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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4 22:32:05 字數:18092
當江野開着紅色的跑車進入這座位放臺南鄉下的仁愛之家的院落後,吸引了不少院童好奇的圍觀。
以菱甚覺荒唐的坐在車內,想到三個鐘頭之前,江野開着這輛拉風的紅色跑車來接她時,她當下吓了一跳,并傻不得登的告訴他下次別跟人借車,尤其是這麽一輛看來所費不發的名貴跑車,萬一出了毛病可能賠人不起。誰知江野竟面色微赧,油油的笑着說,車是他爸爸提前送給他的畢業及生日禮物。以菱冷淡的在心裏嘲諷着,有個有錢的老爸真好,可以二十三歲大學未畢業就變成有車階級,這輛跑車看起來不便宜,她坐在裏面更是另扭得很。
沿路她就一直在思考該用什麽話阻絕他再把金錢花在自己身上。尤其花的如果是他爸爸的錢時。以菱看着自己身上高雅的淡紫色洋裝及白色皮包,是江野買來送她的。她曾問他是不是覺得她寒地?他就一遇笑着撫慰她的自尊,并說明他希望送一些小禮物給自己親愛的人。仿佛能猜透她的想法,他也說明了他買禮物的錢都是他打工賺來的。以菱變成無法拒絕覺他送的任何“小禮物”,而這些小禮物包括吃的、用的,甚至鞋子、皮包都設想周到。她深覺和江野談戀愛以後,自己變成要大費周章的做人。有時看着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也不确切自己是擁抱着他的關懷,還是懷抱着受傷的自尊在接受他給予的一切。
他總是有辦法安撫她受傷的自尊。可是,她不由得會懷疑一個男人能對一個女人表示這種關愛多久?
以菱略微苦笑,眼睛看向江野,正好接觸到他若有所思的眼光。
“在想什麽?”他問,眼睛漫不經心的掠過她的臉龐,看向車窗外駐足的小朋友。
“我在想——自己有點近鄉情怯吧?”她心虛的解釋。臉也轉向車窗外向一個認識的小朋友招招手。看他仿佛很驚訝的認出自己,然後又叫又跳的跑住院長室的方向,以菱的心又怪異的瑟縮了一下。佛要金裝,人真的需要衣裝,不是嗎?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交了一個闊氣的男朋友,然後開着跑車回孤兒院招搖。
“再怎麽情怯,也要下車啊!”他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微撇嘴角,有趣的看着外面愈聚愈多的院童說:“再不下車,我們就可以開始收門票了。我從沒想到自己這麽有看頭,會吸引這麽多小朋友的好奇心。我長得這麽有趣嗎?”
以菱看着他戲德的臉,低聲嘟哝着,“誰教你開這麽招搖的車?!”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沒什麽,下車喽!”她突兀的打手車門。
江野如獲大赦的随後下車,他知道以菱為了這輛突然出現的跑車心裏不平衡,而他也盡量少在她面間擺闊。只是,物質生活差異極大的兩個人,對金錢的運用總有很多不同的見解。
他拉起後車蓋,提出預先準備的大包小包,以菱無可無
不可的過來幫忙提着,他沉默的看着她微颦的眉,仿佛他也是如她所的說“無可救藥的自以為是的社會善心人士”。他是同意她的看法,但那是站在她的立場,來這裏之前他不得不兩難的考慮孩子畢竟是孩子,他們需要能看得見、摸得着、用得到的東酉,他總不能兩手空空的來吧?那孩子們将會多麽失望是可以想見的。有誰不喜歡收受禮物呢?除了江以菱。
江野無奈的搖搖頭蓋下車蓋,訝異的看着以菱放下手提袋,高叫着奔向某個人并擁抱。他幾乎沒見過以菱對別人有這麽直接的熱情舉動,尤其是在這麽多人面前的表現出來更令他驚訝。他驚鴻一瞥見以菱擁抱着的是一個頭發斑白、又瘦又小、穿着樸素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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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的走近她們,沿途還伸手摸了摸那些探頭探腦的小腦袋。
走近時他肯定他是以菱口中的高婆婆了。江野看見的是一個和自己的想像截然不同的老人,她留着一頭齊耳的短發,身高僅及他的胸膛,最引人注意的該是她仍然宏亮的聲音及精神至鐵的眼睛。
他聽見她哺哺念着,“我的小女孩長大了,也更漂亮了,你忍心這麽久不來看婆婆幄!”
