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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柳蘇玫在車上想了很久,她傾向自己沒有聽錯,度清亭就是趁機叫了她一聲媽。

柳蘇玫有點郁悶,這孩子也太機靈了。

度清亭安排好她就回去了,她也沒辦法求證。

陳慧茹大包小包塞了不少,後備箱快塞不下,度清亭有點無語,“媽,咱少拿點吧,又不是要移民,再者你去寺廟也穿不上啊。”

“就一點,就一點點,不帶過去,我總覺得心裏不舒服,空落落的。”

度清亭幫她塞進後備箱,讓司機開着車送到酒店,她們空着手去搭飛機。

柳蘇玫是自己帶的司機,兩輛車一前一後的走,一個小時,定的頭等艙。

因着早上沒吃,度清亭在頭等艙要的餐,安排的都是兩位媽媽喜歡吃的餐點。

挺快到了地方,司機過來接。

度清亭先讓她們坐,自己坐在副駕上,跟她們說今天安排,“媽,先去把東西放酒店,我們今天先吃清淡的,待會再上山,你們只用帶兩件衣服就行了。”

陳慧茹應了聲好,陳慧茹還是珠寶首飾齊上身,柳蘇玫只簡單的戴了串翡翠項鏈,她在後面坐着,心裏想着,這是喊我吧?

只是她沒說出來。

柳蘇玫手裏拿了把折扇,輕輕地晃着分散注意力,度清亭的一聲媽對她沖擊性有點強,因為度清亭坐在前面,說話時也沒對準誰,就導致完全分不清她在喊誰。

到了酒店,度清亭讓她們先在大廳坐着,自己跟大廳的服務生把行李先順上去,然後再喊她們倆一塊上。

度清亭捏着仨人的房卡,她拿出一張說,“媽,待會你住8021啊。”

“你們休息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們去樓下吃飯,媽,你們有忌口嗎?一個半小時能休息好嗎?”

就很迷茫。

她……究竟在叫誰啊。

尤燼正在準備簽合同,今天是最後一個環節,她爸也在旁邊聽着對面各種客套的廢話,擱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尤卿川皺眉正要提醒她最後環節認真對待,看到屏幕顯示的名字是自己妻子,他說:“你媽找你,應該有什麽急事,你去接。”

尤燼把手機屏幕滑開。

柳蘇玫:【你管管度清亭,別讓她一直喊我媽。】

尤燼眉頭輕輕挑。

她其實沒太看懂。

甚至跟着疑惑起來,度清亭已經勇敢、興奮到這個地步了嗎,都開始喊媽了?

此時柳蘇玫手裏拿着8021的房間房卡,她進不好,不進也不好,反正陳慧茹已經進了8020,度清亭眼神看柳蘇玫,小心翼翼地詢問她不喜歡嗎?

柳蘇玫沒回,她問:“我先給你打開,然後看看好不好,不好我再給你換樓層。可以嗎?”

陳慧茹進了房間,這次度清亭沒喊媽,柳蘇玫卻覺得她一句話勝似喊媽無數遍了。

“你媽找你什麽事兒?”尤卿川偏頭問尤燼,頗為擔心,因為妻子不會在他工作的時候打來電話。

尤燼搖頭,說不知道,把手機反扣,手指交疊着放,兩根手指輕輕的摩擦着,想一會兒勾唇開始微笑。

事情究竟發展成什麽樣子了呢。

她也變得好期待了。

等兩位媽媽休息好了,度清亭帶着她們去吃飯,出來時她給尤燼發信息說到了,尤燼還沒有回信她,應該是挺忙的。

她安排的素食,口比較清淡,她特地在網上找的店,司機開着車送她們過去。

路上柳蘇玫臉上表情很淡,度清亭察覺到了,開始擔心自己安排的不太好。

她就打起十二分精神,興致勃勃給她們介紹餐廳,說這邊的風景。

期間她嘴快喊了幾次媽,陳慧茹偶爾應,偶爾不應,柳蘇玫比較拿捏不準,好不容易度清亭的嘴順了,叫了聲兒,“阿姨。”

柳蘇玫立馬應下,“嗯!”

