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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一頓飯吃的皆大歡喜。除了周硯剛開始還有點別扭以外，其他人全程都非常開心。

雖然曲桐柯來之前特地拿了些錢，但是最後飯錢是陳龍付的。他比沈輕還要大三歲，今年19歲了，之前在技校上學，畢業後在縣城的一家修車廠工作，已經開始賺錢了，自然不會讓一幫窮學生掏錢。

飯後，沈輕和陳龍一道走，周硯則負責送曲桐柯回家。

曲桐柯今天心情好，吃的有點多，坐在自行車上只覺得肚子有些撐。車子慢慢悠悠的往前晃，兩人一路沉默。以往總是會率先挑起話頭的周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全程一句話不說。敏感如曲桐柯，立刻就覺得有些不對。

“周硯，你今天不開心嗎？”曲桐柯有些擔心。

周硯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沉默了足足一分鐘後，才開口。但他沒有回答曲桐柯的問題，而是反問：“曲桐柯，你為什麽想和沈輕這樣的女孩子做朋友？”

曲桐柯沒明白他的意思。

周硯又沉默了一會，才道：“她看起來不像是好學生。”

“怎麽了？”曲桐柯怯怯的問。

周硯又踏了兩腳自行車:“也沒什麽，我以為沈輕是那種跟你一樣，很乖的女孩子。沒想到……”

後半句話不用說，曲桐柯自能領會。

聽周硯這麽說，曲桐柯只覺得嘴裏發幹。她不自覺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道:“她人很好的，我很喜歡她……”這是曲桐柯第一次逆着周硯，女孩聲音輕輕的，帶着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周硯:“我也沒有說她人不好，只是她那樣子……早戀、打架，我家姑娘要是跟她學壞了怎麽辦？”

曲桐柯沒聽明白:“誰是你家姑娘？”話剛出口，她就懂了，然後鬧了個大紅臉:“我才不是。”

反駁的話說的軟乎乎的，聽起來跟撒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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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嘿嘿一笑:“你啊你啊，我就是你家長，你是我家姑娘。以後什麽話都要聽本家長的，聽見沒有？”

曲桐柯沉默了，她懂周硯的意思。

她沒想到，周硯會這麽不喜歡沈輕。她雖然一直都順着周硯，可一直以來，周硯也永遠是向着她的。

對這種局面，曲桐柯很是無措。

她拽了拽周硯的衣服，小聲問:“周硯，你是不是不高興我跟沈輕玩？”

周硯不承認:“沒有，我哪有不高興？你看我的樣子像是不高興了嗎？本家長只是建議你！”他說着，竟然擰過頭面對着曲桐柯，動作難度系數直逼滿分。曲桐柯坐在後面被他吓了一跳，她趕緊抓住周硯的衣服，聲音都有點破音:“你看路！”

“膽小鬼。”

話雖這麽說，周硯還是回過頭，認真的騎車。

曲桐柯坐在後面，看着周硯的後腦勺。他的頭發有點長了，被風一吹，淩亂的杵在頭頂。曲桐柯想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告訴他。曲桐柯道:“周硯，沈輕幫過我。”

周硯沒說話，卻默默豎起耳朵聽曲桐柯講。

“我人緣不好。”曲桐柯苦笑一聲:“以前經常被他們欺負。每次遇到體育課回來，我的書包總是會出現在廁所的水槽裏，我的背上莫名其妙的會被人貼上紙條，紙條上寫着小偷，在遇到分組作業的時候，我永遠都是一個人……沒有人想要和一個小偷做朋友。”

“我知道我性格不好，大家背後也都說我是怪人。之前，在廁所的時候，有人欺負我，她……她抓着我的頭發打我，沈輕就是那時候進來的，她幫了我。”

說到這裏，曲桐柯頓了下:“所以，對我來說，沈輕真的很好。以前，我經常在想，如果我厲害一點，是不是她們都不敢欺負我了……沈輕她是我想成為，卻無論如何也成為不了的那種女孩。”

曲桐柯敘述的很平靜，全程聲音柔柔的，好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情。

反倒是周硯這個聽故事的，卻憤怒的攥緊了自行車手柄，手背上青筋凸現。

他開口，聲音悶悶的:“你認識沈輕才不久，你說是在廁所裏有人欺負你，她幫了你。所以，你被人欺負，為什麽不告訴我？”

曲桐柯沒想到他找了個這麽奇怪的切入點，一時間被問的啞口無言:“都是女孩子的事情，我怎麽告訴你啊……”她小聲反駁。

周硯捏了剎車，車子在路邊停下。

他回過頭，鄭重其事的說:“就算你覺得跟我說不方便，你也可以告訴老師，告訴家長，別傻的整天讓人欺負。”

曲桐柯點點頭，眼睛酸酸的，有些感動。

周硯在她頭頂摸了摸:“以後誰要是再欺負你，跟我說，我幫你揍他！”

