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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一行人登上禦舟,行船立刻調整了朝向,往應天府駛去。
應天府原先是大齊的都城,遷都以後,仍舊保留了下來,改稱南直隸,太子殿下來了,自然便循制住進了南皇宮的春和殿。
只是他原先在北直隸時終日養病,深居簡出,如今來了南直隸,倒當真是風雨無阻地出行,整日忙得腳不沾地,別說沐夷光難得與他相見,幾乎忙得連喝藥的時間都沒有。
這幾日以來,陸修珩與潘奇水将各個河道都視察了一遍,心中已經有了成算,而以新任應天巡撫馮陽德為首的本地官員們暗藏心思,疏浚河道的方案遲遲不能敲定,江上風大,水汽又重,太子殿下竟然病倒了。
事出突然,沐夷光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何況她也有傷在身,行宮裏的醫女正在給她換藥。
都道是江南出美人,可是這位太子妃娘娘的姿容殊勝她在江南見過的所有美人,皮膚更嫩得像是芙蓉豆腐一般,換藥和纏系繃帶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放輕動作,生怕傷了娘娘一分一毫。
醫女小心翼翼系好繩結,溫聲道:“幸得娘娘受傷之初處置及時得當,如今已經沒有大礙了。”
好容易來了江南,卻只是換了一處皇宮拘着,還得日日坐在輪椅上,可把沐夷光給悶壞了,她忍不住問道:“那本宮何時可以不用坐這勞什子的輪椅呢?”
雖然是輕傷,可離娘娘受傷也才過了不到五日,醫女猶豫片刻,道:“最好是再過幾日,若娘娘實在閑不住,偶爾起身走走也是可以的,只是千萬注意,不能受太大的力,不能受涼,更莫要再受傷了。”
那就是自己想坐便坐,不想坐就不坐。
當着醫女的面,沐夷光也沒有着急起身,而是懶懶問了長纓一句:“太子殿下今日又不在宮中嗎?”
“回娘娘的話,太子殿下今日病了,好在神醫李丞昨個兒已經到了應天府,如今正在給殿下看診。”
沐夷光立刻站了起來:“這麽重要的事,怎的才告訴我?”
長纓連忙勸道:“娘娘,左右是在這皇宮之中,您就勉為其難再坐一陣子吧,若是想去哪兒,奴婢推着您走。”
沐夷光搖了搖頭:“殿下病了,本宮怎麽還坐得住,自然是要去為殿下侍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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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纓将輪椅推了過來,緊緊跟在她的身後,勸道:“殿下若是見了娘娘傷還未大好,就趕去侍疾,定會十分感動的。”
這話好像在理。
沐夷光點點頭,從善如流在輪椅上坐下:“那便依你所言,去文華殿。”
文華殿是皇太子辦公的地方,書案上鋪着河工圖與高高一摞文書,此刻,李丞正在殿中為太子號脈,見李神醫遲遲不說話,劉寶與洛元俱是緊張神色。
太子殿下的病李丞早有耳聞,如今切了脈,才知有多棘手。
他收起手,沉吟片刻道:“殿下這病,看似染了風寒,實則是中毒所致的弱症,已經深入了心肺,也是殿下身體底子好,才能拖了這麽久,只是再拖下去,遲遲不能解毒的話,鐵打的身子也要被拖垮。”
聽了李丞的這番話,陸修珩表情仍舊平靜,似乎并不意外。
李丞看了看太子殿下神情,才敢繼續道:“此毒詭異古怪,草民也實在無計可施。不過術業有專攻,師弟給殿下開的方子卻是極為精妙的,殿下還是照常用着,草民再根據江南水土氣候為殿下開些調養的方子,應當能夠有所好轉。”
陸修珩坦然颔首:“如此,便多謝李先生了。”
李丞正在為太子殿下寫藥方子,便聽得門外侍衛來禀,太子妃求見。
他終于看到太子殿下那張寒玉一般的臉龐上露出些許動容,只是那抹情緒一晃而過,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麽。
只聽得太子殿下沉聲道:“宣。”
接着便看到一名侍女推着輪椅走了進來,太子妃娘娘一身蘇梅色宮裝,即便坐在輪椅上也看得出身姿窈窕,一颦一笑明豔動人。
沐夷光迫不及待地将輪椅轉到陸修珩面前,關心道:“殿下病了嗎?”
陸修珩的語氣波瀾不驚:“只是宿疾發作,并無大礙。”
沐夷光才不信呢,她眼尖地瞥見了正在寫藥方子的李丞:“這位可是神醫李先生?”
李丞拱手行禮道:“草民李丞見過太子妃娘娘。”
“李先生免禮了,”沐夷光的态度十分恭謹,客氣道:“敢問李先生,殿下的病情如何了?”
