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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誰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跟她看不順眼的女演員一塊兒鬧騰?

夏竹坐在酒吧卡座, 嘴裏咬着吸管,喝着調酒師特調的血腥瑪麗,挑眉打量着對面穿着性感超短裙、棕色長靴, 露出大半截白皙修長的大腿, 一雙眼睛漂亮得泛起水霧的湯倩, 似笑非笑問她:“不怕被你經紀人發現你偷偷來酒吧?”

酒吧重金屬吵得人聽力短暫喪失, 湯倩只看到夏竹嘴巴在動, 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湯倩果斷端起酒杯換到夏竹旁邊的卡座,歪過腦袋, 表情虔誠地問她:“你剛剛說什麽?”

害怕夏竹聽不清,湯倩刻意提了兩分音量。

夏竹松開吸管,懶得再費喉嚨,撿起丢在桌上的手機,打了一行字——

「你偷偷來酒吧不怕被經紀人發現?」

湯倩眉眼帶笑,面帶不屑地搖頭, 下一秒,她正兒八經解釋:“公司目前就我一個藝人, 現在全公司都捧着我。上到經紀人、下到助理、化妝師, 我的團隊全都是他親自指派的。”

“這麽跟你說吧, 能管住我的, 只有他。”

說到這,湯倩吐了下舌頭,報複性地講:“他平時不允許我穿這麽短的裙子, 也不允許我單獨去夜店。可天高皇帝遠, 他怎麽可能時時刻刻知道我在幹嘛。所以我今天是刻意避開了他的眼線偷跑出來的, 你不會把我供出去的吧?”

她聲調透着江南水鄉特有的柔軟,不是刻意僞裝過的甜膩, 而是如山間清泉般甘甜可口,讓人生不起厭惡。

夏竹臉上笑着,心裏卻在揣測湯倩跟那個人的關系到了何種地步,竟然管控她的穿搭。

湯倩嘴上說着不要把她供出去,下一秒卻從限量版的包包裏翻出最新版的蘋果手機遞給夏竹,笑盈盈地問夏竹能不能給她拍兩張照片?她留着發朋友圈。

夏竹立馬明白,這姑娘瞧着傻乎乎的,實則不然。

也是,沒點小心機,如何套牢一個身世顯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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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手機,不小心瞥到屏保,上面赫然是一個眼熟的男人,不仔細瞧,還以為是哪個當紅男明星。

男人五官出挑、濃眉大眼,一身銀灰色西裝穿得格外妖孽,屬于從外到內的壞,骨子裏流淌的都是歪心思。

想要這樣的人收心靠岸,恐怕此生難等,還不如趁機打劫,撈一筆大的,拍拍屁股走人。

夏竹沒有劫富救貧的英雄夢,也不樂意指手畫腳旁人的私生活,今日陪湯倩這一程,就算她日行一善了。

她刻意忽視屏保帶來的沖擊,點開相機圖标,指揮湯倩去對面坐,她好找角度。

湯倩全程配合。

不得不說,能上大熒幕的都是經得住鏡頭醜化的,湯倩人往鏡頭一站,立馬敬業起來,無論夏竹怎麽拍都能及時給她反應。

眼神、感情拿捏得剛剛好,用不着夏竹費勁兒找角度,只需一個勁地按快門就行。

拍完,夏竹将手機還給湯倩,讓她自己再挑挑。

湯倩這次沒挪回來,她捧着手機挑挑揀揀半天,最終挑出一張滿意的,有針對性地發了條朋友圈。

發完,湯倩端起所謂的“失身酒”長島冰茶,仰起脖子咕嚕咕嚕一口悶。

那鋪天蓋地的豪氣,夏竹自愧不如。

喝完,她啪地一下擱下酒杯,紅着眼跟夏竹講:“我去趟洗手間。”

夏竹交代她注意安全,便目送她踉踉跄跄穿過酒肉池林,走向幽深昏暗的走廊。

血腥瑪麗如其名,顏色豔麗鮮紅,令人觸目驚心,口感綿密、酸澀、鹹辣,屬于高度數的雞尾酒。

等待過程太過無聊,夏竹一邊咬着吸管喝酒,一邊撈過手機刷朋友圈。

沒刷兩條就看到湯倩幾分鐘前發的朋友圈,照片是她拍的。

照片裏湯倩坐在卡座裏,舉着長島冰茶,神情說不出的溫順,可細看會發現,她服帖的眉眼裏滿是倔強。

偏偏配文還如此惹人多想——

「今天跟朋友出來玩兒好開心~」

應該慶幸微信朋友圈評論、點贊無法共享的功能,不然看到不該看的,夏竹多少有點尴尬。

不知不覺十五分鐘過去,遲遲不見湯倩的身影,夏竹生了兩分擔心,在微信上問她怎麽還沒回來?

