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捉蟲）

第 9 章（捉蟲）

體育老師把兩人送到校門口就回去繼續上課去了。學校門口左轉有一家小診所，主要“客源”就是桐花中學的這些學生，這會正是上課時間，診所裏冷冷清清的，老大夫坐在桌後邊看報紙，兩條腿架在桌上。

診所門口挂着一串大銅鈴铛，周硯扶着曲桐柯一進門，鈴铛被門撞得一聲脆響，大夫聽到了動靜，收起腿，放下了手裏的報紙。

“呦，小姑娘這是怎麽啦？”看道曲桐柯的臉，大夫發出一聲驚呼。

周硯解釋:“上體育課摔了一跤，醫生您給瞅瞅吧。”

他把曲桐柯放在一邊的板凳上，看她坐穩了，才站起身子，擡手随意的抹了把汗。

大夫先是湊近了曲桐柯的臉，盯着上面的紅痕粗略的瞧了瞧:“臉沒事，就是現在還沒完全腫起來，等會可能會越來越腫，估計得個幾天，抹點藥消下去就好了。放心吧小姑娘，毀不了容。”

曲桐柯還沒說話，周硯就道:“醫生，還有腿，你也給瞧瞧。”

聞言，曲桐柯順從的把褲腿挽了起來。

大夫一看，上手捏了捏膝蓋。碰到皮膚的一瞬間，曲桐柯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

她不習慣陌生人的碰觸。

周硯以為是她怕疼，連忙道:“醫生你手輕點啊。”

大夫翻了個白眼:“我還沒碰到她呢。小姑娘你別躲，我就捏一捏看你傷着骨頭沒。”後半句話是對曲桐柯說的。

曲桐柯這下忍住沒再躲。

她的左腿膝蓋磕破了一層皮，露出了裏面粉色的皮下組織。大夫捏了捏左腿膝蓋部位，下了結論:“沒傷着骨頭，擦點酒精消消毒，上點藥就成了。”

說罷，起身往後面的藥架上拿酒精和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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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以前打球也老是會磕着碰着，對酒精消毒的酸爽可謂是記得清清楚楚。醫生給曲桐柯消毒，人家女孩子還沒什麽過激反應，周硯又是倒吸一口冷氣。

“嘶~”的一聲，在冷清的診所裏顯得特別明顯。

大夫:“……”

曲桐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周硯尴尬的撓撓頭，然後故意板着臉:“小矮子你笑什麽？我這都是因為誰啊？”

曲桐柯趕緊收了臉上的笑意:“我不笑了。”

“這才乖嘛。”周硯滿意了。

大夫給曲桐柯腿上消毒完，撒上藥粉，又包了點消腫止痛的外用藥:“一天往臉上抹三次，傷口注意不要見水……行了沒事了。”

周硯接過藥塞自己兜裏，主動的付了錢。

“我明天還你。”曲桐柯小聲道。

“病號還操這麽多心……一共也沒多少錢。”3塊錢，一天的早餐費，周硯毫不在意。

曲桐柯沒再吭聲。但是心裏想着，不管錢多錢少，一定是要還的。

出了診所，周硯又扶着曲桐柯回去了。曲桐柯腿本來就短，這會受了傷就更走不快了，簡直就是一步一挪。兩人沉默着挪進校門，周硯突然問:“好好的，怎麽給摔成這樣了？”

曲桐柯想起了曹琳那刺眼的笑，沉默了幾秒，輕聲答:“不小心。”

“一個不小心就給摔成這樣了啊？不是我說你，你真的是一點運動細胞都沒有，學習那麽棒，體育那麽差，偏科嚴重啊！”

曲桐柯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沒吭聲。

周硯腦筋一轉:“要不，你幫我補習，我帶你打籃球怎麽樣？”

