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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沐夷光并不是偏信神佛之人,實在難以想象自己主動去寺裏燒香拜佛求姻緣的樣子,只是經長纓這樣一提醒,她好似隐隐想起了什麽,紅着臉反駁道:“本宮原先明明是去為父兄祈福來着……”
只是後來呢?
沐夷光只覺得頭昏腦脹的,她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後來好像還發生了一些事情,只是自己實在想不起來了。
師瑤不知原先她與太子殿下貌合神離的內情,善解人意地說道:“我好像也聽過這琉明寺的大名,看來的确是個鐘靈毓秀的寶地,阿梨若是得空,我們便約五日後去琉明寺燒香?”
她心底還有小小的私心,初十那日嚴景書不必當值,若是自己出了門,可會有緣碰見他呢?
沐夷光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兩個人敲定了此事,又将目光轉回到龍舟賽來。
護城河上船槳迅速交錯,水花四濺,經過激烈角逐,終于有一只隊伍拔得了頭籌,伴随着鑼鼓聲和歡呼聲,獲得了禦賜的獎賞。
看完龍舟賽,宣成帝回宮了,大家也終于能夠各回各家。
難得出宮一趟,沐夷光還不想回去,拉着殿下出來閑逛。
酉時的太陽總算沒那麽烈了,有了先前的教訓,沐夷光再也沒想着要去前門大街人擠人,兩人就順着護城河随便走走。
正值端午,家家戶戶門前挂着艾草與菖蒲,取祛邪祈福之意,還有一戶人家用艾葉、柏葉、大風根、桃葉等草藥煮了一大盆深郁濃稠的藥水,搬到河邊來,給家裏的小孩浴蘭湯。
那小男孩不過四五歲不曉事的年紀,光光地站在盆裏晃蕩着小唧唧沒羞沒躁地玩水,原先嘴裏還“呼呼”“哈哈”地喊着,生怕引不起人的注意,又忽然像怕冷了似的,一屁股坐進了溫暖的藥草湯裏頭。
沐夷光原本都沒在意,順着小孩低頭的方向才尋到陸修珩的眼神。
說來也沒什麽,畢竟堂堂太子殿下,還犯不着和一個小孩兒較勁兒,只是他氣勢太盛,不過看一眼,就吓得那小孩不敢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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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覺好笑:“人家好好地在洗澡,你看他做什麽?”
陸修珩摸了摸鼻子,沒有将“有傷風化”四個字說出口,另尋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浴蘭湯便該有個浴蘭湯的樣子,這樣玩耍,辜負了家人一番苦心不說,濕着身子吹河風,若是着涼了該如何示好?”
殿下說的話總是這麽有道理,沐夷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殿下拳拳苦心,那孩子一定會理解的。”
過了民居,前面就是一條小街,有雜耍賣藝人敲着銅鑼,高聲吆喝招徕觀衆,這仍然沒能壓過街邊小攤上的陣陣香氣和叫賣聲。
小街裏有賣艾葉香囊的,賣治病符的,賣過水面的,綠豆糕的,不一而足,鬧鬧哄哄的。賣粽子的攤販自然是最熱門的,雪白的糯米裏頭夾上肉餡、鹹鴨蛋或者紅棗、豆沙等各種餡料,包上粽葉那麽一蒸,清新的粽香便飄滿了大街小巷。
粽子方才已經在宮裏吃過了,沐夷光這會兒看上的是荷葉飯和滴酥鮑螺,熱騰騰的荷葉飯從蒸籠裏頭拿出來,原本碧綠鮮豔的荷葉被蒸成了老色,掀開一角,糯米和腌過的豬肉被荷葉的清香所包裹,還浸着晶瑩的豬油,再撒上一層翠綠的小蔥,滿口清香,鹹淡宜人。
還有那滴酥鮑螺,是用牛乳提煉出的酥油制成的,摻上蜂蜜一圈又一圈地轉成螺獅的模樣,甜而不膩,入口即化。這樣精致而稀罕的點心,價格也不便宜,一碟兒才有小小的八個,卻要賣八十文錢,若非這等佳節,老板都輕易不出攤。
陸修珩付了錢,轉頭發現沐夷光已經吃了五六個了,見殿下正看着自己,機智地将手裏的第六個滴酥鮑螺喂到殿下口中。
滴酥鮑螺入口而化,那蜂蜜和牛乳對陸修珩來說還是有些甜得發膩,卻自有一股甜蜜盈滿心間。
到底要顧及自己的形象,沐夷光頗為不舍地将碟子也遞給殿下,卻見陸修珩搖搖頭拒絕了:“你吃吧。”
因要養病的緣故,他的飲食清淡又精細,吃什麽都是有定數的,只是遇上了沐夷光才屢屢破戒。
知道殿下不喜甜食,沐夷光不疑有他,開開心心将剩下幾個滴酥鮑螺也吃完了,又指着遠處賣冰盞的貨郎,要去吃冰盞。
陸修珩無奈,只得給她買了一碗冰鎮的酸梅湯回來,卻暫先拿在手裏,不許她吃:“你才吃了荷葉飯,這會兒又要吃冰,當心腸胃。”
那澄澄的酸梅湯裏還落着冰,又混着玫瑰、木樨的香氣,勾人極了。
沐夷光知道他說得有理,只好抿了抿唇,試圖說些什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說起來我今日又遇到師瑤姐姐了,她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師瑤的心意明顯,太子殿下只怕是早就猜出來了,所以她說起來也沒有負擔,反而坦坦蕩蕩問道:“我猜多半與那嚴探花有關,可是他近日有了心儀之人?”