高婆婆擁抱過以菱後,疼愛慈藹的審視半晌才回過頭微笑而熱忱的打量江野說:“不幫婆婆介紹一下這位英俊潇灑的男士?”
以菱嘻笑出聲,聲音清越的像鈴铛,她說:“婆婆羞羞,不賣文謅謅的文章!”她轉向江野嘲笑道。“這位英俊潇灑的男士,麻煩你自我介紹羅!”
江野微曬,真的自我介紹起來,“我是江野,江水的江、曠野的野,常聽以菱提起高婆婆您!”他謙,克有禮的說着,并手忙腳亂的騰出手握住高婆婆伸過來的手搖了搖。又說:”‘這些東西是給小朋友們的一些小禮物。”。“以後來就來。別這麽大包小包,是自己人,就不用刻意客氣。以菱哪!最受不了愛送禮的人。”高婆婆笑着說。
江野瞄了在一旁做鬼臉的以菱一眼,心想高婆婆倒真的很了解她。他又發現以菱回到這裏變活潑了——一些平時不常見的小動作也出來了,例如高聲叫着擁抱個人,例如放情的笑,又例如做鬼臉。
“婆婆,您不知道,他最愛和我作對了,明明知道我不喜歡收受賄賂。又最愛收買我!”她拉着高婆婆的手,身子撒嬌的扭來扭去,像個小女孩。
“羞羞哦!收受賄賂又被收買還敢大言不慚哦!”高婆婆取笑的刮刮她的臉,湊到她耳畔悄聲問:“他都用什麽收買你?收買些什麽?”
以菱驀然臉色潮紅,捂着耳朵低嚷道:“婆婆。你為老不尊,哪有人問這種問題?”
高婆婆呵呵笑着,江野感動的看着這一幕,深深體會這個老人才是以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幫江野接過幾包,搖搖頭嘆道:“以菱這丫頭實在太任性了,江先生可別介意啊!來來,太陽愈來愈大,進屋裏喝杯茶。”
等放下物品,江野才輕松落坐,并愉快的打量起室內。這裏應是一間辦公室,簡單的木造房子,裏頭陳列數量可觀的獎狀、獎杯、獎牌、錦旗。牆上僅有兩幅簡潔的字畫。江野坐着的這套本質茶幾組合是放在辦公桌的右側,這便是屋內僅有的擺設。值得一提的還有一盆放在門邊的榮莉花,它們
正散發着迷人的清香。“江先生第一次來臺南吧!您是哪裏人?”高婆婆邊遞茶水邊問道。
“高婆婆,你別忙。”江野慌忙起身接過茶杯說:“我是道地的臺南人,臺南市。”
“好巧。”高婆婆笑着說完,兩人就不約而同被門外的笑聲吸引。
以菱紫色的身輕輕盈的帶着一串小朋友們移向樹蔭下,她纖細的胳臂上還抱着一個年約兩歲的孩子。江野的心倏然深一緊。早上去接她時,乍見她穿着這襲飄逸的紫色洋裝,那股占有欲望又突然衍生。若不是因為她一直那麽在意那輛跑車,他早把她拖入車內好好吻個夠。此時此刻他不由得會遐想,和以菱生幾個可愛的寶貝應該是不錯,他更向往制造的過程,只是,一想到婚姻這個步驟,他又不敢任性而為。他略微煩躁的掠掠掉落額前的頭發。換個坐姿。
高婆婆早由以菱身上收回眼光,她暗中觀察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孩子,她已盯着以菱有一分鐘之久,眼睛不曾須臾離開。而那種眼神高婆婆認得出來,是充滿占有欲望的情人眼神,她滿意的想到以菱的終身若有這個看來這麽出色又正派的男孩子可托付,那她也可以安心了。她深知以菱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或愛上某個男孩子,她不會把他帶到自己跟前。只不知道這個男孩子到底對以菱用了幾分心?
仿佛感應到高婆婆探索的眼光,江野回過神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自然的掩飾自己的失态說:“孩子們都很可愛。”
“也很可憐,”高婆婆很快的接口,慈藹的雙眼變得犀利。“江先生,我可以冒昧的請問你兩件事嗎?”