那頭遲遲沒動靜。

夏竹察覺到不對勁,蹭地一下站起來,拿上手機去找人。

費力擠開堆在舞池扭動身體的男男女女,夏竹在走廊黑燈瞎火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女廁的位置,在走廊深處的轉角,如果不仔細看,确實發現不了什麽。

酒水漲肚,外面排了老長了隊伍,全都是等着上廁所或者嘔吐的。

夏竹掃了一圈沒發現湯倩,又不敢明晃晃地喊她的名字,只能一個一個找過去。

為了找人,她連廁所門都一個一個敲了,裏裏外外找了三圈,都不見人。

夏竹眉頭微皺,臉上浮出淡淡的愁緒,她抱着手臂站在走廊,連打了四五個語音通話都不見有人接。

酒吧場子大,光舞廳就四五百平,更別提二樓的十幾間vip包廂,這會兒人擠人,燈光打得格外暧昧,模糊了彼此的面孔,看不清誰是誰。

意識到湯倩可能出了事兒,夏竹連忙找到酒吧經理,拜托他幫忙找人。

經理見多了這樣的情形,嘴上敷衍着馬上去找,實則沒什麽動靜。

夏竹憤恨卻也沒辦法。

多虧一個酒保眼尖,瞟到夏竹手機上的照片,認出湯倩是最近剛火的女明星,憐惜地說出實情:“她被兩個大男人拖進包間好一陣兒了。”

“那裏頭都是些大人物,我惹不起。您可千萬別孤身進去,容易出事兒。”

夏竹吓得頭皮發麻,也顧不上什麽,急忙叫酒保小哥帶路。

小哥不肯招惹是非,只将人帶到轉角就說不去了。

夏竹也不勉強,囑咐他,如果她五分鐘之內沒出來就麻煩幫她報警,進去前夏竹還給周肆發了條求救短信,又發了定位才敢揣好手機,單身匹馬進去救人。

北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混一個圈的,多多少少都有點關聯,彼此能說上話。

進去前夏竹以為他們只是簡單地請湯倩喝個酒,沒曾想推門進去滿屋子的烏煙瘴氣。

湯倩被兩個人高馬大的狠角色壓在冰涼的瓷磚地板,裸/露白皙的膝蓋被碎酒瓶渣磕破了皮,血滲在地面被燈光一照,像極了一灘黑水,一只手強行掰開她的嘴,準備逼她喝酒。

湯倩死活不肯,即便雙手雙腳被禁锢,也一個勁地死咬着舌頭,不肯喝一滴。

坐在沙發的男人見狀,眼底起了狠意,一巴掌扇過去,湯倩的右臉頰頓時紅腫起來。

夏竹推門進去正好撞見這幕。

她站在門口,望向打人的男人,瞟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登時瞪大眼睛。

男人似乎也認出了夏竹,表情凝滞半秒,換了副谄媚笑容,丢下酒杯,起身走到夏竹面前,若無其事問她:“湯圓兒,你怎麽在這兒?”

明明在笑,夏竹卻覺得異常瘆人。

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笑得太詭異,還因為他神情不對勁,那神神颠颠的模樣跟磕多了似的。

包廂裏其餘幾個人人手抱着一姑娘,四仰八叉躺在沙發,鹹豬手毫無避諱地伸進女人的胸口,衣服褲子敞了大半…… 那畫面怎麽看怎麽辣眼。

夏竹意識到滿屋子的毒/瘤/子,立馬吓得汗毛倒立,她掐着手心,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無視那些恨不得将她拆骨吞下的目光,故作鎮定地露出驚訝:“許林哥?你怎麽在這兒?”

