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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得出這個結論後，歐陽少恭不禁有那麽一點點郁悶。

方才滄海龍吟與空明幻虛劍正面交鋒後，他表面上雖然行若無事，但實際上已經被對方強勁的劍氣所傷，體內靈力無法如先前一般自如運轉。如今又失卻焚寂這一強大助力，戰力更加要大打折扣。

而反觀對方陣營，一個不知深淺的紫胤真人已經頗為棘手，還有涵素真人和那幾名天墉城長老在一旁虎視眈眈，倘若繼續纏鬥下去，只怕吃虧的反而是自己。

一念至此，歐陽少恭當機立斷做出決定，對着紫胤真人微微躬身一拜，道：“真人不愧是仙人之身，當真劍術超凡令人嘆服。少恭今日有幸與真人一戰，倒也不虛此行了。少恭忽想起要事需回青玉壇處理，就此拜別，他日有緣，定要再向真人讨教幾招。”

場面話說完後，歐陽少恭果斷轉身，潇灑地禦空淩風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給衆人留下了一個翩然若仙的杏色身影，以及，橫七豎八躺了滿地，滿地非死即傷的傷兵。

眼見強敵退去，包括紫胤真人在內的所有天墉城門人均暗中松了一口氣。

百裏屠蘇和陵越一起過來參拜師尊，紫胤真人示意他們免禮，然後默念法訣，将靈力注入焚寂所化的黑色瑤琴內，破了歐陽少恭施在焚寂上的幻術。

衆人只見眼前閃過耀眼光芒，繼而紫胤真人手中的瑤琴便緩緩化作一柄黑色的斷劍，正是昔日百裏屠蘇身後所負的那柄看上去毫不起眼，卻曾經重創過陵越的寶劍。

這時涵素真人率幾位長老走上前來拜謝紫胤真人及時出手為天墉城逐走強敵，使得天墉城免遭覆滅之恩。

紫胤真人搖頭道：“掌門無須言謝。此事皆由我那徒兒百裏屠蘇而起，自當由我這個師尊來承擔。可惜紫胤出關晚了片刻，致使不少天墉城弟子傷亡，實乃罪過。”說完搖頭輕嘆一聲。

涵素真人看着滿地非死即傷的天墉城弟子，不由得也心疼地嘆了口氣，道：“紫胤無須太過自責。今日強敵來犯，也是天墉城該當有此劫數，豈能歸咎于他人？”

紫胤真人微微搖頭，将百裏屠蘇叫至身前，把焚寂交予他令他收好，然後對涵素真人行過禮道：“紫胤有要事交代兩個徒兒，需先行離去。此間殘局就勞煩掌門帶人收拾了。”

涵素真人連忙還禮道：“紫胤請自便。無需挂心此間之事。”

紫胤真人帶着百裏屠蘇和陵越回了自己住處，問道：“為師閉關之時究竟發生了何事？何以竟會招來如此強敵？”

百裏屠蘇将自己和歐陽少恭兩人過往之事簡略說了一遍，自己陷于青玉壇時受盡對方淩、辱之事自是略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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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胤真人閉關之時已經感應到紅玉靈體受損，當時百思不得其解，畢竟紅玉乃是千年劍靈，尋常人界修真者根本傷不了她靈體分毫。卻未料人界竟然有靈力如此高強之人，其法力絲毫不遜于飛升天界的仙人，看來當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只是，擁有如此超凡入聖法力的歐陽少恭，何以會處心積慮算計百裏屠蘇這個籍籍無名的凡人，還不惜為了他大鬧天墉城？

這其中蹊跷就連紫胤真人也想不通了。

見師尊長眉緊蹙一語不發，百裏屠蘇心下不由有些忐忑。

片刻後，卻聽紫胤真人道：“此事當真令人費解，你欲如何處理？”

百裏屠蘇道：“啓禀師尊，弟子想下山，繼續查訪當年烏蒙靈谷全村被屠血案。”

天墉城今日之災皆由他而起，他自然不能繼續留在這裏為天墉城招惹麻煩，何況歐陽少恭還當衆說了那樣……的話，更加令自己無顏在天墉城立足了。

紫胤真人對自己這個徒兒的心性相知甚深，聞言并不勸阻，反而點點頭道：“也好。歐陽少恭既為你而來，想來也唯有你才能妥善處理此事。”

說完擡手虛按百裏屠蘇胸前，默運靈力解了涵素真人下在他身上的禁咒，囑咐道：“下山後須得謹慎行事，莫要再中他人詭計。”

百裏屠蘇點點頭道：“弟子自當事事小心。”

這時，陵越上前一步，對紫胤真人行禮道：“師尊，屠蘇師弟身中煞氣，孤身一人下山多有兇險。弟子想陪同師弟一道下山歷練，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懇請師尊準許。”

