好明味樓的說書,正聽得入迷,一股似曾相識的幽香從身後飄過,他回首一瞧,差些吓得從圓凳上摔下,從謝恪方才的雅間出來的女子,傲然矜貴,正是端宜公主。
秋老虎勢頭轉弱,一場秋雨淅淅瀝瀝下來,天氣變得涼爽。
送入東宮的綢緞布匹擱在蘭軒暖閣,浣衣房的李媽媽滿面笑意,恭謹道:“良娣,這是殿下吩咐送來的。”
謝窈放下手中書卷,捋捋松散的發髻,趿鞋走下榻,各色綢緞绫羅,琳琅滿目堆在桌上。
她伸手撫了一把,光潔滑順的觸感落在指尖:“這季送進東宮的料子這樣多?”
“良娣有所不知,原先為宮中供給料子的蔣家不知哪出了差池,送的料子觸了宮中榮貴妃的黴頭,讓戶部撸了差事,這供給布匹的皇商又換了一撥,可不都鉚足勁表示一番?”
謝窈知道是當日去拜佛的蔣家,如此情形,往後還想要在京中立足只怕是難了。
浣衣房的李媽媽忙上前捧着料子供她細看,一邊滿面笑意道:“這些料子是殿下親自挑來給良娣的,若良娣不滿意再去庫房挑。”
她挑了幾匹,餘下的便讓張媽媽收入庫房中。
這時,一股熟悉的藥味向她飄來,她精神一凜。
“良娣,該喝藥了。”念秋端着藥進來,謝窈下意識探了探頭:“今日姜公公不在?”
Advertisement
她吃不得帶苦味的東西,更何況這藥汁又苦又澀,她曾經想要悄悄倒掉一些,卻被周之衍抓個正着。
從此之後,他若得空都會親自來看着她喝藥,只是最近他政務繁多,就讓姜仲來看着她,一點手腳都動不得。
“今日姜公公跟着殿下進宮去了。”念秋觑着她的神色,便知她想做什麽,可憐巴巴地看着她:“但是姜公公吩咐,良娣要是把藥倒了,整個蘭軒侍女的月錢也會像這碗藥一樣,良娣,您就體諒一下咱們吧。”
謝窈猶然不死心:“你們一個月的月錢多少,我來補貼。”
侍女一個月月錢最多也是一兩,蘭軒服侍的人不多,她之前嫁妝裏的莊子鋪子裏的銀兩數目不小,再加上周之衍也熱衷于給她零花錢,她敢如此財大氣粗也不足為奇。
只是爾瓊輕聲道:“是一年的月錢。”
謝窈默不作聲地端起藥,她還是閉嘴喝藥吧。
酸辣苦澀的氣味充斥在口中,她匆匆擱下描彩瓷碗,侍女忙端上溫水蜜餞,她用溫水漱口,流連在嘴中的酸苦味總算除去了。
謝窈含着一顆蜜漬海棠,才把那股怪味壓下去。
“入秋了,讓膳房送些秋梨和川貝來蘭軒的小廚房,我要炖些梨湯給殿下。”謝窈臉色素白,嗓音卻依舊溫柔:“記得讓膳房多送川貝,多加川貝才有效用。”
念秋一激靈,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待到梨湯炖好送到書房,周之衍正好在書房,念秋戰戰兢兢地端出梨湯:“殿下,良娣說入秋了,親手給殿下炖了川貝梨湯,還請殿下嘗嘗。”
姜仲将梨湯呈上,念秋立在一旁膽戰心驚,天知道這碗湯加了許多川貝還不加糖,想想那味道,苦味都要從她腦海裏溢出來了。
誰知周之衍端起梨湯,啜了一口,随後神色自若地緩緩飲完,仍然面不改色。
念秋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夜裏秋意更甚,謝窈披上一件绾色茶花團紋外衫,素手執着書卷,有些心不在焉,燭火“啪”地爆了一聲,也終于等到念秋回來。
“怎麽樣,殿下說了什麽?”謝窈滿懷期待地看着念秋。
念秋眼神飄忽:“殿下說,良娣如今喝的藥可以停了。”
謝窈笑意盈盈,對付周之衍就要以毒制毒,想到不用再喝藥,她就身心暢快:“今日我高興,蘭軒上下每人賞一兩銀子。”
侍女們喜不自勝,正要行禮謝賞,卻聽見念秋毫無生氣道:“但殿下還說,入秋了,接下來良娣喝的藥換成調理身子的,每日照常,仍是姜公公來盯着。”
大起大落,就是謝窈的心中寫照。
蘭軒侍女失去快到手的一兩賞銀,而謝窈失去了快樂。
第二日,熱氣騰騰的湯藥仍然盛在描彩瓷碗中,散發着比之前更苦更澀的氣味,等着謝窈的臨。幸。
姜仲立在一旁,滿面笑意道:“良娣,請吧。”
她發誓,今後再也不要和周之衍對着幹。
她含着壯士斷腕的決心,把藥喝下,姜仲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藥碗,笑着回去複命。
他進書房時,周之衍頭也不擡,提筆寫信:“她喝完了?”
