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秀女

秀女

消息傳得很快,不出半日,這聖旨就送到東宮與謝府。

良娣謝氏,溫良淑德,克娴于禮,特封為太子妃。

傳旨的徐公公笑得和氣,直接對謝窈道喜:“恭喜良娣,另一份聖旨已經送到謝府。”

“公公客氣了,請到裏邊喝茶。”爾瓊忙将準備好的紅封塞到徐公公手上。

謝窈展開聖旨,目光久久落在謝字上。

蘭軒內,衆人皆歡天喜地,紛紛讨賞,謝窈笑道:“每人賞三個月的月錢吧。”

她端坐于書案前,讓爾瓊伺候筆墨,爾瓊輕聲道:“聖上居然會同意這門親事,真是奇怪。”

不擇高門淑女,而是選擇讓身份低微的妾室提正,确實少見。

“可見聖上想要打壓殿下的權勢了,一個毫無背景的兒媳婦,可以讓聖上舒心不少。”謝窈蘸了墨汁,低垂螓首提筆寫字:“聖上心中只怕高興得很。”

正巧,念秋匆匆進來道:“良娣,姜公公來了。”

“請姜公公進來。”

姜仲笑着行禮:“奴才給良娣道喜。”

謝窈看着姜仲後邊跟着的內侍,分別擡着十幾擡箱籠,疑惑道:“這是……”

“這是殿下的聘禮,殿下讓奴才直接搬到蘭軒來。”姜仲轉頭看看,對有些震驚的謝窈道:“良娣,您看這放哪?”

謝窈無奈,她點點東廂房道:“把這些搬到東廂房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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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聖旨來得夠快,但沒想到緊接而來的是周之衍的聘禮,她有點措手不及。

興許是先前的日子太過于随心所欲,以至于現在的她真真切切感到有些忐忑,她也不清楚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太子妃。

而周之衍也抽空陪她用晚膳,膳房的人也極會看眼色,今日準備的菜式意頭都極好。

最後呈上的是一盅甜羹,加以棗子蓮子與桂圓同煮,取名為“早生貴子”。

謝窈紅着臉舀了舀碗中的甜羹,周之衍輕笑道:“賞。”

她垂首抿了一口甜羹,轉頭望着案上的聖旨,語氣有些憂心忡忡:“這門婚事,您還是有些虧。”

這門婚事未能對他有所裨益,還是有些內疚。

但周之衍擡眸看她:“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不覺得虧。”

“與其被父皇或瑞王打壓,不如自去鋒芒。”周之衍緩緩看向她,眼神幽深:“能娶到你,是對我最大的裨益。”

謝窈扭過頭,飛快地拭過眼角,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第二日,謝窈親自前往謝家,給謝淮與謝太夫人磕頭。

從此她又是謝家人了。

瑞王聽說這個消息,眸光微暗,良久笑道:“周嘉恒會做這樣虧本的打算,只怕這位太子妃不一般。”

“聽聞這位太子妃雖然出身低微,但生得沉魚落雁,依臣女所見,太子如今的婚事只是向聖上示弱的權宜之計罷了,這位太子妃不過是當做擋箭牌的玩物而已。”一位清秀少女緩緩走到瑞王身後,欠身行禮:“臣女徐安巧參見王爺。”

他轉身看着面前的清秀少女,漫不經心地笑道:“徐三姑娘,你不應該這般自以為是,這也不是你該關心的。”

“記着,進宮後不要去招惹太子與皇後,你要做的就是成為聖上的妃嫔,希望徐三姑娘不要讓本王失望。”

徐安巧眸光一閃,垂首輕聲道:“是。”

而近日事多,周之衍也是住在重華宮,他對謝窈道:“我怕顧不上你,更何況往後也是要進宮住,如何?”

謝窈垂眸想了想,最終還是應下了。

她只是帶着爾瓊和念秋進宮,再帶上一些必要的衣物物品。

因正在采選,禮部也騰不出時間來準備太子大婚,只能将大婚推延到開春。

其實衆多人家都不願将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中,但又不敢公然抗旨,只得不情不願地将女兒送進宮中,再吩咐一番如何無傷大雅的落選。

許多秀女一入宮,就開始裝病的裝病,摔倒地摔倒,一時間太醫院的人手都不大夠。

禮部上上下下忙了兩個月,秀女也進了宮殿選,餘下二十人,還需經過一個月的訓練考核。

此時入了冬,張皇後邀了這些秀女往清音閣去聽戲,同行的還有周之瑾與謝窈。

謝窈到昭陽宮的時候,張皇後正在梳妝,周之瑾率先對謝窈道了喜,笑道:“弟妹大喜。”

随後她卻莫名其妙想起謝恪,不由感慨天下有情人皆成兄妹,這句話誠不欺我。

謝窈先淺笑對周之瑾回禮,複而鄭重跪下:“嫔妾謝氏參見皇後娘娘。”

張皇後放下步搖,親自伸手扶她起來,和藹道:“往後和嘉恒好好過。”

謝窈沒有起身,而是俯首磕頭:“嫔妾本是廢棄之身,能得皇後娘娘與殿下厚愛,實屬嫔妾之幸。”

周之瑾有些詫異,廢棄之身?