聲兒大了些,陳慧茹偏頭看向柳蘇玫,柳蘇玫也感覺到尴尬,微微抿上唇,說:“剛剛想起個事,分神了。”

“哦哦哦。”陳慧茹沒多想,同她說:“蘇玫啊,出來玩兒,你別想工作的事兒,好好放松。”

“嗯,知道。”

度清亭坐副駕說:“是的,你多享受享受。”

“媽,這餐廳不錯,旁邊有個橘園,待會吃完逛逛。”

柳蘇玫抿唇:“嗯,好。”

柳蘇玫也分不清自己應的哪一句。

她心想:亂了嗎?

這一路上,柳蘇玫腦子亂,也不能直接去問,她看看外面的風景,索性她覺得度清亭是在跟她說話她應一句,不是跟她應話,她就沉默着。至于媽不媽的忽略不計了。

度清亭也挺納悶,她尋思,自己喊自己媽,柳蘇玫怎麽也應話了,錯亂了嗎。

至于陳慧茹,她是全程沒放在心上,沒注意到這倆人的怪異,拿手機時不時拍一兩張照片。

車子停下,度清亭從前面下來,她先拉開柳蘇玫這邊的車門,陳慧茹自己把車門給推開。

仨人一起進餐廳,陳慧茹并不介意度清亭對柳蘇玫熱情,甚至很欣慰,還教育輕聲她:“多多照顧你阿姨,就把她當自己媽對待。”

她再看柳蘇玫,感覺她還是放不開,不如第一次來時的狀态,說:“蘇玫就把蜻蜓當自己小孩看,你要幹嘛就讓她去幹。”

這母女倆,真的是……

柳蘇玫聽着很無奈,忍不住扯扯嘴角。

再想嚴肅,可忍不住被逗笑了。

三人在一個小院坐着吃,院裏種了佛手柑。

起先是淡淡的薄荷味兒,後面味道越來越濃郁,有種很濃郁的花果橘香。

這個味兒歷久彌香,是一陣一陣的來,怎麽聞都不膩。

餐廳的菜做的不錯,全素宴,桌上度清亭幫忙倒果汁,挑不出一丁點的錯。

吃着偷摸看手機,給尤燼發信息:

度清亭:【問一下你媽滿不滿意我?】

尤燼回了一句:【還沒問,晚上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但是,她沒有來抱怨,我覺得挺好。】

度清亭笑了一下。

尤燼:【我媽這個人很挑剔。之前她出去玩,不管是誰都沒辦法讓她滿意。】

度清亭:【聽我媽說過,那我還是挺厲害的,今天她一直沒說什麽沒挑刺,就挺平靜。】

尤燼想是啊。

你都喊她媽了,她還能有什麽滿意的,就算不滿意也會多一份包容的吧。

度清亭收到尤燼的信息:【辛苦了。】

“還是有些辛苦的。”

黃昏上山,柳蘇玫這麽說。

“不辛苦,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尤燼。”度清亭嘆氣,她沒好意思說,七天壓縮成一個月得多累啊,這都是為了自己,她開始心疼了。

柳蘇玫瞥一眼她,沒多說。

度清亭說:“要不要歇息一下?”

倆人爬的是挺累。

度清亭讓她們先坐着休息,她從雙肩包裏拿了水遞給她們,柳蘇玫問:“你還背了水?”

度清亭上山換了運動裝,包裏背了不少東西,她點頭說:“嗯啊,我查了,這附近不讓在山路上擺攤,基本沒什麽地方可以買到水。”

