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平梁軍

第二十一章 平梁軍

阿索那王貴生死未蔔,洞口被封,洞內的小空間裏,只剩下了四人,拓跋野對江不聞的上心便絲毫不加掩飾起來。

那日蘇顯然沒料到他這般地護主,指節彎曲,覆上臉頰,慢慢擦淨了滲出的血。

“眼睛長在我的身上,兄長連這也要管麽?”他明白拓跋野不會真的動手,反骨上來,故意挑着他的逆鱗:“不過哥哥懷裏的是誰?我剛剛想瞧,便被你藏起來了……麥拉斯,你看見了嗎?”

拓跋野受着傷,出手的暗器仍然迅雷不及,他們二人打着啞謎,麥拉斯上一邊還沒有跟上來,這邊又忽然被點上了名,嘴巴張了張,下意識地想回答,卻對上那日蘇狐貍一樣狡黠的眼睛。

那日蘇向來心細,平日裏旁人尚未發覺的事物,他都暗藏于心,江不聞就在他的對面,加之火光照拂着,他是段沒有理由未認出的。

這家夥故意這樣問……心裏又打上什麽主意了?

“你莫再生事了。”他走過去低聲說,拉開那日蘇臉上的手,湊過去看那道細長的傷口,自然地吹了吹。

那日蘇劍拔虜張的臉立時便轉了性,面上一陣變幻莫測,隐在火光背後的耳尖不着痕跡地紅了起來。

“你湊過來幹什麽?”他面上嫌棄,輕輕推了推他。

麥拉斯看出他的忸怩,只覺得莫名其妙,又感受到他身上散出的敵意一下輕了許多,不免松了一口氣。

那日蘇知道拓跋野弄不死他,麥拉斯卻見不得他軟木硬剛,小可汗陰晴不定,偶爾笑裏藏刀,那日蘇每次都能準确地觸他黴頭,換來輕輕細細的傷口,雖不致命,卻也會疼。

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怎樣鬧也眼不見,自己倘若在他身邊,便多少也要去管一下。

麥拉斯事少,相信拓跋野不會通敵,小可汗對誰上心、關系過于逾越了,他也無意去多問。

那日蘇軟了脾性,拓跋野便也不再管他,把江不聞圈在懷裏,手包裹着他,倚在石壁半阖上眼。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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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者的搜尋兵在日出前就會到達山腰,未知的風雨就在不久後。

凄離的月光淡淡,漸漸下沉,爬着山路的搜尋兵高舉火把,拿着長木,掃過厚重的雪地。

一個個喪失呼吸的人被翻找到,又陸續地送回山腳,等待辨認出身份,再決定最終的去留。

寅時末,大批的搜尋軍終于抵達山腰,他們并未紮辮,而是将頭發束成一個髻圈在腦後,眉眼也不似阿索那人的深邃,完全是中原人的樣子。

“前面就是那位國師說的山洞吧?”後方的士兵說道。

另幾人擡起頭,将火把全數聚集到前方,在枯木雜草厚雪的掩蓋下,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一個形似洞口的地方。

“……被雪埋起來了?”士兵頭首周千渡率先到達石洞前,将火把從上而下地照拂一遍,确認這個所謂的“洞口”已全然消失。

後方的士兵尋得有些煩躁,忍不住抱怨道:“國師大人命我們馬不停蹄地向山上趕,仿若篤定裏面藏了人似的,現今真的到了,竟然已被堵滿了!”

這不是鬧笑話嗎……

最後一句他悶在肚子裏,默默地補充道。

“聽聞國師料事如神,既然他已下了定論,應當不會說錯。”

周千渡知道他們舟車勞頓,不免心生怨氣,只這般安撫一句,手指撫上洞口積壓的石塊,片刻後,又附耳傾聽。

洞內無聲,只有外頭的風雪呼呼作響。

莫非真是那位國師預料錯了?

他微微皺眉。

阿索那的王貴他們都搜尋的差不多了,命大活下來的均已被送到山下,還剩下幾位中,正有國師所言,唯恐成為隐患的小可汗。

他擡頭,看了看還有一半的山,思考片刻後開口:“你們幾個暫且守在洞口,剩下的人随我上山,繼續搜尋。”

國師當權多年,說定的事大多準确,被雪崩掩蓋的洞口內聽不出聲響,但保不齊有人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周千渡說罷,又認真補充道:“看守不是休養,你們斷不可懈怠。”

士兵低頭稱是,依言守在洞前,周千渡又看了石洞一眼,繼而舉着火把,向山上搜尋而去。

洞外重新恢複平靜,除了首領走後有些懈怠的士兵在竊竊私語,便只剩下了呼嘯的風雪聲。

“……走了。”

洞內,貼在石壁後的麥拉斯走回洞中,對着裏面低聲說道。

拓跋野看着即将耗盡的火堆,片刻後沉聲道:“一個時辰後行動。”

堵住洞口的碎石間,藏着一個隐秘的縫隙,一把玄鐵短刀正插在那縫隙中,與之融為一體。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周千渡一行人離山腰已有距離,輕易不能趕到,洞口處,只剩下一小隊的八人看守。

拓跋野眉峰淩厲,泛起冷光,與麥拉斯一同走到那處縫隙邊。

“我來吧。”麥拉斯見他握上刀柄,擔心他身上的傷。

拓跋野沒有強擔,看了他一眼,便将手松開。

堵洞耗力千百,除掉碎石,亦不會差到哪去,麥拉斯吸着一口氣,目光堅定了些,手上青筋爆出,猛地将刀折出。

支撐着整個碎石的支點一經消失,悉悉索索的聲響便随後得到,“轟隆”一聲倒塌下來,站在洞前的守衛未料到這一變故,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去。

“這洞怎麽——呃!”

前排的守衛話音未落,一枚銀針便已刺破他的喉嚨,眼底的驚恐成了他最後的神色,随後直直地倒下了地上。

“戒備——”另一人大喊一聲,看見洞內走出兩人:一位身姿高拔,俊美非常,絲絲縷縷的寒意從他的周身散發出來,另一位則是金發碧眼,按着手腕,活動拳腳,還未反應便已至身前。

“拜拜~”

麥拉斯一笑,一拳砸上了守衛的腦門。

這守衛不比死士,對付他們輕松了許多,卻還是耗了些力氣,最後一名守衛倒下,麥拉斯上前一步,在他的身上摸索幾下,很快翻出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令牌,上方刻着精細的花紋,明明白白地寫着一個字。

梁。

麥拉斯皮笑的表情倏而收斂起,轉頭看向了拓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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