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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還沒等徐偉想明白個一二三，張春華就推門進來了。估計是這次成績考的不太理想，張春華全程吊着一張臉，本來還活躍的教室裏立刻變得一片寂靜。

張春華把手裏的筆記本摔在講臺上:“班長，你帶幾個男生去我辦公室抱寒假作業和通知書。”

程實應了一聲，叫上徐偉周硯還有其他兩個男同學去張春華辦公室。其他人坐在教室裏，大氣也不敢出，等着張春華下一步指示。

“這次，我們班平均分比上次提高了0.5分，成績總體來說是上升的。”

聞言，底下坐着的孩子們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但是！”張春華又道:“總有個別人！成績不升反降！我就想不明白，快過年了，等別人問你們成績的時候，你們怎麽好意思說的出口？”

張春華說完，方才松了口氣的人又默默的開始提心吊膽。過年串親戚被問起成績，這幾乎是每個人的噩夢！當然，尖子生除外。

此刻，初二一班可謂是人人自危，都怕張春華說的那些成績下降的人裏面有自己的名字。唯獨曲桐柯內心一片平靜。作為蟬聯數次考試成績榜首的年級總冠軍，曲桐柯的屁股跟年級第一的寶座之間就像用了強力膠黏住了，從來沒有分開過。

沒過多久，程實他們抱着寒假作業和通知書進來了。通知書按照張春華要求先放在了講臺上，寒假作業則是直接就開始發了。

周硯發完書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湊近曲桐柯悄聲道:“同桌，我在春花桌子上看見咱班成績單了，你是還第一名，恭喜恭喜啊！”他看起來比第一名本人還高興。

“那你呢？”曲桐柯問。

“咱班19名！”周硯特驕傲，伸出一只手:“比上次進步了五個名次！”

“也恭喜你啊，一直在進步。”

周硯一笑，擡起胳膊撞了下曲桐柯:“這都得感謝你啊！”

兩人話剛說完，張春華就讓人發通知書了。如周硯所說，曲桐柯這次依舊穩坐年級第一，周硯也比上一次進步了些。不幸的是，張春華說的退步的極少數裏，有徐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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囑咐完寒假安全問題，張春華宣布放學，寒假正式開始。周硯和曲桐柯分別往書包裏塞自己的寒假作業時，徐偉帶着一臉世界末日要來的絕望，拿着通知書走了過來。

他們前桌的兩個人已經走了，位置空了出來，徐偉一屁股坐到了一頭，長板凳被他壓的翹起了一下，好在徐偉及時穩住了，這才沒摔下去。

“你小心點！”周硯呵斥。

徐偉哭喪着臉:“無所謂了，反正回家就得死。”

“兄弟，節哀。”周硯抿着嘴，擡手拍了拍徐偉的肩膀，以示安慰。聞言，徐偉的表情更擰巴了。他一副想哭但是哭不出來的樣子，真的有點好笑。

曲桐柯伸手掩住了嘴，等那陣笑意過去之後，才拽了拽周硯的衣袖，湊近小聲問：“徐偉怎麽了？”她聲音不大，但是徐偉還是聽見了。

周硯：“他這次又是倒數第一。”

曲桐柯：“……”

徐偉：“……”真的想嚎啕大哭，可是真的哭不出來。

曲桐柯知道徐偉成績一直不好，不對，應該是非常差，差到慘絕人寰的地步。但是想到期末考試拿最後一名回家的後果，還是忍不住同情了一把。

“徐偉，你考了多少分啊？”曲桐柯實在是有些好奇。

徐偉聞言看了她一眼，然後扭扭捏捏的把自己的通知書遞給曲桐柯。曲桐柯翻到本學期成績評估那一頁，然後就被上面的數字震得一愣一愣的。

語文63；數學34；英語57；物理29.

這四門課，語數外滿分120，物理滿分100。初中課程算不上難，只要平日上課聽一下，考個及格還是可以的。所以說，徐偉的這個成績是鬧着玩的吧？

“你，你有認真答題嗎？”曲桐柯問。

徐偉委屈的點點頭。他每道題都看了，每個空都寫了，但是基本上也都錯了……

于是，曲桐柯更震驚了。

看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周硯從她手裏拿過徐偉的通知書：“同桌你不懂，這是我們這些差生的日常……啧，不過徐偉，你這有點太低了吧？尤其是物理和數學，你好歹上個40分啊！你不覺得39和40，看起來就差好多嗎？”

“我也想，可是實力不允許啊！”徐偉悲憤欲絕：“沒辦法了，為了我這條狗命，我得采取一些基本措施了！”