“你請說。”江野坐正身子,不安的揣度高婆婆的問題。
“以菱的個性我相當了解,這個孩子如果不是認真了,她絕不會帶你來和我見面。但她突然帶你來到我面前,着實吓了我一跳。”高婆婆真摯的望着江野接着說:“你可以告訴我你和以菱是如何認識的?你又對她知道多少嗎?”
“她是我的學妹,我們在一次聚會裏認識的。至放您所謂的知道,是指她的身世或性情嗎?”
“哦!我指的是身世。唉!其實以菱也沒有什麽身世可言,連我都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誰?從什麽地方來?她才三個月大就被丢在院門口,身上只有一張紙條,上面是‘江以菱’三個字。現代人有辦法生卻沒辦法養,真是造孽啊!可是以菱是我帶大的孩子裏最善體人意也最善良的一個,也許她有一些倔脾氣,卻是我最鐘愛的孩子。”高婆婆略微停頓,試探性的看江野一眼,又說:“如果能,我希望她可以有個美滿的未來。”
門外又傳來一陣笑聲,江野茫然的順着笑聲方向擡起頭,他知道高婆婆在某種程度的試探,他卻陷入無法拒絕她的垂詢又無法直接告訴她他和以菱所做的約定的兩難情況。我的天!他在內心輕聲哀嚎,每個人都沉湎于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那種只到“從此他們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的期望中,卻沒有想到白馬王子和白雪公子還有其後的大半輩子要過。而他,也沒有辦法為以菱的将來保證什麽啊!
想到這裏,江野脫口說:“高婆婆,我無法保證将來!但目前我們兩人都十分用心經營我們的感情。”
“你說得好,孩子。”高婆婆有點悲傷的承認,“我只是覺得自己老了。不知還能再充當以菱的支柱多久,你看來是這
麽優秀又這麽懂事,足以幫她擋風遮雨。而她也難得喜歡一個年齡和她相當的男孩子,唉!我的以菱是個死心眼的女孩,吃的苦也夠多,我走後,她真的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高婆婆哺哺訴說着,開始顯出剛才沒有的疲備。江野有點傷感的沉默,不知是否該說一些虛無的話來安慰她,因辦她一下子好像就老了幾十歲。
門外又傳來一陣兒歌聲及笑鬧聲,兩人眼光又不約而同的望向門外那紫色的身影及圍繞着那個身影的幾個小身影。
“留下來吃個便飯吧!下午叫以菱帶你到處走走,這裏是她僅有的家,她會想讓你看一看的。”高婆婆終止兩人之間的沉默,又回複熱忱的笑着說。
只是江野的心情和來時不再一樣了,高婆婆對他的期望雖然沒有說明白,卻也夠清楚了。如果以菱真的這麽死心眼,再如果有一天他負了她……天啊!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這段對話之後不久,以菱進來加入他們,江野再一次感染以菱的活潑自在,他從沒看過以菱的這一面,因此有些驚奇。
吃飽飯後,以菱就充當義務向導,帶着他參觀院裏的設施及格局。
“你對院裏的建設有什麽看法嗎?”以菱頭微偏的問。
“很簡樸!”江野回過神,努力追上她說的話并回答。
“高婆婆已經很努力的想讓院裏變得更舒适,只是,經費老是缺缺唉!”她微搖着頭,眼睛望向萬裏無雲的天空,側面看來柔美又荏弱。“現實與理想的差距是很大。”
“希望會支撐我們朝理想邁進的。”他嚴肅的說。
“希望!是啊!”以菱繼續在秋遷上優雅的擺蕩,她的笑容在唇邊擴大,雙眼因某種回憶而興現光芒。“記得我還很小的時候有過一張圖片,那是一張外斬風景圖片,圖片上縱橫交錯許多道路,道路兩旁則密密麻麻的布滿不規則造型的房子,有趣的是那些房子都是木造的,且每棟都僅有兩、三層樓高。更有趣的是每棟房子乍看都級為相似,仔細看造型卻又各個不同。我心中就湧現一個願望,将來長大·我的王子必為我建造一座這樣的家,而我會努力把它布置成我倆愛的宮殿,之後在裏頭養幾只獵、幾只狗和……幾個孩子。”說到這裏。她緬腆的微閉雙眼,享受秋遷晃動時迎面而來的微風。“很傻吧!年事漸長才知愛情是不能附加任何條件的,尤其是物質條件。”’
“那張圖片你還保留着嗎?”江野不知何時由秋遷架起身走到她的身後,并停頓了她的擺動,她敏感的知覺他站在自己背後輕拂她被風吹得淩亂的發絲。
“不見了!怎麽不見的我不清楚,只記得自己傷心了好長一段日子。畢竟我們擁有屬放自己的東西很少,而那張圖片在那一段時光裏是我的珍寶,它對我而言不只是一張圖片,它代表着一個希望。”她頭向後傾靠在他身上,陶醉的輕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股清新的古龍水味。
“是的,那也是一個希望。”江野附和她,眼睛也深思的望向朗朗晴空。
歸程時,江野的心是很矛盾的。
他一方面覺得自己的心漲得滿滿的,深覺今日所體會到的愛與被愛的時刻比今生任何時候還多。相對的,他也覺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是的,他的心在面對高婆婆、以菱,甚至小芳及阿傑和其他院童時被掏空了。他們都是值得愛與被
愛的人,只是他的愛太狹小也太少了,無怪乎他有被掏空了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每一個來到孤兒院的人的感受吧!