曲桐柯又點頭。

“同桌乖。”

确定她會告訴自己，周硯這才放心。他轉過頭，又啓動了車子。

“那，周硯，你還會不會阻止我跟沈輕玩啊？”曲桐柯歪着腦袋問。

周硯嘆了聲氣，又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态:“我家姑娘長大了，到了叛逆期了，我管不了……玩吧玩吧，你個小丫頭片子，也鬧騰不出什麽事。”

曲桐柯高興了，嘴巴能咧到天邊去。

冬日的夜裏，街上冷冷清清的。周硯騎着自行車在路上左拐右拐的，車輪胎在地上畫着8字，曲桐柯勸他不住，只得用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男孩和女孩嘻嘻哈哈，笑聲灑了一路。

送曲桐柯到樓下後，兩人道了別，各回各家。

通知書學校通知在一周後領。別的班的學生可以趁這個時候寫寒假作業，但是曲桐柯和周硯不行。張春華是個狠人，寒假作業硬是壓住不給發。非要等到領通知書的時候再給，害怕這些孩子只顧數量不顧質量，早早地就亂七八糟的寫完。更狠的是，她還會把寒假作業後面的參考答案給撕掉，簡直令人發指！

曲桐柯這幾天在家沒事做，倒是把電視給看了個夠。

領通知書那天，縣城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雪是随着夜色潛入的。明明睡覺前還沒有，但是等醒來之後，拉開窗簾，窗外的世界就變得一片雪白，亮的有些刺眼。

小孩子沒有不喜歡下雪的，曲桐柯也不例外。她穿了件厚實的棉襖，帶上口罩圍巾手套，跟曲奶奶打了聲招呼後，就迫不及待的沖進雪地裏。這會時間還有點早，院子裏的人都在睡懶覺，只有曲桐柯一個人的足跡在雪白的地上留下了一串腳印。她帶着傘，但是沒撐開，一路上任由雪花飄到自己頭頂。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周硯。

下雪路滑，騎車有點危險，所以周硯今天是徒步上學的。說是走路，其實是邊走邊滑着來的，路上因為技術不太好，還摔了一跤，褲腿被融化的雪弄濕了。看見曲桐柯，周硯沒打招呼，直接小跑兩步，抻直了腿滑了過來，才道：

“小矮子，早啊！”周硯帶着口罩，噴出了一口白霧。

“早。”

“來來來，一起滑兩步？”周硯熱情的邀請，然後被曲桐柯以技術不好拒絕了。

周硯癟着嘴：“真不滑啊？我跟你說特好玩！”

再怎麽好玩弄不好也是要摔跤的。曲桐柯連忙擺手拒絕：“我不行的，你玩吧。”

“那好吧。”周硯不好強人所難。曲桐柯不玩，他幹脆也不玩了，兩人一起往學校裏走。剛走沒兩步，周硯的鞋帶就散了。他蹲下來系鞋帶，然後眼睛骨碌一轉，抓起手邊的雪，直接對着曲桐柯的面門招呼過去！

曲桐柯一個不注意，被扔了一臉雪，冰冰涼涼的，凍得她打了個哆嗦。

伸手把臉上的雪擦掉，曲桐柯就看見周硯在離自己一米遠的位置，笑的“花枝亂顫”。

“太壞了這人！”曲桐柯心道。看着周硯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曲桐柯幹脆彎下腰，抓了一把雪捏成小疙瘩，沖着周硯也砸了過去！但不知道是她沒力氣，還是沒想真的打到周硯，總之等雪球飛過去的時候，周硯早就笑着跑遠了。

兩人一路鬧到了教學樓底下，才勉強休戰。

曲桐柯一頭雪挂在發絲上，眼看就要結成冰了，周硯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小矮子別動。”說罷，伸出手幫曲桐柯清理頭上的雪。看他沒有要再戰的意思，曲桐柯也就放下心來，乖乖的任他動作了。

身邊來來回回的學生，經過他倆的時候都難免看上一眼。曲桐柯低着頭沒發現，周硯則是完美的忽視了。

徐偉早上來的遲了一些，好在班主任還沒到教室。他屁股剛挨着板凳，他同桌就湊近他，悄咪咪的問：“唉，你跟周硯關系好，他是不是在和曲桐柯談戀愛啊？”

“什麽什麽什麽？”徐偉吃了一驚。

“你小點聲！”他同桌手豎在嘴巴前，比了一個靜音的動作：“早上我看見他倆站在樓下，周硯一直在摸曲桐柯頭發，摸了好幾分鐘呢！”

直男徐偉腦海裏第一個反應就是——曲桐柯的頭發有什麽好摸的？

他很自然的問了出來，結果得到他同桌一個異常鄙視的眼神。

“重點是頭發嗎？重點是他倆是不是在談戀愛？！”

徐偉很無辜：“我怎麽知道？”

同桌：“……”這貨怕不是個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