李丞擡頭看了殿下一眼,打着哈哈:“在下已經為殿下寫好了調養的方子,何況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不必擔心。”
有了李神醫這句話,沐夷光才算是放下心來,她環視一周,發現殿下已經屏退了其他人,可以放心說話。
她自以為委婉地問道:“那調養期間可有什麽需要注意留心的,殿下這宿疾會有什麽其他影響嗎?”
李丞一愣,很快回答:“就像往常一般即可,只是不能過于勞累,若要說影響……不知娘娘說的是哪方面?”
沐夷光不甚熟練地将輪椅調整了角度,側身對着太子,用氣聲朝李神醫作出“子嗣”二字的口型,盼望他能意會。
李丞也不負她所望,瞬間就明白過來,笑道:“娘娘多慮了,殿下真龍之子,自然是無妨的。”
聽李神醫此言,沐夷光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既然殿下身體無礙,為何不願與自己同房呢?
……沐氏是以為自己聾了還是瞎了?
陸修珩不想再看這兩人打啞謎,徑直開口:“李先生,太子妃有疾,煩請先生一并為她看看。”
李丞看了一眼沐夷光的輪椅以及包着藥的腳踝:“太子殿下所言可是這足踝扭傷?請殿下放心,依在下愚見,應當并無什麽大礙了。”
“不,”陸修珩語氣微涼,陳述道:“她腦子有病。”
沐夷光瞪着眼睛,氣得差點沒當場站起來,就聽得殿下繼續道:“先生可聽說過失憶離魂之症?”
李丞點了點頭:“在下不才,恰好治愈過一例這樣的病人。若是娘娘不嫌棄,就由在下先為娘娘把個脈。”
沐夷光眼睛亮了亮,暫時也不顧與殿下計較了,伸出手讓李丞號脈。
劉寶和洛元也對視一眼,長舒一口氣:殿下和娘娘的關系終于有望恢複正常了。
只有端坐主座上的陸修珩略垂了垂眸,他自束發以來,做任何事都是運籌帷幄、成竹在胸,唯有遇上沐夷光才明白何為意外。
此時他甚至有一瞬間的茫然,原先堅定要讓她恢複記憶的心不知為何忽然有了片刻的動搖。
他壓下這莫名其妙的想法,平心靜氣垂問道:“如何?”
李丞給太子妃切脈的耗時比太子短了很多,回複得更是爽快:“在下研制了一付方子,正對此症,雖然不能立竿見影,但對恢複記憶還是有所裨益。何況娘娘年輕,身體康健,假以時日,定能想起來的。”
這段時日裏,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接踵而至,沐夷光都快忘了要恢複記憶這一茬了,何況她整日與殿下相處,覺得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沒什麽不好。只是李神醫這樣一說,她又高興起來:“李先生真是華佗再世,本宮在此先行謝過李先生了。”
到底是兩年的記憶,是她人生中的一部分,何況其中還有重要的、關于太子殿下的一部分呢。
送走李丞,劉寶和長纓都親自下去煎藥去了,洛元也識趣地退下,在門外護衛。
見沐夷光仍然賴在殿中不走,陸修珩靜靜看着她:“你的傷還未好,出來亂跑作什麽?”
沐夷光翹起唇,殿下明明是關懷自己,說出來的話語卻總是硬邦邦的,多虧自己大度,不與他計較。
她敲了敲輪椅扶手,努力表現自己的誠意:“我來為殿下侍疾呀。”
陸修珩忽略心底泛起的情緒,語氣帶着習慣性的疏離:“不必了,你在宮中好好養傷便是。”
沐夷光才不願意,這個人在自己病中瞧了那麽多笑話,如今輪到他了,自己怎麽肯輕易回去?
何況她還沒問清楚殿下為何不願與自己同房呢。
沐夷光眼睛眨了眨,裝作沒聽見殿下的拒絕,主動與他聊起天來:“潘先生那邊,治水一事可還順利?”
她這幾日足不出戶,也知道雨水正在蓄積,地方官員也在文華殿裏吵鬧過好幾回了。
她不知的是陸修珩所撰治水撥款的奏章皇上已經批了,只是僧多粥少,馮陽德一心要做修建堤壩的生意,而潘奇水主張請災民來疏浚河道,雙方各執一詞,局勢僵持不下。
潘奇水是自己請來的幹将,陸修珩自然是要為他出頭的。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陸修珩也不急于一時,幹脆便稱病避過風頭,等到拿了錯處,這些人自然要乖乖聽話。
其中曲折內情,陸修珩自是不會與沐夷光言說的,只雲淡風輕道:“萬事俱備,不必擔心。”
沐夷光見他神色輕松,不免又胡思亂想:“殿下憂心國事,卻不顧惜身體,臣妾若不在這裏好好看着,誰知道殿下是跑到吳淞江,還是秦淮河邊去了。”
秦淮河是六朝盛世煙花地,這一頂帽子着實扣得冤枉。
陸修珩裝作沒有聽出來她的諷刺,幹脆領了情,看她能作出什麽花樣來:“既然太子妃盛情,孤便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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