話說完，徐偉便從兜裏掏出了兩根紅筆，一根是紅色中性筆，一根是紅色油筆。

“卧槽，你這兩手準備，顯然是早有預謀啊！”周硯差點笑出聲。

徐偉賤兮兮的挑了挑眉：“兄弟謬贊了。我怎麽知道春花用的是哪種，兩手準備，還你一個放心。”語畢，他挑出了紅色中性筆，在曲桐柯疑惑的目光中，從周硯手裏奪過自己的通知書，低下頭來認真研究了一番。

“語文63還可以，就算了吧。數學的話，3可以改成8……其實，5也能改成8，但是這樣有點不太自然，而且英語太高我媽會懷疑，那英語就算了吧。但物理太低了，說什麽都得改！周硯，你覺得怎麽樣？”

周硯捏着下巴點點頭：“我覺得可以。不過你最好在草稿紙上練一下，別露餡了。”

“必須的！”徐偉深表同意。他低頭找了找，周圍沒有廢紙，沒辦法，徐偉攤開手心，在上面練了幾筆，等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提筆在通知書上小心翼翼的描畫了幾下……等他放下紅筆的時候，通知書上的34已經變成了84，29也變成了89.

“怎麽樣？挺自然的吧？”徐偉洋洋得意的将通知書遞給周硯，讓他給自己參考。在得到了肯定的點評之後，笑的見牙不見眼，看起來開心極了。

這一通操作下來，曲桐柯已經從震驚發展成麻木了。她又無奈又好笑：“徐偉，你确定這樣你家長看不出來嗎？”

“打住打住！瞎說什麽呢？你應該說，‘徐偉，你這樣你爸媽一定看不出來的’，懂了嗎？”

曲桐柯無語。她實在說不來違心話，只好無奈的點點頭，算是應了。

徐偉這才心滿意足，捧着僞造過的“聖旨”屁颠屁颠的回自己座位了。

曲桐柯看着他嘚瑟的背影，還是有幾分懷疑：“周硯，你說他這樣真的能瞞過去嗎？”

周硯攤開手：“盡人事，聽天命吧。”

曲桐柯：“……好吧。”

因為徐偉家和他們不是一個方向，跟兩人打了聲招呼後就走了。教室裏的人只剩下了五六個，周硯收拾好書包，又等了曲桐柯一會，然後兩人一起回家。

曲桐柯的書包側兜裏別了把傘，一出教學樓，周硯就把傘拿到自己手裏撐開，擋在了曲桐柯的頭上。

“來的時候頭發都濕完了，回去就撐着傘，小心感冒。”周硯今天沒騎車，也就沒帶手套，握着傘柄的手指凍得通紅。

曲桐柯注意到了，便道：“周硯，我撐着吧。”

周硯低着頭俯視着她，故意做出一臉嫌棄的表情：“你？算了吧小矮子，你撐傘的話，我全程得半蹲着走。”

曲桐柯噘着嘴瞪了他一眼，三分怒七分嬌嗔：“……我有那麽矮嗎？”

“哈哈哈哈開玩笑嘛！我一個男孩怎麽能讓女孩子幫我撐傘呢？”

看他非常堅持，曲桐柯便也不說什麽了。她拽下左手手套遞給周硯：“帶上吧，能暖和點。”

女孩子的手套是在商店裏買的，毛線織的，粉色，上面有兩個兔子耳朵，非常的少女。周硯确實手冷，二話不說就接過來帶着了。手套裏還有曲桐柯的餘溫。

雪越下越大，路上大多都是領完通知書回家的學生，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笑着鬧着。

周硯想想，距離他搬來這裏，已經将近半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初來縣城的時候，周硯是不怎麽願意的。相比起繁華的A市，這裏落後又偏僻，轉來轉去都是一畝三分地。但是他也知道，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他和媽媽不得不來。所以除了幾聲抱怨之後，周硯也不再說什麽，但他內心卻一直想着，希望父親那邊的事情盡早結束，這樣他們母子倆就能盡早回到他們在A市真正的家。

但是這段時間待下來，周硯卻不是很想回去了。他在這裏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縣城雖然落後，可是生活卻無比的安逸。被他嫌棄過的一畝三分地上，有好吃的早點，熱情的鄰居，還有相處融洽的同學。在這裏，從縣城東走到西最多用不了一個小時，想去的地方走幾步路就能到，想見的人隔一會兒就能見到。

想到這裏，周硯有些不開心：“同桌，我馬上要走了。”

曲桐柯停下了腳步。

周硯走着走着，發現旁邊的人不見了。他回頭去找，卻見曲桐柯站在離自己兩步遠的地方，呆呆的站着，一動不動。她帶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是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周硯，漆黑的眼珠裏仿佛蘊含着千言萬語，也給人一種馬上就要落淚的錯覺。

“同桌，你怎麽不走了？”周硯問，他折回去，替曲桐柯撐上傘。

“周硯。”曲桐柯叫他，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你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