“是,良娣說近來身上不好,為了避免過了病氣給殿下,請殿下不要召見她,也別到蘭軒看她。”姜仲輕聲回禀。
周之衍唇角微揚,報複不成就暗下耍小脾氣,但又很好哄。
只是這段時日,只怕事情只多不少。
他垂眸望着硯臺,低聲道:“派人将此信交于玄華道人。”
一個時辰後,卻見暗衛匆匆走入:“殿下,玄華道人想見您一面。”
見面的地方是玄華道人的私宅,這宅子是徽帝賜予他的,周之衍擡步走進,玄華道人的私宅裏邊金玉堆砌,極盡奢華,而玄華道人也換下平日樸素的青灰道袍,換上綢緞錦袍,像一位富貴人家的老爺。
玄華道人緩緩踱步相迎,含笑道:“多謝殿下告知貧道,靖王明日戌時要對貧道下殺手。”
嬌麗的丫鬟端着茶點入內,旋即悄然退下。
“孤在信中已經說明所有詳情,不知道人還有何事?”周之衍氣定神閑,不欲與他寒暄。
玄華道人撫須淺笑,目光卻如鷹般銳利:“既然如此,貧道就開門見山了。”
“此事之後,殿下與貧道本該銀貨兩訖,只是瑞王爺前幾日卻找上了貧道,送來五萬白銀。”
周之衍挑眉輕笑:“皇叔是向道人打聽孤的消息?”
“正是。”玄華道人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平和含笑:“殿下乃是君子,信守承諾,但貧道認為富貴險中求,這五萬白銀讓貧道着實心動。”
“道人這是在威脅孤?孤之前說過,孤可以保下你的性命,也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周之衍眸子深似寒潭,嗓音冷若寒冰。
玄華道人哈哈大笑:“殿下,貧道只是想尋良木而栖,相比起瑞王,貧道更屬意與殿下您,也只好出此下策,讓殿下這棵良木給貧道歇歇腳。”
周之衍站起身,默然片刻:“明日靖王事敗後,東宮自然會送上十萬白銀到道人家中。”
玄華道人滿意一笑,躬身作揖,卻沒有瞧見周之衍勢在必得的清淺笑意。
月牙初上,靖王手裏提着劍,快步走上望仙臺,一切都寂靜無聲,只餘瑟瑟秋風在耳畔盤旋。
靖王穩穩心神,擡步闖入徽帝煉丹的大殿。
他之所以會用玄華道人,本意是讓玄華道人麻痹徽帝,讓徽帝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知不覺哄得徽帝改立太子。
他确實入了徽帝的眼,但周之衍還是把控朝政,他束手無策。
自從發現玄華道人開始陽奉陰違,他就知道事情的走向不受他的控制,他知道這個人不能久留。
殿內煙霧缭繞,周之玠目光猩紅,一眼瞥見玄華道人一向穿的青灰道袍的身影,正要一劍刺過去,那人卻眼疾手快,拉起一旁不起眼的小道士袍子的人擋了這一劍。
周之玠定眼一看,穿着青灰道袍的人是虞骁,而他刺中的人正是玄華道人。
玄華道人雙眼瞪大,口吐鮮血,淋漓滴下,他直直望着門外,吃力顫聲道:“太子,你……”
靖王使了十足的力氣,玄華道人的鮮血噴薄而出,直直倒下,眼睛仍然死死瞪着,只是了無生息。
周之衍立在徽帝身邊,一襲玄衣襯得他面如冠玉,神色淡漠。
徽帝蒼老虛無的聲音在殿中回蕩:“玠兒,你在做什麽?”
周之玠當即“撲通”跪地,揚聲道:“父皇,這個妖道妖言惑衆,不能再留!”
徽帝沒有說話,周之玠垂首叩頭:“請聽兒臣一句勸,若您再這般沉溺煉丹修道,不問政務,只怕會被全天下的黎民百姓所恥笑!”
徽帝踉跄走入殿內,一把抓起周之玠,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踹去,怒聲道:“朕是真龍天子!”
他氣喘籲籲,險些摔倒,內侍眼疾手快地扶着他。
“傳朕旨意,廢靖王為庶人,禁足王府。”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