就在江野大學的畢業典禮這天,以菱的心卻出了一點無關生死的小意外。
這天的午後十分炎熱,以菱停駐在校門口看着突然衍生的多家攤販,他們販賣的全是花,一束一束包着彩紙及束着彩帶的花。玫瑰、波斯菊、火鶴、康乃馨、郁金香、百合等等,林林總總,美不勝收。
以菱眼花撩亂的看着,聽着那一聲聲,“小姐,來買花,這束漂亮,那束好。”弄得她的心有點慌亂。
不知該選擇什麽花送給江野才好?大學畢業,畢竟可以說是一件大事,也無怪乎學校允許這麽多攤販在校門口大做生意。
“小姐,你要哪一束?我幫你拿。”
她愣得的望着不知何時站在身旁的這個頭戴鬥笠、膚色薰黑的中年婦人。她淳樸的臉堆滿笑容、并露出滿嘴銀白相間的牙齒。
“我再看看。”以菱慌亂的回答,努力的把眼光集中及可供選擇的花束中。
她終效選中了一束貴族百合,它們很情趣的簇擁在一張精美的玻璃紙及一段結得十分精致的緞帶中。
“小姐很有眼光圖”賣花的婦人在她付錢時又用那種特殊的國語腔調說。
以菱口她一笑,看看手表,典禮快開始了、她加快腳步步人校門。
“以菱,以菱,等等我!”
是雅真,這麽大的叫聲她永遠不會錯認。以菱微笑的慢下步伐等她。
“哇!這花好漂亮,送江學長的嗎?”雅真又來一聲大大的驚嘆號,吓得以菱差點握不住花。
“哎呀!你這颠丫頭,你老是這麽誇張,早晚會吓掉我的三魂七魄。”以菱埋怨着。
“你是很認真的唆!”雅真突然閃着聲,沒頭沒腦的丢給她這句話。
“大家都在談江學長和你的事。”雅真審況她。
“談?”以菱一時反應不過來。
“背後談,也就是說有些閑言閑語。”雅真加重語氣。
“喔!吃飽飯沒事幹的人太多了,不是嗎?”以菱輕描淡寫的說。
“別人說什麽是不用太在乎,但是——你有把握嗎?對你和江學長的感情你有把握嗎?則難真嚴厲的問,神情十分肅穆。
“我——說真的我沒把握!”仿佛感染了難真的問題的嚴重性,以菱逃脫了雅真逼視的眼光,卻誠實的回答了雅真的問題。“誰又真能對感情有十足的把握?我知道的,人事變遷,物換星移。就算是結了婚的人都可能離婚,我又怎能對未來的事有十分的把握?”
“唉!頭殼壞掉,我一直在想會談戀愛的人一定頭殼壞掉了,不然每天不是癡癡呆呆,就是又愛哭又促笑,這有什麽
樂趣可言?雅真搖頭晃腦,狀若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你就會懂的。”以菱在內心輕唱,并有點悟出愛侶間不論有沒有承諾,也都只如江野所言,是下一種賭注,一種不是兩者皆勝就是兩敗俱傷的賭注。
“我希望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雅真敬謝不敏的吐吐舌頭。又問:“你要參加典禮嗎?”