山下有索道,寺廟的位置不高,主要是山路,挺多人選擇走上去,不過網上很多人走上去再逛其他地方就沒勁兒,之後都會後悔。

她們到廟裏直接去禪房,不用打卡景點,走四十多分鐘完全可以當散步,不會有太大的疲憊感。

在涼亭裏稍微休息,陳慧茹累夠嗆,柳蘇玫打開折扇說還好,正好擡頭看,看到了一輪月亮,潔白的、臨近中秋月亮也比較圓。

“有吃的嗎?”陳慧茹問。

度清亭有,但是更推薦去廟吃。

她給了她媽一塊月餅,問柳蘇玫搖搖頭,柳蘇玫沒接,陳慧茹看看柳蘇玫沒吃,自己沒好意思吃。

度清亭把下午摘的橘子給她媽一個,自己剝開一個,跟柳蘇玫分,柳蘇玫吃了。

休息十分鐘,晚上她們去叩山門,輕輕地拍一下、兩下,寺廟戒律清規嚴,她們敲了三次,小師傅合着手掌出來的迎接她們。

上次柳蘇玫她們也來了一次,那次是上午進的廟,裏面很多人上香,她們在門口等了許久才去入住,來來回回的走,腳都挺快。

這次走了十多分鐘的路去後院,吃飯,睡覺前打了熱水,三個人單獨的房間,房間很幹淨整潔,院裏飄散着好聞的檀香味兒。

等她們宿下來,度清亭去問了問柳蘇玫,有沒有什麽需要的,她給柳蘇玫送了包桂花茶,新年的新茶,打開就是濃郁的桂花香。

又從包裏拿了新茶杯換給她。

出去把門掩上,“有什麽需要,阿姨叫我。”

柳蘇玫點頭。

她走了,柳蘇玫又給尤燼打了電話。

尤燼正在和尤卿川一起吃飯,犒勞犒勞這次一起同行的同事,她接到電話起身,去窗戶邊上接,柳蘇玫泡着茶,嗅着桂花香。

“她今兒居然不覺累,跑來跑去,吃飯的時候,我說想喝茶,立馬給我變了一包茶,還給我準備了幾個素歐包。”柳蘇玫忍不住滔滔不絕,“我原本還計劃自己帶個助理。”

助理心細也細不到這個地步,哪有她這個精力。

“你怎麽不當面誇她?”尤燼察覺到尤卿川的目光,她跟尤卿川點點頭。

柳蘇玫說:“我一誇她,她就叫我媽。”

尤燼沉默了幾秒。

之後柳蘇玫聽到了一聲笑,尤燼沒忍住,說:“她比較激動,你多誇她兩句,她就适應了。”

柳蘇玫問:“是叫我媽這事,她适應了,還是我适應?”

她今天算是看出來了,度清亭就是在表現,柳蘇玫說:“她想繞過你爸爸,從我這裏下手,突然就聰明了。”

“也可能……”尤燼說,“是單純想對你好。”

柳蘇玫應,不管真好假好,度清亭忙上忙下的确挑不出錯。

尤燼問:“那媽你現在喜歡她嗎?”

柳蘇玫沒回答,手機上通話時間一秒秒增加,她問:“你爸爸知道你要來嗎?”

尤燼說:“你要跟他講?”

柳蘇玫停了幾秒鐘,說:“你爸并不知道我和陳慧茹她們一起來的,以為我一個人來的,原本是打算來了跟他說,現在……”她又停了會兒,沒聽到女兒回答,“給你打了幾個電話,沒打擾你們工作吧。”

尤燼突然喊她:“媽。”

“其實……之前都很枯燥是吧。”

柳蘇玫無聲,許久說:“挺有趣。她這個人長大有點意思。”

度清亭出去後直接去看她媽,她媽的事兒就多了,一會要這個,一會要那個,度清亭給了她一些零食。

“感覺待不住。”陳慧茹跟老公打電話抱怨,她就比較嬌氣,來寺廟肯定受不住,說着她又道:“但是為了老公財運亨通,吃點苦也不算什麽。”

“?”度清亭感覺她媽會釣,她聽了會兒,想學一下,然後發現全是撒嬌不适合她,她問:“那你上次怎麽待住了。”

“上次那是因為給你求姻緣,我讨好你柳阿姨,這次……你柳阿姨對我态度好了不少。”

上次柳蘇玫來,是尤燼給她打電話,她厚着臉皮去的,為了度清亭的姻緣她全程苦撐。

禪院的廂床太硬,她沒法睡。

度清亭說:“那你想點什麽心願,心誠一點,你要是心不誠,願望就難以實現了哈。”