紫胤真人搖頭道：“陵越，你無需下山。紅玉靈體漸複，不日即将醒來。照看屠蘇之事有她便可。”

“可是，”陵越不甘心道：“歐陽少恭法力太強，為人又陰險，師弟身邊多一個人，也是多一分助力……”

“無需多言。“紫胤真人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為師另有要事安排你去做。”

陵越不解道：“究竟是何要事，難道比師弟的安危還重要？”

“關乎天墉城興衰存亡之事。”紫胤真人神色凝重道：“陵越，你資質劍術俱遠勝天墉城其他弟子，兼又性情穩重少年老成，掌門十分欣賞。他曾向為師嚴明，有意于退位後将天墉城下任掌門之位傳讓于你。”

陵越聞言微驚道：“陵越何德何能，怎敢擔此重任？”

“掌門自有他的道理。你我只需聽從。”紫胤真人道：“為師适才與歐陽少恭一戰，已為焚寂煞力所傷，如今只得重新閉關休養。天墉城事務，便交由你代為師輔佐掌門。你素來識大體，定不會負為師所托。”

“可是……”陵越心中焦急，看看一旁沉默不語的百裏屠蘇，又看看對自己滿懷期許的紫胤真人，面色躊躇欲言又止。

私心裏他對掌門之位并不如何看重，只想陪同師弟下山，為他擋下所有艱難險阻，陪他經歷一切困難坎坷。然而師尊有命，他又如何能不遵從？

百裏屠蘇見到淩越面露為難之色，頓時猜到他心中所想，連忙道：“師兄勿須為屠蘇擔心。我已拿回焚寂，又有晴雪相助，定不會再為煞氣所擾迷失心智。還請師兄以大事為重。”

陵越聞言，只得對紫胤真人行禮道：“弟子謹遵師尊教誨。師尊請放心，定會盡力輔佐掌門治理天墉城。”

紫胤真人欣慰地點點頭：“如此為師就安心了。為師稍後會繼續閉關，你們二人可自行退下休息。”

陵越與百裏屠蘇二人向師尊行禮後，一起退出房間。

陵越見百裏屠蘇轉身欲行，慌忙叫道：“師弟！”

百裏屠蘇停住腳步道：“師兄有事？”

陵越俊臉微紅，沉吟片刻方點點頭道：“師弟，千萬保重。待天墉城諸事穩定後，我會禀明掌門，然後下山尋你。”

百裏屠蘇聞言俊眉微蹙：“師兄乃是內定的下任掌門任選，自當一切以天墉城為重。你若因我而耽誤門派中大事，讓屠蘇如何自處？”

陵越搖搖頭，紅着臉嗫嚅片刻，終于鼓起勇氣道：“我本無意做天墉城掌門，到時自會懇請掌門另立賢能。然後陪你一起閑雲野鶴，浪跡天涯。”

百裏屠蘇聞言，心中不由一熱。繼而又開始憂心忡忡。

他雖然心性單純，但也多少明白些人情世故。

自從上次偷吻事件之後，百裏屠蘇便猜出師兄對自己懷着異樣心思。

然而他卻做夢都沒有想到，陵越對他用情竟然如此深厚，竟然肯為了他放棄所有天墉城弟子夢寐以求的掌門之位。

然而，師兄與他俱是男兒之身，怎可生出這般荒誕不經的念想？

想必是師兄一時鬼迷心竅，把對自己的兄弟之情誤以為是男女之愛，心血來潮之下才會有此沖動之言。

他雖然一時糊塗，自己卻不能跟着一起犯渾。

師兄是天墉城弟子中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現在又是掌門親自定下的下任天庸掌門，前途光明責任重大，而自己卻随時都會被煞氣吞噬理智化成殺人狂魔。

倘若他為了這樣畸形的感情而耽誤了前程，令天庸城失去了一個優秀的掌門人，那自己豈非成了天墉城的千古罪人？

一念至此，百裏屠蘇擡目望着陵越，道：“師兄，萬萬不可。我相信掌門的眼光，你是所有天墉城弟子中最适合做下任掌門的人選。你我俱受師尊和天墉城栽培，方能有今日成就，萬事自當以天墉城為重。”

陵越聞言一滞，百裏屠蘇說的這些道理，他比誰都清楚，可是……

“師弟，我不放心你只身帶着一身煞氣行走江湖。”陵越咬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心中所有思慮全都說了出來：“我很害怕，怕某一天一覺醒來，已經永遠失去你了。我懷着這樣的擔憂，即使人留在天墉城，心也不在這裏。師弟，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百裏屠蘇當然明白，可是他卻只能硬起心腸道：“師兄請放寬心，我身邊還有晴雪紅玉蘭生等人互相照應，定會安然無恙的。”

陵越見他果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臉上也就不自覺帶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