“沒有,我只是送這把花去,表示一下祝賀之意,稍晚我還有表演。”以菱說到這裏,猛然記起自己站在這裏和雅真不知又談掉多少時間。她哎呀一聲往前急走,并邊說:。你來不來?我快遲到了!江野今天邀請了他妹妹來觀禮,遲到不太好意思。”
“哦!醜媳婦還沒見公婆,小姑就來做先遣部隊了!”雅真自言自語,然後半是好奇,半是想保護以菱免遭炮火侵襲,她堅決的用她的短腿追上以菱的腳步。
大老遠,雅真就瞧見江學長那鶴立雞群的身影。他穿着一襲寬大的黑色學士眼,頭頂着學士帽,看來氣宇軒昂又玉樹臨風。雅真在找到這麽些形容詞時也不免要欣羨以菱的好福氣。不過這欣羨沒持續多久,雅真就驚奇的發現那個挂在江學長臂彎裏的冶豔女子。
這女子有可能是他的妹妹嗎?走近之後,雅真不禁揉了揉眼睛。我的老天!真是個天生大尤物,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只裹了一件簡單的紅色緊身洋裝,長僅及大腿根下來一點,該這的是都遮住了!雅真不客氣的評斷道。眼睛則直溜溜的溜上她那上了五顏六色的臉龐。
她的五官分明的像外國人,十分漂亮又搶眼,雅真不禁從頭到腳打量她。幄!她渾身上下皆經過刻意的修飾,尤其那頭及耳的卷發像剛出爐沒多久,相當不自然。不過她聰明的用那對晃動的大耳環,掩飾了她頭發的缺陷。
這個有可能是江學長的妹妹嗎?雅真心懷不軌的質疑。
不對!不對!雅真的眼光轉向另一邊幫江野及冶豔女子照相的女孩子,她比較像江學長的妹妹;
雅真由頭到腳看過去——她的頭發剪得極短,如果不是她身上那件紅底白點的吊帶裙,極有可能被人誤認是個漂亮的小男生。對了!對了!那個笑容活脫是江學長的翻版,連頰上的酒窩都長在同一地方。
只是,那個吊在江學長臂彎裏的女孩子又是誰?
當雅真分析得七葷八素時,以菱也有同樣的疑問,她是誰?以菱臉色有點刷白的看着紅衣女郎和江野的親熱模樣。她不知在咕味什麽,而江野則側頭微笑的傾聽,她勾往江數的白皙手臂不曾須臾放開,那股親熱勁兒絕不像是兄妹。
以菱躊躇着,不知進或者該退?
江野眼尖,先看到她,他拉下那個女孩子的手臂,幾乎大步跨過來,也不避諱的就握住她的手說;“你來了,找幫你介紹一下我妹妹和她的好朋友。”
以菱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倒是一片坦然,以菱松了一口氣,軟軟的說:“雅真也來了。”
“學長好!”雅真調皮的行了個軍禮,仿佛也感染了以菱松了那口氣。
“你好!你好!”江野友善的朝雅真笑了笑,露出一口健
康的白牙。
“學長,我有一點建議——你可去賣黑人牙膏、”雅真突然就迸出這麽句怪話。
“哦!意思是我太黑嗎?”江野先是一愣,然後玩笑的問。
“不,是你牙齒太白了。”雅真一本正經。
一串笑聲恁空逸出,江野的妹妹及另一個女孩子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後,而這些對話也全被她們聽進去了。
以菱朝她們微笑着點點頭,又突然記起江野正握住她的手,她避嫌似的想掙脫,江野握得更緊。
“這是我妹妹,江心,以及她的好朋友,也是我的鄰居馬伶俐。”江野用空着的手親愛的拍了拍江心的短發,然後指向濃妝豔抹的馬伶俐。再介紹說:“江心,見見這位陳雅真陳姊姊及江以菱江姊姊。”
“陳姊姊好!江姊姊好!”江心眨眨眼,露出一個極為甜美的笑容。
“哦!好!好!”雅真被叫姊姊不太适應。慶幸馬伶俐沒跟着叫,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以菱朝她們點頭笑了笑,并尴尬的發覺她們兩人好奇的眼光直盯在自己身上,尤其是盯在她與江野交換的手上。好雅真!她機靈的找了話題轉移江心和馬伶俐的注意力。
“這束花要送我的?”江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以菱漫不經心的注視雅真和那兩個造型極端新潮的女孩子交談。
“很漂亮,是百合花的一種嗎?外型看起來和百合相像。”他早就發覺洋裝永遠最适合她,因此買了許多件送給她。她的臉上還是脂粉未施,只在唇上塗了淡色口紅,賞心悅目的讓他想一口吞了她。
“這叫貴族百合,也叫葵百合,向日葵的葵。”以菱慢半拍的回答,一邊推掉他放在她腰上輕輕劃着的手指,低市警告說:“別不正經,你妹妹及朋友都在這裏呢,還有這麽多的人來人往。”
“有什麽關系?我就是要告訴全世界江以菱是我的女朋友購!”江野戀戀不舍的松手,又靠向她的耳邊吹氣,“我好想你!将近二十四小時沒見你,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不想。”她瞟他一眼,臉開始轉紅。
“說謊!”他忘形的盯視她臉上誘人的紅暈。
“江哥哥,誰說謊啊?”馬伶俐唐突的插話進來。“哇!好漂亮的貴州百合。江姐姐送的嗎?”