兩人的關系日漸親密,問起嚴景書的消息來她也不再謊稱只是随口一問了,而是認真地征詢他的意見。
陸修珩自然不會讓她失望:“并非如此,嚴景書性格謹慎,輕易不會下決定的。”
“難道師瑤姐姐還不夠好嗎,也不知這嚴探花想娶個什麽樣兒的天仙,”沐夷光不滿地為友人抱不平,又探着頭問道:“那殿下可知道他喜歡什麽樣兒的?”
大概是喜歡岳家背景強悍,可以幫襯他的吧。
陸修珩并沒有說話,畢竟沐夷光對嫁娶和情愛一事的認知還十分單純,覺得成親就該是兩情相悅,而事實上,婚姻大事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趨利避害的生意,只是他現在還不想讓她認識到這一點。
沐夷光只當是殿下也不知道,畢竟嚴景書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修編,他的喜好并不是太子殿下需要了解的事情。
不過陸修珩看人頗準,她又下意識地想征詢殿下的意見:“我想要撮合師瑤姐姐和嚴探花,殿下覺得可行嗎?”
陸修珩沉吟片刻道:“人心難測,孤只能說事在人為吧。”
畢竟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人能夠用真心打動被利欲熏心的人。
沐夷光只當這是殿下的鼓勵:“那實在是太好了,我也很看好他倆兒的,過幾日我便去約師瑤姐姐出門散心,順便開解開解她。”
陸修珩不動聲色地問道:“可想好了去何處散心?”
不知為什麽,沐夷光本能地蒙混了過去:“還沒有想好呢,不過應當也不會走遠的,最多也就是在城郊罷了。”
陸修珩想起先前詢問李祿仕關于失憶之症時,他來信提到病人要多去熟悉的地方看看,也許能夠想起什麽,見沐夷光要出門,又是與師瑤這樣的舊友,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沐夷光要與女伴出行,自己卻是不便相随的,他只好道:“最近京城不太平,大理寺正在嚴查江南的案子,牽連甚廣,恐有異動,最好不要出門。”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大理寺最近的确是在查案,只是有錦衣衛坐鎮,哪裏翻得出什麽水花?
搬出了這樣的大道理來,沐夷光自然是拗不過殿下的,她眨着眼睛,自欺欺人地想:自己與師瑤姐姐約在五日後,算不得是最近吧?
思及此,她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安殿下的心道了一聲“好”。
她答應得這樣爽快,陸修珩反倒有些遲疑了,他将被日頭曬化了的酸梅湯遞給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近日可還在服李神醫開的藥?”
沐夷光先飲了一小口酸梅湯,雖然冰化了,但仍舊涼絲絲的,酸甜可口,這才答道:“還在服用的。”
她又撅着嘴巴控訴:“最近王太醫來把平安脈時,總說臣妾這失憶之症有所進展,可臣妾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王太醫莫不是在畫餅,只是為了哄着臣妾吃藥吧?”
提起吃藥,她只覺得嘴巴都發苦了,又忙忙地飲了一大口酸梅湯,這才将那苦澀之感壓了下去,嘆道:“那藥實在太苦了,若不是李神醫開的藥,臣妾真的不想吃了。”
她一心依賴自己又耍賴撒嬌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愛,若是以前,陸修珩自然希望她早日恢複記憶,回到以前那個懂事省心的太子妃的樣子,可是如今,他居然陰暗地希望這記憶永遠不要恢複才好。
陸修珩往下壓了壓翹起的嘴角,不動聲色地順着她哄道:“藥效因人而異,也不一定就起作用,若是實在不想吃就不吃吧。”
見殿下答應了自己,沐夷光開心極了,只覺得殿下近日對自己越發地好,竟也當真安安分分在東宮裏待了好幾日。
雖說這江南貪污案交給了大理寺,但陸修珩也少不得要操心,這幾日都是日理萬機的,只得令人将太子妃看住了。
這幾日東宮戒嚴,不僅沐夷光,連青霜長纓讨了牌子也出去不得,她才知道近日京城的确出了許多的事情,因着貪腐案連抄了幾個大員的家,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的。
只是停了藥,她夜裏竟然做起怪夢來,醒來後又忘了,那夢的內容并不可怖,只是醒來眼角隐有淚痕。
很快就到了初十這日,東方既白,她懵懵懂懂地坐起身來,無意識地用拳背擦了擦眼角,仍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既然是要燒香,自然要誠心,她與師瑤約的時辰很早,也正是因為陸修珩料定她是起不來床的性格,卯時的毓華殿值守是最薄弱的,沐夷光不知情,卻正好誤打誤撞地偷跑了出去。
因為做賊心虛,她特地留了長纓在殿內打聽消息,自己帶着青霜偷摸翻牆出去了。
小孩:我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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