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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其實也不是得罪不起, 姚家靠寵妃發家,本身并沒有底蘊,真對上, 姚家根本不是将軍府的對手。

将軍府真正惹不起的是姚妃身邊的陛下,為了金玉軒和能給帝王吹枕頭風的寵妃對上, 無疑不劃算。

想清楚以後,劉安眸色一暗, 就回去拒絕陳家。

陳家一聽珍寶閣背後的人,震驚的同時, 也不得不放棄更多的打算, “劉管家, 珍寶閣來勢洶洶,影響到金玉軒的生意,屆時還請劉管家在将軍面前幫我們美言幾句。”

“好說, 這并非你們之過。”劉安也不是不講理,也知道有珍寶閣跟金玉軒争搶生意, 一定會對金玉軒的收入有所影響。

想到這裏,劉安心裏就難以言喻的煩躁。

“哥, 你怎麽沉着臉?是不是那珍寶閣背後的主人給你氣受了?”劉健道。

劉安看了他一眼,“我根本沒和姚家接觸, 姚家就是一堆臭狗.屎, 我怎麽能讓他們污了将軍的的清名。”

雖然将軍府也不是很幹淨, 可跟姚家比起來, 還真稱得上一句幹淨。

主要是姚家太上不了臺面,沾上他們, 是對将軍府名聲的玷污。

“哥,這姚家太過嚣張, 要不要我帶人去給他們個教訓?”劉健道。

劉安有些心動,可最後還是搖頭,“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會跟他們說一下金玉軒的主人,他們不敢得罪進尺的。”

姚家雖然很多蠢貨,卻也知道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

将軍府不宜得罪姚妃背後的陛下,姚家同樣得罪不起手握兵權的姜辰威。

就這樣,劉安放出風聲,原本氣勢洶洶的珍寶閣搶客速度一緩,變得跟金玉軒相安無事起來。

珍寶閣的定位和金玉軒差不多,都是負責高端客戶,至于頭面款式,金玉軒出一套他們抄一套。

雖然心有志氣的人看不上珍寶閣如此無恥行徑,依舊去金玉軒買東西,可也有許多不在乎這個的人去珍寶閣定頭面和首飾。

“該死的将軍府,居然敢擋我們姚家的財路!”珍寶閣不能再擴張,姚家人怒不可遏道。

“難道真不能對将軍府做些什麽?要知道我們可是陛下寵妃的娘家啊!”有姚家人叫嚣道。

“住口,這話以後別再說了,咱們是娘娘的親人不錯,可姜辰威同樣是陛下的心腹重臣,為了娘娘,咱們也不該這麽沖動,等着吧,等娘娘膝下的皇子長大,到那時,才是我姚家真正風光的時候呢。”姚家長子,也就是姚妃的親侄子姚志山冷笑道。

這話一出,其他人姚家人一驚,頓時顧不上關心将軍府,而是詫異的看向姚志山,“志山,沒想到你有如此見解。”跟他以前完全不一樣。

姚志山一臉驕傲,“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今日的我,絕非昨日的我可比。”

“還請諸位長輩把家裏更多的生意交給我,到時候我一定好好經營,掙更多錢給宮裏的娘娘送去,只有娘娘好,咱們姚家才能好。”姚志山得意完,壓低聲音跟長輩們說道。

長輩們震驚的看着他,發現一向吃喝玩樂、欺男霸女、目光渾濁的姚志山眼中居然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不等他們有所懷疑,姚志山的父親和爺爺已經興奮起來,“好好,志山你長大了啊,我就說吧,小子皮點不要緊,長大了肯定有後勁。”

“這,老爺子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姚志山的叔伯們可沒這麽厚的濾鏡,想到這個侄子往日的作風,心裏不是很放心。

“諸位叔伯是在我姚家長孫的身份嗎?”姚志山看着他們冷哼道。

“我看他們誰敢小看你,難道珍寶閣還不能證明志山的實力嗎?乖孫,你放心大膽的去做,有爺爺呢,你可是我姚家長孫,我姚家未來的頂梁柱。”姚志山的爺爺,也就是姚家目前的當家人看着姚志山滿臉欣慰道。

他對自己的孫子可不懷疑,只認為自己孫子大器晚成。

其他人看到姚志山受器重,難免又妒又恨,看到他們不甘的眼神,姚志山得意一笑,悄悄跟他們做口型:一群廢物。

有人看出口型的意思,直氣的不行,“老爺子,你看志山,一點不尊重長輩!”