江野點頭。
“真有眼光,你們知道嗎?這花在古時可是百合的上品喔!”馬伶俐提高聲音,連帶吸引了正在交談的雅真與江心的注意。
“江哥哥,你喜歡這種百合花嗎?剛才我進校門的時候沒見到有人在賣,不然我也會選這種花來送人的。”馬伶俐拽着江野的手臂搖晃着,無形之中顯現出小女孩的憨态,雖然和她的打扮及穿着不搭調,卻也迷人了。
“玫瑰也很好,你們送的我都喜歡。”’江野陪着笑。
雅真冷眼旁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女孩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所表達出來的是什麽——一她喜歡江野。不然哪有人一下子江哥哥長江哥哥短,而且老在找機會把自己吊在別人的膀子上。
她瞄了一眼僵立一旁的以菱。傻瓜!雅真暗罵,男朋友
的手臂上挂了個漂亮的女孩子,她還呆在一旁傻笑,笨哪!雅真搖搖頭,不平的出聲,“花就是花,男人只要不花,哪管女人送什麽花?”說完她還冷哼一聲。
聽了雅真意有所指的話,江野尴尬的笑了笑。
馬伶俐可不服氣了,她冷冷的說:“花才不只是花。花有百百千千萬萬種,你數都數不清,認都認不完。就拿百合來說好了,光改良品種就有幾十種,在古籍上記載的百合有我們常見的‘席香百合’及‘卷丹百合’,而你能确實說出它們之間的不同嗎?你知不知道現代人栽培的‘葵百合’、‘姬百合’、‘香水百合’,它們的外形、色澤和氣味有哪些不同?你又能不能說明這些現代百合和古籍上的百合有什麽淵源?其實,花也和人一樣,有百百千千萬萬種的不同。因此,對任何人事物,你都不要妄下斷語。”
雅真被馬伶俐的咄咄逼人、伶牙俐齒說得啞口無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江心則激賞的凝視自己的好友,她一向欣賞的就是馬伶俐這種反應敏捷又直言無諱的個性,雖然她有時也會咄咄逼人、氣焰高張得氣死人。不過,私心底下,江心一直希望她能由好友變成大嫂,也知道她一直對哥哥江野情有獨鐘。
江心的眼睛不由得轉向那個安安靜靜站在一旁微笑的女孩子,她叫江以菱,也姓江!她長發垂肩,明眉皓齒,乍看雖沒有馬伶俐醒目,卻白白淨淨、鐘靈統秀的讓人舍不得移開眼光。若說馬伶俐是林紅豔的玫瑰,她倒可以形容是朵清麗的百合,只不知馬伶俐了不了解她,知不知道她可以歸為哪類品種?古代的“,香百合”、“卷丹百合”或者現代的“姬百合”、“葵百合”、“香水百合”抑或是“純百合”?江心想到馬伶俐的“百合論”,不禁失笑。
收回思緒,江心才發現她大哥正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打圓場,她那個斯文哥哥沒有見識過兩個女孩子針鋒相對的場面,她再不出面,不知會不會演出全本鐵公雞喔?”