曲桐柯:“……”她沒想到，話題怎麽就朝着這個方向去了？

曲桐柯14歲的年紀，個頭一米五還差點，站籃筐底下怎麽看怎麽不和諧。況且她細胳膊細腿的，運個球都吃力。

心裏是這麽想着，但是曲桐柯不太想拒絕周硯，畢竟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她來回思索了好幾遍，最後委婉道:“我怕我學不會……我覺得牛奶就可以了。”

看着曲桐柯一臉為難的樣子，周硯直接樂出聲:“逗你呢！你說你學習這麽好的，怎麽這麽笨啊，都聽不出來是不是玩笑。”

曲桐柯看着少年笑的一臉燦爛的樣子，低下頭也笑了起來。

等倆人走回教室的時候，剛好是課間時間，班裏亂哄哄的一片。看見周硯和曲桐柯進來，以曹琳為首的幾個女生瞬間靜了下來。周硯對剛才曲桐柯摔倒的時候，這些人的冷漠還記在心上，他非常酷的忽略掉了這些人的視線，扶着曲桐柯回了座位上。倒是徐偉和程實來的時候，周硯對他兩大概解釋了一下，說是沒什麽大事。

一個下午，果然像醫生說的那樣，曲桐柯臉上的傷越來越腫，到下午放學的時候，曲桐柯的上唇腫的是她沒受傷的那邊的兩倍厚。雖然看起來可憐極了，但是周硯實在是沒忍住，偷偷笑了有五分鐘。

曲桐柯被他笑的面紅耳赤，最終直接惱羞成怒，趴在桌上不理人了。

擱在以前，曲桐柯是萬不會做出這種舉動的。或許是周硯對她很好，讓曲桐柯膽敢在他面前耍一點小脾氣了。

雖然她那點“小脾氣”在周硯看來，完全就是害羞。

知道把人惹惱了，周硯趕緊賠罪：“同桌我錯了。我不是故意嘲笑你的，真的。”

曲桐柯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沒生氣。”

周硯不信：“你騙人。你沒生氣趴桌上做什麽？”

曲桐柯沒答話，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過了好一會，才小聲的說：“看起來特別醜。”

“不醜。”周硯昧着良心說：“誰敢笑話你我揍他。”他完全忘記了就數他自己笑的最歡樂。

雖然曲桐柯再怎麽不願意，但是等放學鈴響起的時候，曲桐柯不得不把臉從胳膊裏擡起來，起身準備回家。

周硯老早就收拾好了書包，準備伴随着放學鈴往外沖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旁邊還坐着一個小瘸子。

“同桌，你怎麽回家啊？”

“走回家啊。”曲桐柯沒明白他什麽意思，傻乎乎的說。

周硯無語半晌，解釋道：“你那腿，走回去天還不得黑了……算了算了，看在你要替我補習的份上，我送你吧。我騎的自行車，剛好可以載你回去。”話說完，還沒等曲桐柯答應，周硯就自顧自地跑去車棚推車子了。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佩服林蓓女士了。

周硯的自行車是時下最流行折疊款。當初買自行車的時候，周硯其實一心看上了變速自行車，後面不能帶人的那種。但是林蓓女士就覺得這種自行車帶不了人，簡直就是中看不中用，直接忽略了周硯的要求，非常獨斷□□的買了一輛折疊的。

周硯當時差點讓他親媽給氣哭了。但是這會兒，林蓓女士的智慧就被體現出來了。

周硯騎車技術還是相當好的。放學路上人挺多，曲桐柯坐在周硯自行車後面，雙手抓住他的書包維持着平衡。她有些不太放心，探過半個身子看着前面的路。周硯一路繞過了人群，腳底下蹬的又快又穩，曲桐柯甚至感覺到了迎面拂過的微風，她的短發都被吹了起來。

一路上，他們倆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有些人直接指着他們對身旁的人說什麽。

不過兩個人，一個騎得正歡，一個坐的緊張，都不約而同的忽略了旁人。

路上，周硯問了才知道，原來曲桐柯家和自家在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