“爺爺我沒有,他們冤枉我。”姚志山故作委屈道。

他體型肥胖,一張大餅臉,這樣并不好看,但是架不住姚老爺子對他的濾鏡八百米厚,頓時心疼不已,紛紛斥責其他人。

倒是姚志山的父親,過後找到姚志山皺眉,“你何必給你叔伯們難堪?”

“爹,他們手上可有我姚家不少産業,那些可都是我的東西,我想提前拿回來。”

“尤其是青.樓那塊,我有一個好計劃,可不能讓他們耽誤事。”姚志山道。

他父親眸光一凝,“你想做什麽?”

“娘娘若想位置安穩,不僅需要很多錢,還需要朝中官員的支持,我準備在青.樓宴請那些大人,說服他們支持娘娘膝下的皇子,爹,盡管娘娘膝下的皇子還小,咱們卻要早點做準備了,別到時候娘娘需要我們了,咱們幫不上娘娘的忙。”

“只有娘娘好,咱們姚家的富貴才能保住。”姚志山興奮道。

姚志山父親震驚,“你何時懂得這些東西了?”

“咳,許多官員不是會來青.樓嗎,他們喝完酒就會說些什麽,時間長了,兒子可不就開竅了嗎。”姚志山咳嗽道。

“原來如此,沒想到青.樓能助你成長如斯,既如此為父以後不阻止你常去青.樓了。”姚志山父親欣慰道,覺得自己兒子就算喜歡玩,也能出色成這樣。

“真的?!多謝爹,我這就去青.樓視察。”姚志山高興不已道,說着姚志山就去了青.樓。

他父親:“……”

青.樓街,有幾家青.樓是姚家的,姚志山掌握着其中一座青.樓,其他的青.樓則在他叔伯們的手中。

見姚志山過來,青.樓衆人贏過來,“主子,您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姚志山毫不客氣的摟住一個花娘的腰肢,問道:“如意呢?”

“如意在樓.上。”

花樓的一處房間,如意坐在鏡前,看着鏡子練笑,她盡量讓自己的笑容變得自然,眼中的野心和聰慧則需要藏起來。

聽到下面的動靜,如意起身,羅裙輕動着去開門。

門剛開,姚志山就像一座肉山朝她撲過來,宛若泰山壓頂。

“如意,爺爺表揚我了,父親還允許我常住青.樓!”

如意錯愕,随後驚喜,“真的?這樣一來如意豈不是時刻都能見到主人了。”

說着如意眸光晶亮的看着姚志山,讓姚志山心裏一陣熨帖。

他上前,去撫摸如意光滑如玉的臉頰,“如意,你給本公子的驚喜可真大,不枉本公子把老媽子換成你。”

如意感動,“這是公子對如意的真心,如意怎麽可能不回報公子。”

說着如意期待的看着姚志山,“公子,珍寶閣開起來了嗎?要是開起來了,也不枉費妾的一番真心了。”

“當然開起來了,不過還有将軍府的金玉軒做攔路虎,珍寶閣那邊暫時只能跟他們相安無事,接下來是青.樓這邊,我們現在的目标就是把青.樓街變成我們的。”

“可是,這樣一來會不會得罪很多人?”如意遲疑道。

“別怕,我們姚家可不是好惹的,除了宮裏膝下同樣有皇子的後妃娘家,我們誰也不怕,畢竟他們不同我們姚家破落戶發家,他們世家貴族特別要臉面,就算真開青.樓,也不會當明面上的主人,這樣一來,待他日.我姚家吞并他們,他們也不敢跳出來承認。”姚志山道。