“好了,好了,馬伶俐,對陳姊姊不可無禮。你的”百合論’大概只有花卉專家及你這個怪人懂。我們下次再談這些花有何不同。”江心轉向雅真說:“陳姊姊,別介意,伶俐這個人就是直脾氣。”然後又轉向站在一旁的哥哥和以菱說:“我們再不進禮堂,畢業典禮就甭參加了。”
“對了,我和雅真也該走了,”以菱看看手表說:“江野,待會兒典禮結束,你先帶江小姐及馬小姐到‘粉紅格子’來喝點飲料,表演結束後再一起去吃晚飯!”
江野緊握了一下她的手,點點頭。
“陳姊姊、江姊姊不參加畢業典禮?”江心迷惑的問。
“嗯!”以菱微微一笑。“雅真有事,而我要演唱。”
以菱再朝她們一颔首,拉拉雅真的抽子,兩人消失在小徑上。
“什麽是‘粉紅格子’?江姊姊為什麽要演唱?”江心滿腦子疑問。
“畢業典禮完了再帶你去見識一下。到時候不就知道了花”江野朝江心寵愛的笑了笑。
這邊,以菱和雅真走到校門口,攤販已逐漸撤去,只剩零落幾攤還在努力吆喝着。
“落荒而逃。”。雅真悶悶不樂的說。
“不要想那麽多了。”以菱輕輕的拍了拍雅真的手。
“我就看不慣女孩子這麽主動,哪有人明知別人有女朋友了,還像八爪魚一樣老把身子往別人身上貼!”雅真義憤填膺的說:“還有你,男朋友有臂彎吊了個如花似玉的人兒,你還能若無其事的在一旁微笑。換作江學長是我男朋友,我早撲過去把馬伶俐的眼珠子挖出來了。”
“我不知道你也使用暴力。”以菱發笑。
“你真好脾氣得讓人生氣,你知不知道?”雅真快要跳腳了。
“你是說,我真的該撲過去抓破她的臉或挖出她的眼珠了?!”以菱有趣的重複。
“算了,算了,你是不可能做這種事,她那一大篇什麽百合不百合的論調,讓我們敗了一回合。”雅真氣餒的說:“江心說馬伶俐是她從國小到高中的同班同學,我的天啊!那個女孩把自己打扮的就像是朵高級的交際花,打死我都不相信她才高中剛剛畢業。”
“雅真,你就是嘴巴不饒人!想她能說出剛才那一番話,必定也是個思想不俗的女孩子,別亂栽形容詞在人家身上了。”以菱功道。
“也對!”雅真不情不願的承認,“待會兒我要去書局一趟。”
“做什麽?”以菱對雅真這說風就是雨的個性感到無奈。
“去解開‘百合之謎’啊!”雅真聳聳肩。突然想到什麽
似的又說:“馬伶俐剛才一直對我強調她和江學長、江心三人
是青梅竹馬。馬伶俐又姓馬。她應該是衆同學口中江學長那位姓馬的青梅竹馬。”
“可能吧!”以菱無聊的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附和着。
“以菱,無風不起浪,這個馬伶俐,你可得留神着點。更何況,她還占了一個優勢,那就是江學長的妹妹是她的好朋友,你……”,
“不必再說了!”以菱打斷雅真的話。“江野對我的心,只有我最清楚。況且,很多事不是我想如何就一定能照着走,人生并不像下跳棋,可以精準的預先算出走幾步對自己最有利。果真如此,人生又有什麽情趣可言?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罷了!罷了!我不過要你未雨綢缪嘛!你幹嘛每次都用千百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否定我的憂心?罷了!罷了!算我雞婆。談戀愛的不是我,交男朋友的不是我,最後受傷害的也不是我,我幹嘛自讨沒趣?”雅真說着,嘟起嘴便往停車場走去。
“雅真!”以菱急急拉住她,有點失措的司:“你真的生氣啦?別和我計較嘛!我知道你關心我,也知道你怕我受傷害,可是……只是……我總不能揪着馬伶俐叫地不要靠近江野啊!”
“好了,好了!瞧你,急得話都說不輪由專。”雅真眼珠子調皮的一轉,嘻皮笑臉的說:“你這人心軟和是經不起唬。若真要賠罪的話,今晚你們的聚餐我可去定了。”
“好啊!”以菱眼睛摹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