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長街
秦奕見了莫子衿的樣子直覺得可笑,攏了一下身上的袍子然後從榻上走下,倒了些茶水在已經幹掉的硯臺中,研了些許墨汁出來。
莫子衿縮着腦袋,看着秦奕的背影,他是現在才發現,秦奕只着了一件薄衫的背影是真的很美,又想到剛剛自己淨顧着羞臊了,竟沒有将他好好欣賞一番。
這念頭一出,莫子衿臉就又熱了一陣兒,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這念頭兩句,平靜下來才覺得身後那個地方麻酥酥又有些癢,讓他覺得自己這樣坐着都難受,不由地又向被子裏縮了幾分,可一動卻又覺得那感覺更濃烈了,竟讓他委屈得想咬秦奕一口。
秦奕這時才研好了墨,提了兩張紙重新坐回莫子衿的身邊,寫道:“怎麽,現在後悔了?”
十足的調侃意味。
莫子衿暗自委屈着,想咬都不知道從哪兒下口,就只白了秦奕一眼,不再看他。
秦奕被莫子衿這反應逗笑了,繼續調侃地寫道:“可是你自己要做的,怨不得別人。”
莫子衿咬了咬唇,現下當真想離秦奕遠遠的,免得在這兒受他的笑,便蜷着身子,忍着身後異樣的感覺,向床榻的另一側挪。
只是莫子衿挪着,秦奕也跟着挪,大貓戲鼠一般,床榻說來說去不過也就那麽大的地方,莫子衿就算再想跑,也是逃不出去的。
待到莫子衿折騰了一陣兒放棄後,秦奕便跪坐在莫子衿的面前,黑發披散着,唇角微微含笑,有些得意地看着莫子衿,然後眯起眼睛,擡手在莫子衿的臉上輕輕摸了兩下。
秦奕那指尖兒又輕又柔,撩撥得莫子衿咬緊牙關抑制住胸腔中泛起來的欲望。
不過秦奕這指尖兒,也就只是在他的臉上停了片刻而已,接着便俯下身子,在莫子衿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隔着被子抱過莫子衿,将他平方在榻上,自己則側卧在了他的身邊。
莫子衿愣了片刻,好久才緩過神兒來,轉頭去瞧躺在自己身邊的秦奕,向他眨了眨眼睛。
秦奕抿嘴笑笑,指了指莫子衿身上的被子。
莫子衿會意卻并不願意動,但看着秦奕只着一件薄衫又确實不忍,便只挑了些被角蓋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就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只剛翻過身,莫子衿就覺得後背一沉,緊接着就是一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耳邊,秦奕伸手,只隔着被子輕輕環住莫子衿便不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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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衿滞楞了一會兒,半張臉躲在被子裏倒是笑了,輕輕向後挪了挪身子,緊貼着秦奕的胸膛這才滿意。秦奕見他這動作,便将他摟得更緊了一些,僅僅如此而已,不再有什麽其他的舉動,兩人就此般相擁着睡了一晚。
第二日,秦奕起得很早,莫子衿則還窩在榻上睡着。清晨的陽光,被窗格子割成一條一條的,正好灑在了莫子衿沉睡着的臉上。
秦奕只立在一旁出神地看着,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靜,屋內靜得可以聽見二人的呼吸聲,一個緩重有力,另一個輕淺綿長。
秦奕立了良久,也不知在想着什麽,更沒有去吵莫子衿,待莫子衿臉上的那幾條陽光移了幾分位置後,才無聲地走了出去,輕輕掩上了屋門。
此刻吳家醫館內,宋薄衣蹲在醫館內的一條長椅上,向對面的吳洵問道:“所以,所以你就……這麽回來了?”
吳洵點點頭,“該送去的我都送去了,該說的我也說了。”
宋薄衣撇了撇嘴,白了吳洵一眼說道:“你這說和沒說都沒有什麽區別。”然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又說道:“算了算了,原也是指望不上你。”
說罷宋薄衣從椅子上跳下來,在吳洵的醫館裏溜了一圈兒,随便拿起櫃上擺着的一瓶藥酒就向自己嘴裏灌了一口。
“宋公子,藥酒可不是随便喝的,也應該對症下藥。”吳洵見宋薄衣如此,皺着眉勸道。
“咳……”宋薄衣被藥酒嗆得咳了一口,晃了晃那瓷瓶子,向吳洵問道:“這瓶是治什麽的?”
“脾虛體寒,為人補氣血的。”吳洵答道。
“得。”宋薄衣露出些笑容,“那這瓶酒我要了。”
“可……宋公子……”吳洵開口想要勸阻,宋薄衣本是肝火過旺的一類人,這酒于他,無疑是相沖相克的,只是這話還沒出口,就被宋薄衣的一個手勢攔下了。
“诶你費什麽話。”宋薄衣有些不滿地打斷吳洵,“不就是一瓶藥酒嗎,這錢你就記在秦奕的賬上,回頭你向他要。”
吳洵不再說什麽了,他認得宋薄衣也有些年頭了,知道他耍起無賴來是擋不住的,便也就不去管了,只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宋薄衣把那瓷酒壺挂在了自己的腰間,拍拍吳洵面前的桌子繼續對他說道:“你也不必老是對秦奕有愧,他能揀條命回來還不都是多虧了你嘛,你這也是小本生意,他要是欠你銀錢,該要就得要。”
吳洵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不願做過多的評論,只得點點頭應付過去。
“得了。”宋薄衣抻了個懶腰,“那我今兒就先走了,回見了吳大神醫。”說罷就閃出門外沒影了。
吳洵無奈地搖搖頭,走出門去,将窗外的封板卸下,準備開始一天的生意。
長街上的行人此時也陸陸續續地多了起來,小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哭鬧聲慢慢将京城變得熱鬧了起來,吳洵倚在門上望了一會兒,他在這條街上開店也有些年頭了,這街上的人來回來去地變化,人世百态,層出不窮,不變的東西實在太少,擡頭一看,就連房檐下那燕巢裏的雛兒都換了幾窩了。
吳洵輕輕笑了笑,自己不知何時多了這麽多的感慨,倒像是個花白胡子的老者了,如此想着便收了思緒,又向長街上望了一眼,轉回屋內去了。
宋薄衣自吳家醫館出門後,便向沽酒坊去了,饅頭見有客人來了,便連忙招呼。宋薄衣打了個呵欠,頗豪邁地來了一句:“要兩壺上好的陳年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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