要知道青.樓和金玉軒可不一樣,金玉軒是正經生意,就算知道是鄖貴的生意也沒什麽。

可是青.樓不一樣,青.樓雖然掙錢多,可在世人眼裏卻是髒東西,就算青.樓街的一些青.樓背後真正主人是京中鄖貴、朝中重臣,他們也絕不敢冒頭,跳出來承認這件事。

因為他們身份暴.露的後果,比失去一家青.樓大多了。

“越對比如意就越覺得公子有魄力。”如意依偎到姚志山懷裏道,在姚志山看不見的視線裏,如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神情十分不屑。

畢竟青.樓街,敢把自己身份亮出來的青.樓主人,也就只有姚家一家了,因為他們破落戶發家,不像其他官員和世家愛臉面。

就像小人和僞君子的區別。

姚志山被如意捧得發飄,骨頭也酥了起來,“說起來還要謝如意你這個賢內助,要不然本公子還想不到這點,可惜本公子需要你的聰慧管理青.樓,要不然絕對會把你納回府。”

“多謝公子擡愛,不過不管如意身處哪裏,都是公子的人不是嗎,現在如意已經得到很多東西了。”如意笑道。

可不是,沒入姚志山眼前,她需要陪很多男人,入了姚志山的眼後,她只需要陪姚志山一個男人。

“如意,你我在青.樓相遇,這是本公子之幸,也是你的不幸。”突然,姚志山把如意摟在懷裏,笑的殘忍道,就像拿一把鹽撒在如意的傷口上。

果不其然,如意眼中迅速蓄淚,“不,公子,流落青.樓是如意的不幸,遇到公子反而是如意的幸運。”

“我之所以流落青.樓,并非公子的原因,若非公子,又怎會有如意展現自己的機會。”如意聲音發顫道。

姚志山愣住,他本來是想狠狠玩弄踐踏如意一番,卻不想如意會這麽說。

也是,又不是他把如意賣進青.樓,相反,他反而是對方的貴人才對。

想到這裏,姚志山心裏別提多驕傲自豪,“既然你這麽認為,以後可要好好報答本公子,不要背叛。”

如意突然破涕為笑,“公子說笑了,就算如意想投靠別人,別人也不會像公子這樣重用如意啊。”

“也是,要知道我可是讓你掌管青.樓,還讓你參與珍寶閣的。”姚志山也覺得自己對如意恩重如山,盡管不管是青.樓的錢還是珍寶閣的錢,如意都沒有拿。

之後姚志山就在青.樓住下,随後開始對青.樓街其他的青.樓進行吞并和擴張。

一些沒有根基的青.樓見狀立馬投到他門下,盡管那些青.樓連三瓜倆棗都算不上,可好歹是自己的成績。

對于識趣又沒有油水的青.樓,姚志山很大方的免了她們的上供,而對于那些不識趣的青.樓,姚志山可不會手軟。

當天晚上,就在衆多嫖.客前往各自熟悉的青.樓,許多人尋.歡作樂之際,外面突然沖過來一群彪形大漢,他們手中拎着粗壯的武器,頓時就對所在青.樓一頓打砸。

剛開始有嫖.客看不清情況,許多人都被吓的一軟,直到看到那些人只動東西,沒有動人後,心才舒口氣,取而代之的是青.樓老.鸨和龜.公們的尖銳叫喊。

“你們幹什麽,住手,快住手啊,你們知道我家背後是誰嗎!”

“那你們知道我們主人是誰嗎?”壯漢們冷笑道。

“你們主人是誰?”在場衆人好奇不已,尖叫聲都瞬間小去。

“七皇子的外家——姚家。”壯漢們理直氣壯道。

衆人不由沉默,随後如水般沸騰起來,“姚家這是瘋了嗎?怎麽敢得罪那麽多人啊!”

也有人道:“姚家背後有皇子,誰敢惹?”

