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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牧則今日的想法昭然若揭。

約飯地點在外灘附近的一家私人會所,這裏隐匿安靜,吃喝睡一體, 是實打實的會員制, 必須得出示象征性的身份許可才能進去, 樓上便是套房, 非常方便把人灌醉後将人摟進房間大飽眼福。

可憐金發美女還沉迷在林牧則的甜言蜜語裏, 覺得她一見鐘情,可能遇到了紳士多金的好男人。

大堂金碧輝煌, 地上鋪着昂貴地毯,頭頂的燈飾價值不菲,連牆上挂着的油畫都處處透着精致。

林牧則跟工作人員認證結束,摟着金發美女,滿臉笑意地招呼幾人進包間。

那笑,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夏竹撇撇嘴, 移開目光,有些不忍直視。

一旁的許默聽見她微弱的嘆息聲, 垂眸看着她, 輕聲問:“不開心嗎?”

夏竹遲疑搖頭:“只是有點羊入虎口的錯覺。”

許默笑了。

他不着痕跡握住她的手, 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細膩柔軟的手背, 低聲安慰:“他倆這是你情我願,沒你想得那麽嚴重。”

“林牧則也不是卑鄙無恥之徒,若人姑娘不樂意, 他也不會強迫。”

是這個道理, 可夏竹還是有些心梗。

好好一頓飯, 他們全成了林牧則釣美女的工具人了。

許默猜到夏竹不樂意跟不熟的人一塊兒吃飯,趁着林牧則摟着金發美女進了包間, 他攔住人,好脾氣問:“要不換個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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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玩了一整天,她累得四肢無力,早沒了折騰的勇氣,搖頭拒絕:“來都來了,還是算了吧。”

許默見狀,只能放任她。

湯倩跟林之珩來過兩次,對這的環境還算熟悉,她獨自去洗手間洗了手,再出來不小心撞見一個從隔壁包間羞答答跑出來的小姑娘。

她本能地看向不遠處那扇開了一條縫隙的紅門,隐約瞥見一道熟悉的側影,湯倩臉色一變。

夏竹進了包間發現湯倩不在,出去找她,結果見她站在拐角連廊,眼神呆滞地盯着其中一個包間。

那樣子挺吓人的。

夏竹愣了愣,上前幾步,關切詢問:“你怎麽了?”

湯倩默然回神,慌亂地迎上夏竹探究的目光,她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意,動作僵硬地牽動嘴角:“沒事……我沒事。”

跑出來的年輕女孩怪異地掃了她們一眼,臉上重新堆起甜膩膩的笑容,小心翼翼推開包間門,向沙發上的男人湊近。

也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夏竹掃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驚訝地眨了眨眼,小聲問:“……那是林之珩?”

男人象征性地同女孩笑了下,點了根煙,虛摟着女孩的肩膀,翹着二郎腿抽煙。

那姿态像極了抛妻棄子的渣男,絲毫沒有良心可言。

難怪湯倩一直站在原地不肯挪動一步,原來是瞧見林之珩了。

包間隔音很好,夏竹只能憑着未關嚴實的門縫隐約聽見林之珩笑着說了句:“笙笙是個好女孩。”

夏竹聽見了,湯倩自然能聽懂。

夏竹剛要開口,湯倩突然握住她的手,顫着音說:“我們走吧。”

這頓飯吃得極其別扭,林牧則跟金發美女拿腔拿調地調情,湯倩沒了白日的活潑,安靜得像一具行将就木的屍體,只顧拿着勺子往嘴裏塞東西,估摸着連食物的味道都沒嘗出來。

夏竹糾結着如何安慰湯倩,她很想說早點與林之珩斷個幹淨,可湯倩個人私事,她無論如何不能插手,就算是以朋友的名義也有可能害了她。

在今天之前,夏竹以為他倆只是單純的金主與撈女的關系,如今再看,湯倩恐怕早在不知不覺間愛上林之珩,只是她自己也明白他倆懸殊太大,不可能有結局,所以一遍又一遍地克制、警告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桌上唯一沒有私心雜念的人估計就是許默了。

他點了幾道夏竹喜歡吃的菜,又要了盅排骨冬瓜湯,給夏竹盛了小半碗湯擱到她手邊,讓她喝個幹淨。

夏竹一會兒擔心湯倩,一會兒瞅瞅斜對面快親到一塊兒的林牧則,止不住地頭疼。

也沒顧上面前的湯是剛盛出來的,還有些湯,她拿着勺子習慣性地往嘴裏送,燙得她當場吐出來,舌尖立馬起了水泡。

許默見狀,連忙給她遞了杯涼水,見她燙得眼眶通紅,眼裏起了水霧,許默滿臉不贊同地看着她,語氣嚴肅了兩分:“能不能專心點?”