這麽一說,陳慧茹瞬間有勁了,她還能有什麽願望,無非就是度清亭和尤燼趕緊結婚啊,她坐起來合攏手掌,說:“佛祖佛祖,我是誠心誠意的來的。”

度清亭從房間出去,她雖然對她媽無奈,出來心裏也想了想,明天一天順順利利,保佑她能見到尤燼。

這一個星期過的,思念快成疾。

從院裏石子路過去,走到對面房間,度清亭給尤燼打電話,顯示占線了,挂斷後,她又繼續想,她在廟裏了,應該會很靈驗的吧?

到房間,她在床上躺着,枕着一只手,聞着空氣裏的香火味兒,聽着樹上不知名的蟲聲兒。

沒多久,尤燼的電話進來了。

度清亭立馬接聽了,她問:“你剛剛在工作?”

尤燼說:“我媽給我打了電話,跟她聊了一會兒,說你辛苦了一天。”

“就說了這個嗎?”度清亭問。

尤燼說:“她還說,你比以前聰明了。”

“聰明?那你怎麽說?”度清亭問。

尤燼說:“我說,只是她們以前不了解你,如果她們了解你了,對你的印象只會更好。”

“那肯定的啊。”度清亭說着,她嘆了口氣,“那今天我們還是不能見面?”

尤燼打了視頻過來。

度清亭看她還在公司,有點驚訝地說:“你現在還在上班啊?”

尤燼嗯了一聲,說:“笨,你在寺廟躺下來的早,我這邊還是工作時間啊。”

“也對。”度清亭同意,“不過工作到這個點也挺累的。”

到寺廟這邊,她就覺得特別的慢和淨。其實挺适合度假的,度清亭說:“但是不适合我,畢竟,我六根不清淨。”

“除了寺裏的主持,其他人誰能做到六根清淨?”尤燼說:“我們都是俗人。”

“我是俗人中最俗的那種人。”度清亭說。

“嗯?怎麽這麽說?”

度清亭沒說話,就看看她的眼睛,她的頭發長長了不少,她躺在床上頭發變得淩亂。

她盯着尤燼,一直盯着。

“像只小狼一樣。”尤燼說着。

度清亭說:“不是小狼了。”

“那是?”尤燼問。

“要圈領地的狼了,懂嗎?”

有攻擊性,想撕咬的成年狼。

尤燼靠着窗,說:“那你要小心了,你在寺廟,如果變身被抓住了,後果很嚴重……”

“知道,忍着呢。”度清亭嘆氣,這種感覺像極她想出去玩,偏偏被束縛住了,一身野骨無處安放。

“很快了,不要随便變身。”

尤燼安撫她,“你在寺廟裏呢,要乖。”

“好……”度清亭心裏想,應該在上山前打個電話,這會兒得忍着,根本沒法過激。她悶了一聲,“很乖。”

“睡得着嗎?”尤燼問。

“你說呢?”

她們上山那會,正好關門,上來院裏就清靜了,廟裏的師傅們說話都很輕,還沒外面的鳥叫聲兒大。

這裏的樹都挺高,天比外面黑的早。

只是她的心不靜。

心越不靜,待在越靜的地方心情就越燥。

度清亭說:“有人在喊你。”

“嗯,聽到了。”尤燼鏡頭晃了晃,度清亭看到了尤卿川,她有些驚訝:“你在吃飯?”

“嗯,最後的流程。”

尤燼說。

度清亭說:“那你繼續忙。”

尤燼說:“你也別忘記了我們的流程。”

“嗯?”