許林這會兒磕嗨了,神情異常興奮:“你來這兒做什麽?”

“來都來了,一起玩兒?”

說着,許林伸手去拉夏竹的手腕,被她巧妙躲開。

夏竹吓一哆嗦,視線刻意錯開許林懷疑的目光,落到不遠處的湯倩身上,低聲懇求:“許林哥,我來找我朋友。”

許林沒聽清,一把扯住夏竹的手臂,強行将她拉進包間,路過一個脫了褲子的男人,許林一腳踢上去,嘴上笑罵:“艹你媽呢。沒看見我妹子在?趕緊把褲子穿上。”

“他媽淨給我丢人。”

被踹的黃毛立馬推開趴在他身上的豐滿女人,慌不擇路地套上褲子。

其餘幾人撞見這幕,也停下手上動作,滿臉懵地看着許林。

包廂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說不出的駭人。

只是安靜不到片刻,大家又繼續躁/動起來,脫離了人該有的理智、清醒,只剩動物的本能後,一切變得混亂不堪。

夏竹被許林推着坐到棕皮沙發,一旁的湯倩還被兩個肌肉男掐着不放,夏竹警惕地掃了一圈包間,瞥到桌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瞬間濕了後背。

她沒猜錯,這一屋子人全都磕了東西。

真大膽啊,在酒吧都這麽猖狂,要有人舉報,牢都不夠坐的。

許叔不才把他從上海撈回來,怎麽還敢這麽猖狂!?

許林人要是清醒,夏竹還有五分把握将湯倩安全帶出去,可現在進了毒/窩,一個二個磕得神神颠颠,完全失了理智,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招惹這群瘾君子。

夏竹吓得後背全是汗,衣服濕透黏在皮膚,格外難受。

她将手機死死捏在手心,趁人不注意,緊張地編輯短信,“許林”兩個字還沒打完,夏竹就被一道陰恻恻的目光鎖住。

許林眼裏猝着禁忌的光芒,彎腰撈過剛開的威士忌給夏竹倒了一半杯,又往裏丢了兩顆白色藥粒,明目張膽地晃了兩下遞給夏竹,讓她嘗嘗。

難怪湯倩死活不肯碰那杯酒,原來是加了料的。

許林舉着酒杯,笑着說:“湯圓兒,給哥一個面子,喝了這杯酒,哥就放你朋友走。今兒的事兒當沒發生過。”

“你朋友剛撞了我,我還沒跟她算賬呢。”

夏竹面色慘白,她扭頭瞄了眼湯倩,湯倩嘴被堵着,一個勁地搖頭,眼神提醒她不要喝。

指腹用力,消息發送成功,夏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許林突然發邪火。

似是察覺到湯倩的動靜,許林情緒驟然被激怒,毫無征兆地猛踹向湯倩的臉,連踹四五腳還不解氣,又拽着湯倩的頭發往大理石茶幾棱角磕。

腦袋砸在冰冷的大理石砰砰響,湯倩疼得發出慘叫聲。

夏竹吓得睫毛直顫,她顫顫巍巍站起來攔在湯倩面前,阻止許林:“許林哥,她真是我朋友。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放過她?”

“真要鬧起來,場面挺難看的,你說是不是?”

許林陰恻恻地笑了笑,視線落在那杯被加了料的酒,想起夏竹跟許默的關系,似笑非笑威脅:“當然可以。只要你喝了這杯酒,我就放你們走。”

完全喪失了理智,只剩獸/欲,毫無顧忌地揮發自己的情緒。

夏竹攥緊手指,低垂的眉眼裏醞釀出濃郁的排斥。

僵持中,夏竹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許林立馬換了副面孔,神情兇狠地瞪向夏竹,厲聲威脅:“你他媽報警了?手機給我看看!”

夏竹被迫将手機遞給許林,許林看都沒看,直接将手機砸得稀巴爛。

許林拽住夏竹的衣領,将她一把扯到茶幾旁,逼迫夏竹:“給我喝了它!”