“金銮殿一事,有嘉恒的疏忽,如今也已是過往煙雲。”張皇後看着她,溫聲道:“謝二姑娘也不必介懷,過往如何不必再論,你只需記住,你是未來太子妃。”

周之瑾瞠目結舌了半晌,她才遲疑道:“難道弟妹是如假包換的謝二姑娘?”

金銮殿一事,她當時在封地,但也有所聽聞,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謝窈居然是當時戶部侍郎之妻謝氏。

謝窈望着臉色煞白的周之瑾,似乎有些詫異,随即點點頭。

難怪她會喚謝恪哥哥,謝恪也如此親密,還下水救她,原來那真的是她的親哥哥!

她心中的話本子劇情瞬時破裂,她又回想起當初在萬興寺與謝恪說的話,恨不得把當時的自己打一頓。

她一臉懊惱,改日應該給謝恪送個禮賠罪。

張皇後卻沒有理會周之瑾的懊惱,對謝窈道:“你來給本宮挑挑發飾吧。”

謝窈上前為拾起一支紅寶石雙鸾點翠步搖,複而挑了幾個點翠珠花,輕輕簪在張皇後髻上。

張皇後攬鏡端詳,滿意道:“大婚的日子與嘉恒定下了嗎?”

“如今年關漸近,殿下想着開春再辦。”謝窈乖巧地扶着張皇後,張皇後輕輕拍拍她的手:“本宮穿哪件,你給挑挑。”

謝窈知道張皇後這是在教她。

她掃了一眼,點點那件绛紫镂金絲牡丹花紋錦衫,今日是要見那些秀女,穿得雍容華貴又不刻意的最好。

“彩煙,取良娣說的那件來。”

周之瑾看了看,笑道:“很襯母後。”

既然張皇後邀了聽戲,秀女們自然也是用心打扮一番,行至清音閣,侍女打起棉簾,一股暖香混着脂粉撲面而來,馥郁甜膩。

随即就是衣料窸窣的行禮聲,張皇後溫聲囑咐了幾句天冷添衣之類的話。

衆人終于落座,謝窈坐于張皇後下首,二十位秀女坐在後邊,但她仍感覺到有許多道灼灼目光落在她後背。

她側身看去,秀女們皆佯裝認真看戲。

她也知道衆人對她好奇,畢竟一個身份低微的庶女當成太子妃,還是相當稀奇的一件事。

但她也沒有多做留意,看完戲後,張皇後也沒留她,外邊早已下起小雪,爾瓊将傘撐起,正要護着她離開,卻見一個面生的侍女匆匆走至她們面前,她看到一閃而過的手隐約有紫紅的凍瘡與傷口。

“奴婢參見良娣。”

“何事?”謝窈遙遙見到不遠處走來一位女子,似乎是面前這位丫鬟的主子。

一位披着湖藍鬥篷的女子漸漸走到她面前,盈盈行禮:“臣女冒昧,今日帶來的傘不巧壞了,想向良娣借把傘。”

謝窈點點頭,讓念秋把爾瓊的傘給她:“一把傘而已,姑娘不必還了。”

“多謝良娣出手相助,但傘還是要還的。”那位女子緩緩擡首,她的面容只能說是清秀,但笑意盈盈,讓人心生舒意。

她退後兩步,複而行禮:“臣女失禮了,還未對良娣說明臣女的名諱,臣女名為徐安巧,是本次的秀女。”

“徐姑娘不必多禮。”謝窈撫着手爐,搭着爾瓊的手正要離去,卻聽見身後女聲傳來。

“若良娣不介意,臣女陪良娣走一段吧。”

謝窈回首看她。

一路上,徐安巧說了些在宮中的趣事,轉頭對謝窈道:“良娣不知,所有秀女都等着今日一睹良娣芳容。”

謝窈微微一笑:“為何?”

徐安巧笑得溫和:“聽聞謝良娣一舞讓太子殿下一見傾心,獨寵東宮,乃至封為太子妃,大家只是很好奇,良娣為何能獨寵不衰。”

“運氣罷了。”謝窈笑答,轉身對徐安巧道:“接下來我與姑娘不同路了。”

徐安巧欠身:“臣女恭送良娣。”

徐安巧看着謝窈的背影,露出自得淺笑。

今日見了謝窈,也知道她為何能一開始就位居良娣,她生得實在好看,豔若桃李,嬌婉動人。

在徐安巧眼中,男人正是喜歡這種樣貌,但也只能當供人取樂的妾室。

而徽帝如今想重新執政,難免要壓壓太子的權勢,太子才會選擇扶正一位毫無背景的妾室,若非形勢所逼,徐安巧不信他會甘心娶一個毫無助益的妾室為妻。

這個良娣的太子妃之位,只怕坐不了多久就要拱手讓人。

她撚了撚手指,她想成為人上人。

但她心中有了其他的打算,與其聽從瑞王的安排,嫁給一個即将入土的帝王,事後徹底成為一顆棄子,不如用身上的籌碼去豪賭一把。

她曾遠遠見過太子,長身玉立,豐神俊朗,只是那雙眼眸深若寒潭,看不透他的心思。

雖說徐家只是富甲一方的大族,但她知道的消息必定是太子感興趣的。

無論是太子孺人,亦是寶林,以她的能力,自然可以慢慢往上爬。

一個身份低微的庶女都能當上太子妃,她徐安巧為何不能?

來了來了,接下來恢複日更!

另外,殺狗皇帝的女人上線了!雖然她也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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