“晚安吻啊,小狼狗。”

度清亭呼吸沉重,尤燼說她是妖,住廟裏要注意,偏偏她還老勾引自己,這是真正的妖孽吧。

尤燼說:“快點呀。”

“待會我爸就要懷疑了。”

度清亭手往臉上貼了貼。

度清亭磨牙,深吸口氣,“尤燼……”

尤燼說:“待會給你看個東西。”

“親你姐姐。”

“啵。”

尤燼挂了電話,度清亭翻過身砸了下床,她想,等着吧,見了面,她非得好好教訓下尤燼,必須管管尤燼,太不聽話了。

她在寺廟呢,還瞎撩。

她發信息:【你不乖。】

再翻過身。

手機收到了一張截圖。

是尤燼航班信息,早7:30的飛機。

那氣兒,跟廟裏燃着的香一樣瞬間散了,又很迅速一段段的燒了起來,燃不盡。

睡醒起來,度清亭先看手機,還沒到尤燼去機場的時間。

她發信息過去,再去看兩位媽媽有沒有起來,陳慧茹和柳蘇玫還在睡。

這會兒只有僧人醒了,時間還早着,她換好衣服出去轉悠了一圈。

再回去時,柳蘇玫手裏還捏着一串木手串,已經換上了素衣,準備去聽早課。

柳蘇玫掃了她一眼。

度清亭穿了一件淺墨色的上衣,一只袖子濕漉漉的,她稍微挽起來一點,走到柳蘇玫這邊,柳蘇玫皺眉,度清亭也就安分一兩分鐘,果然三分鐘就亂野,原形畢露。

很快,柳蘇玫被她掌心塞了倆東西,她低着頭問:“什麽?”

一個黑不溜秋看不出來是什麽,一個她認出來是柿子,捏捏軟軟的,挺香。

另一個實在看不出來,度清亭也沒告訴她是什麽,就讓她猜,柳蘇玫用指甲掐了掐,沒想出來,但聞到了香味兒,說:“石榴?”

“對,野石榴。”度清亭笑,“我在寺廟後面發現的,打水的師傅說可以吃,我爬上去摘的。您嘗嘗石榴,柿子不能空腹吃,你吃完飯再嘗吧。”

柳蘇玫嗯了聲兒。

度清亭回去她媽的房間,柳蘇玫看看手中的東西,她們對尤燼的教育方式一直是靜和雅,不喜歡尤燼做任何出格的事。

天還沒有亮,她們去做早課,柳蘇玫和陳慧茹換了衣服去跟着去誦經,度清亭跟着去,她跪在最後面,一開始跟着念早課。

早課五十分鐘,度清亭大概堅持了二十分鐘,她開始跪不住,念一會咬一會唇,眼睛亂飄,毫無耐心,還特別想去看手機。

偶爾擡眸,和念經的師傅對上視線。

她再低着頭,感覺有點痛苦。

比新入寺的小和尚還愛動,毫無耐心。

因為早上五點的早課,她媽念經也打瞌睡,但是她連她媽都比不得,一個人摸魚還行,兩個人實在太顯眼了。

陳慧茹扭頭瞪她,最後她偷偷的從殿裏起身離開了,怕太不敬,合攏手掌對着誦經殿拜了拜。

溜出去後,她再看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

尤燼也沒有回信息。

度清亭走到樹下蹲着,把昨天的機票信息拿出來看,7:30的飛機票,她覺得這并不能怪她,要怪,怪什麽,怪尤燼今天過來。

七天沒見了,她現在熬不住。

做早課她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倒是在外面看機票信息看了一個小時。

早課結束,去用早膳,吃的素面。

味道并沒有那麽難吃,就很清淡。

陳慧茹讓她忍忍,實在不行去旁邊的財神廟搶個頭香,一直跪着,保佑家裏發財。

度清亭想想膝蓋都痛,說:“那我更跪不住。”

陳慧茹訓她,“你真沒用。”

陳慧茹又說:“那你跟我一起,我們把大雄寶殿,天王殿,姻緣殿,藥王殿都拜一遍,拜完你去野。”

度清亭抿抿唇,“柳阿姨來了。”

“你別用柳阿姨壓我,你昨天還訓我呢……”

“拜完讓她去大殿幫忙給香客發香燭。”柳蘇玫語氣溫和,說,“要是待不住去後院等着,我們下午就不跟着拜了。”

柳蘇玫說完就走了,度清亭挺恍惚,怎麽……她今天沒有睨我?