夏竹沒站穩,膝蓋磕到茶幾棱角,疼得她淚光閃爍,許林沒了之前的客氣,強迫夏竹喝酒。

眼見他失去理智,徹底瘋魔,夏竹大聲喊:“許林,你要敢動我,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許林平生最讨厭被威脅,此刻紅着眼,将之前受的窩囊氣全撒在夏竹身上:“你爸算個什麽東西!如今他自身難保還管你!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之前天天跟沈行那一群人混一堆兒,老子不敢碰你,如今他們都不在,你找誰?”

“到了我的地界兒,你不喝也得喝。”

眼見許林準備用強,夏竹奮力踹了腳許林的□□,掙脫開他的禁锢,順勢撈起桌上的酒瓶,啪地一下摔碎,跳上茶幾,舉着剩餘的酒渣子威脅:“不怕死的盡管過來!”

一副“魚死網破”的陣仗,短暫地震住了包間裏的人。

湯倩在他們手裏,夏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盡可能地拖延時間,希望周肆或者警察快點趕到現場。

只是夏竹沒想到,最先趕到現場的人不是周肆、警察,而是許默。

他在附近開會,得知夏竹出事兒,會開到一半,丢下一群商界精英就往外跑。

踹門進來那刻,許默跑得滿頭大汗,頭發絲黏在額頭,說不出的狼狽。

見夏竹舉着酒瓶孤立無援地站在茶幾上警惕着随時撲上來的瘾君子,許默粗略地掃了圈包間環境,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他氣得額頭青筋暴突。

嘭地一下關上門。

許默邊往包間裏走邊扯領帶,他神情散漫,向來溫和從容的眼睛溢出壓制不住的怒意。

脫掉西裝外套遞給夏竹,伸手将她從茶幾上小心拉下來,奪過她手裏裂口的酒瓶,許默扶住她的肩膀,安撫地碰了碰她的臉頰,低聲輕哄:“在旁邊站着等我,馬上好。”

說完,許默立馬換了副表情,他看垃圾似地掃過許林的臉,輕飄飄地掠過一屋子的敗類,聲調說不出的好聽:“我不愛打架,不代表我不會打。”

“許林,你今兒犯太歲了。”

夏竹第一次見他發火,卻沒想到這麽狠,這麽無所顧忌,那股勁兒由內而外散發出來,有種佛擋殺佛、魔來斬魔的報複性摧毀一切的勇氣。

他打架快、準、狠,壓根兒不給人反應的機會,他一腳踹向許林,踹得許林當場跪摔在地。

沒一陣兒,包廂裏只剩噼裏啪啦的怒砸聲。

包廂裏的其他瘾/君子反應過來,跟着撲上去,只是這群長時間嗑藥的敗類,身體早在一次又一次的瘾裏熬壞了,哪兒可能打得過盛怒中的許默。

夏竹望着把許林揍得毫無反抗的餘地的許默,突然意識到,他早不是那個被沈行揍得鼻青臉腫的許默了。

他聰明、心眼多,愛動腦子,能讓別人出面兒的事兒,他從來不親自出手,但是不代表他不會打架。

吃一塹長一智,他前腳在沈行那吃了虧,後腳就去軍隊歷練了幾個寒暑假,身手早就練出來了。

這一次,他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教訓許林,可推門看到夏竹吓得渾身顫抖,滿眼都是恐懼,他臨時改了主意。

這種人不配得到關懷,只有拳頭才能讓他記住教訓。

湯倩牙齒磕掉了兩顆,腦袋也磕破了皮,血不停流,她有氣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滿臉的虛弱。

夏竹見這情形,心想壞了。

抱住湯倩的身子不讓她往下跌,照顧到她的傷,夏竹在混亂中摸到一個手機。

那天運氣還行,手機沒上鎖,夏竹想的是打120,可聯想到湯倩的身份又猶豫了。

湯倩疼得厲害,看夏竹猶豫不決,靠在她腿上有氣無力說了句:“給我經紀人打,別打120,要是媒體知道就完了。”

夏竹立馬輸入號碼,撥打出去,簡單交涉完細節,夏竹摁斷電話。

許林早被制服,許默卻報複性地又回頭踹了腳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怒氣,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夏竹吓得不知所措,倒是湯倩看着眼前這一幕還有心思調侃:“人都英雄救美了,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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