說着,許默傾身湊過去,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示意她把舌頭伸出來看看。

夏竹疼得吸氣,在許默的威逼利誘下慢慢伸出舌頭,許默低頭仔細觀察兩眼,蹙眉:“燙起水泡了。”

“我去拿點藥。”

夏竹見他要走,急忙拉住他的手:“不礙事兒,別麻煩了。”

舌尖疼,她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這舉動驚擾到對面的林牧則,他難得抽出一點精力看向兩人,笑眯眯道:“舌頭燙了确實是大事,不方便——”

沒等林牧則說完,許默一個警告的眼神遞了過去,林牧則立馬收住嘴,将後半句污言穢語吞了回去。

他想說的是,舌頭燙了就不方便親熱了。

許默也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提前将他的話給止住,胎死腹中。

湯倩見狀也回過神,關心地問她:“你沒事吧?”

夏竹一邊拉住起身要走的許默,一邊回頭同湯倩晃晃腦袋,表示沒什麽大礙。

不過經此一遭,夏竹也沒了胃口。

林牧則忙着跟美女茍/合,也沒心思吃飯,見幾人吃得差不多了,立馬提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建議。

說完便摟着美女準備去樓上的休息間,沒曾想推門便與應酬結束的林之珩撞上,林牧則詫異地掃向林之珩旁邊的小姑娘,不着調問:“哥,你怎麽也在這?”

林之珩瞥了眼林牧則,視線落在林牧則懷裏的俄羅斯美女臉上,懶洋洋開腔:“談點事。”

林牧則同林之珩比了個告辭的手勢,“那行,我先撤了。”

夏竹正準備走,聽見外面的動靜下意識看向湯倩,只見湯倩嘴角勾着淺笑,若無其事走了出來,仿佛什麽也沒聽見。

林之珩在看見林牧則的那一秒就向半敞開的包間門瞥了過去,瞧見拎着包走出來的湯倩,林之珩眼皮一跳,冷不丁問:“你怎麽在這?”

湯倩朝林之珩璀璨一笑,嗓子軟得不行:“跟朋友過來吃個飯呀,沒打擾您吧?”

林之珩看不慣湯倩這副虛僞的嘴臉,冷着臉沒說話。

湯倩卻勾着嘴角,言笑晏晏道:“我先回去了,祝您玩得開心~”

林之珩下意識伸手想要攔住湯倩,卻被她不着痕跡避開,等他回神,湯倩已經走出去好遠。

夏竹跟許默看了會戲,握緊他的手,情緒低落道:“我們也回去吧。”

許默迎上林之珩審視的目光,輕言細語回她:“好。”

酒店離會所只幾百米遠。

夏竹拉着許默離開會所,一路出來并沒瞧見湯倩的身影。

打了幾通電話沒接,夏竹怕她出事兒,準備找人時湯倩給她發了條短信。

「我随便走走,別擔心。」

夏竹這才停止電話轟炸。

許默看她情緒不高,看着人來人海的外灘,問她:“要不要散散步?”

夏竹關掉手機,心無旁骛地說好。

那天晚上他們像對普通情侶,牽着手走在迷人的外灘,一路迎着路人的目光,擠在人群裏,慢慢欣賞這燈火璀璨的夜景。

萬國建築亮着一排昏黃的燈光,對面是星星點點的岸燈,有種穿越回過去的感覺,晚上的蘇州河更是靜谧,仿佛能窺探到老上海的優雅。

許默怕她走散,全程牢牢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半分。

夏竹一會看風景,一會低頭看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最後走累了,停下來吹吹風,聊兩句無關緊要的話題。

許默看江面上飄着幾艘觀光游輪,貼心問夏竹:“要坐船嗎?”

夏竹盯着船上的人看了兩眼,表示不想坐。

許默也不強求,輕握着她的手陪她站在橋上看了會夜景。

夏竹一度覺得,這是他們重逢以來,最貼近彼此的一個夜晚。

回到酒店,夏竹已經累得說不出話,趁着許默翻找房卡的間隙,她靠在冰冷的牆壁,無聲嘆氣。

她感覺她就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氣似的,整個人要死不活的。

許默聽見她的形容,先是頓了下,而後含着笑意打趣:“編劇都這麽會用詞嗎?”

刷卡進了房間,夏竹沒等許默開燈,撲上前,故意趴在許默肩頭,晃動着身子,神神秘秘說:“只有我會這麽用。”

許默被她逗笑,下意識地伸手攬住她的腰,怕她摔倒。

夏竹卻得寸進尺,雙手圈住許默的脖頸,低頭嗅着他身上的香味,問他:“你噴的什麽香水?”