她們來寺廟也是還願,除了添香油錢,還得給寺廟裏幫幫忙。

度清亭感覺又被誇了,她低着頭看手機時間發兩條信息,先跟着她媽去禮佛,虔誠的拜。

大殿香火燃着,梵音入耳。

來寺廟的游客比想象的多,廟內廟外兩個天地,外面隊伍早早排了起來,很多游客等着開門進來上頭香,都願神佛滿足自己的欲望,裏頭的僧人各忙各的,他們動作不急,而高堂之上的神佛開不了口。

至于能不能回應……

一道門,只驚了外面樹上栖息的鳥雀,沒有驚動裏面的守神佛的僧人,那神佛自然也聽不到吧。

度清亭稍微有些平靜。

她擡頭,仿佛能看到空氣裏飄着各種的願。

她也有願。

7:00開山門,安靜的寺廟變得沸騰。

進來的游客排起長隊。

請香、三拜、求簽。

度清亭從殿裏一個小和尚手裏請香,她扭頭去看外面解簽大師,也想求一支簽。

她跟着她媽從大雄寶殿開始拜,再去旁邊的天王殿。一直拜到姻緣殿,姻緣殿的人不多,多數去求財,和身體健康的。

拜完,她在姻緣殿幫一個小和尚派香。

人不多,不會出錯,人也閑。

剛剛拜了那麽一輪,她心無雜念,沒再胡思亂想,人也開始清心寡欲。

畢竟這裏是姻緣廟,她這種有對象的人得虔誠點,有敬畏之心。

“請香。”她的第一個香客說。

度清亭認真地說:“三支清香。”

“一拜佛寶,二拜法寶,三拜僧寶。”

說的時候,她想着的是三支清香免費,再請要花錢。

她還是覺得自己有點俗,她打起精神理第二道香。

片刻,她擡起頭好奇地看自己第一位香客。

現在才7:30啊。

尤燼不是7:30才上飛機嗎?

度清亭去看大殿中央的神佛,神佛面帶慈悲的笑顏,不像是錯覺,她再去看尤燼。

握着香的尤燼穿了白色的一套,針織的長袖,白色的長褲,外面是薄的長款西裝領外套,她戴着銀色眼鏡。

剛剛從名利場趕過來,沒來得及換。

她守着姻緣殿,而她從她手中請走三支香。

她拜得虔誠,低頭,閉着眸。

和這裏的游客像,也和這裏的游客不像。

原來尤燼也有欲望。

三支香燃着,香客雙手合攏,将香舉于兩眉間拜了姻緣殿諸神諸佛。

再接過姻緣殿的搖簽繼續跪拜,竹簽落地,她求了一個上上簽,她捏着簽轉向度清亭,鏡片後的眼睛不看神佛,卻虔誠的看着她。

度清亭心裏微動,被引誘到了。

這裏是寺廟,有清規戒律,不能做出格的事。

她別開尤燼的視線。尤燼還是走了過來,沒看那個小和尚,捏着簽站在她旁邊,度清亭以為她要給自己分享簽內容,微微側耳去聽。

尤燼輕聲同她說,“晚上下山來我房間,我等你。”說罷,她起身把香插進香爐裏,離開了金光佛照的大殿。

度清亭擡頭是佛,回頭是欲。

“晚上來我房間。”

度清亭想,這裏究竟靈不靈,為什麽要把妖精放進來。

其實擡頭也是欲,度清亭一擡頭,看到了殿外的天,她的心已經跟着尤燼邁出了神殿的門檻,三根香勾走了她這個六根不清淨的心。度清亭看看手中接過來的上上簽,清規戒律已是空,再熬她要熬燈油了。

就……忍不住。

她立在殿裏,哪裏還守得住。

你守清規戒律,我做你第一個香客來勾你下山,就說誰忍得住!再勾一下下,極致勾引,我挺喜歡這個片段,這個片段攢了很久,終于寫到了。

這章也随機紅包~

給你們講個特有意思的,我有個朋友之前在寺廟那種旅游文化公司上班,婦女節給她發了38個柚子,然後她說,是公司38個和尚給她湊的禮物,還特別貼心的用板車給她拉回去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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