許默輕笑:“沒噴。”

夏竹:“我不信。”

房間沒開燈,只依靠着外面微弱的光線透進來,顯得整個空間寂靜又暧昧。

許默低頭看了看懷裏唇紅齒白的姑娘,突然将房卡扔在玄關櫃,捧着夏竹的臉,俯身親了下去。

夏竹猝不及防,差點嗆到。

等她意識到這個人在親她,她已經被抵在門板,某人已經撬開她的唇,鑽進舌頭。

他的吻霸道而又強勢,帶着勢不可擋的趨勢,卻又怕她害怕,稍微收斂了氣息,動作也放緩了許多。

夏竹在他高超的吻技裏慢慢迷失自我,襯衫紐扣被他一顆顆解開,那只溫熱手掌貼在她心髒的那刻,她下意識地顫抖身形。

他似乎也愣了神。

下一秒,他手上稍微用力,夏竹只覺整顆心髒都被他攥在手心,心跳砰砰跳個不停。

還沒等夏竹反應過來,他的唇再次親上來,這一次帶了點急切、躁動。

那只手落到飽滿的臀部,慢慢繞過細嫩的腰肢,隐約要解開牛仔紐扣時,一道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吓得夏竹當場彈起來,一把推開許默。

許默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後退好幾步。

是他的手機在響。

許默緩了口氣,打開燈,屋裏瞬間亮如白晝。

夏竹滿臉羞澀地繞開許默跑進房間,許默站在原地,看着夏竹落荒而逃的背影,克制地掏出手機,瞥了眼來電人,摁下接聽。

文琴的聲音緩緩溢出聽筒:“你戶口本在哪兒?我剛收拾東西,發現不見了。”

許默滾了滾喉結,低頭看一眼衣衫不整的自己,拉開鞋櫃,換了拖鞋,慢慢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燈火輝煌的外灘,舉着手機輕聲講:“戶口本不見了?”

文琴沒聽出許默的不對勁,自言自語:“對啊,我前不久還看見在抽屜裏放着,結果再找就不見了。”

“你看見了嗎?”

許默掏了掏褲兜,沒找到煙,只能作罷。

聽着聽筒裏文琴翻找東西發出的細碎動靜,許默瞥了眼時間,見已經十一點,忍不住打斷她:“丢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天這麽晚,您早點睡,保重身體。”

文琴終于停止尋找,轉了個話題:“你人不在北京?”

許默垂低眼睑,輕聲回她:“上海出差。”

文琴喃喃兩聲上海,不知道想到什麽,突然說:“我有個長輩也在上海,你要是有空代我去拜訪拜訪她老人家。”

許默好脾氣地應下,說明兒就去。

文琴又囑咐了幾句,老生常談的話題,不是催婚就是催找對象。

許默聽到尾聲,不厭其煩地回她:“您別急,時機到了,總會見的。”

文琴琢磨片刻,覺得這事兒有希望,還想問兩句,被許默及時制止:“今兒就到這兒吧,您趕緊休息。”

進浴室簡單沖洗一番,夏竹軟得連手指都擡不起來,直接倒床上睡覺。

許默是個狠人,折騰一天後還能加班加點趕他的工作進度。

除了忙新公司的事兒,他還得帶幾個研究生的畢業論文。

夏竹隐約聽見門外有講電話的聲音,她卻累得睜不開眼,昏昏沉沉陷入睡眠。

再次醒來已經第二天中午,許默不在套房。

夏竹習慣性地撈起床頭櫃的手機,打開消息列表,許默的消息赫然在列。

「上午有個會。醒了要是覺得無聊,可以來66樓找我。」

「別忘了吃早餐。」

夏竹撇撇嘴,沒回。

轉而看其他的消息。

湯倩也在早上六點發來一條微信,不過被壓到了很下面:「我回京了。下周圍讀劇本,我下午得去醫院複查。」

夏竹看着湯倩發的那條短信,忍不住困惑,她跟林之珩的事兒處理完了?

随便吃了點東西,夏竹簡單收拾下,進電梯,摁了66層。

電梯裏就她一個人,她閑着無聊,從包裏翻出口紅管,對着金屬電梯壁補了個口紅。

滴——

電梯抵達66樓,夏竹慢悠悠地踏出腳。

66樓是辦公區,左邊是一家科技公司,右邊沒挂牌。

夏竹在電梯口猶豫兩秒,選擇往右邊的通道走。

剛走到玻璃門口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林牧則站在一排排工位間問許默:“要不我去高校招幾個漂亮妹妹充充面子?”

夏竹聞言頓了頓,眨了眨眼皮,探出半個腦袋,故意問:“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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