“就是,比姚家強的沒有姚家不要臉,比姚家不要臉的沒有姚家強,這可真是……”

“那我的青.樓怎麽辦啊!”老.鸨坐在樓梯上哭天喊地道。

她家青.樓主人雖然實力不俗,卻比不上姚家。

他們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繼續打砸青.樓,讓嫖.客們全都吓得跑光。

等天亮消息傳到青.樓主人家,青.樓主人差點吐血,随後咬牙切齒道:“既然姚家想要青.樓,那就給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姚家能嚣張到幾時!”

現在他們不是姚家對手,只能避其鋒芒。

姚志山的叔伯們驚呆了,“志山,你怎麽能這麽魯莽呢?”

“這樣不好嗎?一下就能試出誰比我們姚家弱,誰比我們姚家強。”姚志山道。

“志山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啊。”有人道。

姚家人本來就不多聰明,他們只能看得到表面,而看不到更深的含義。

“可是,比咱們弱的可以動粗,比咱們強的該怎麽弄?”姚家人皺眉道。

打砸等手段只能對付不如他們姚家的人,比他們姚家強的人,他們手中的人手未必比他們少。

“哼,對付那些人可就不能再用粗了,你們等着看吧,對了,還請叔伯們把各自手中的青.樓交出來,好讓侄兒統一管理。”突然,姚志山對同掌管青.樓的叔伯們道。

瞬間他叔伯們的臉色都綠了,“爹,你看志山……”

他們想求老爺子為他們做主,卻不想姚老爺子一直看着志山,“我記得沖你服軟的青.樓數量已經超過青.樓街的一半了?”

“是,他們都很識趣,知道咱們姚家出手後,天亮後直接把青.樓的地契送過來,現在我需要叔伯們手中的青.樓為接下來的事添磚加瓦。”姚志山道。

“行了,你們侄子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們還不趕緊給他。”老爺子對兒子們道。

他兒子們不甘心,“那錢呢?”

把會下蛋的金母雞從他們手中奪走,總該給點補償吧。

卻不想老爺子很不可思議,“人家外人把青.樓給咱們的時候可沒有收錢,怎麽你們這些親人,連那些外人都不如了?”

“還是你們不服志山這個姚家長孫?”說着老爺子眯眼。

他并不是很有智慧,但也能看得出來,跟兒子們相比,突然開竅的孫子更加靠譜。

“多謝爺爺,叔伯們放心,以後你們去青.樓,全都不要錢。”姚志山道。

他叔伯們:“……”他們之前去青.樓,本來就不給錢好不好,為什麽姚志山這麽一說,顯得他們很占便宜。

他們倒要看看姚志山怎麽跟剩下的青.樓作對。

讓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姚志山對付剩下青.樓的手段,十分的簡單粗暴。

他在晚上嫖.客們來後,直接讓人把糞車掀在那些青.樓的門前。

可想而知當天晚上嫖.客們的心理陰影,可以說這些青.樓以後不管歸屬誰,他們都會減少進去的機會。

而那些身份超過姚家,不怕姚家的鄖貴、官員聽到姚志山的手段,當場被惡心吐了。

“他姚家不是想要青.樓嗎,那就給他,我倒要看看姚家能把青.樓玩出什麽花來,嘔。”

“從今往後,我決定少去青.樓了。”他們去青.樓是想消遣,不是找罪受的。

一時間,整個青.樓街的生意都低迷下去。

不過也得益于此,那些青.樓經過重大變故,全都落入姚志山的手中。

“成了,公子,您可真有辦法。”聽到這個好消息,如意看着姚志山十分欽佩道。

“這不算什麽,得虧他們愛面子,我才如此輕易得手,這樣一來,整條青.樓街都是我的了,依照青.樓的生意,絕對遠超珍寶閣。”

珍寶閣再怎麽掙錢也是正經生意,需要投本錢進去,可青.樓卻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姚志山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準備俯瞰自己“打”下來的“江山”,卻不想一陣風吹來,帶來濃烈的米田共味道,讓姚志山差點吐了。

“啪”的一聲,姚志山迅速把窗戶關上,重新坐回去,“我打算回府住幾天。”等青.樓街的味散了再說。

“對了,其他青.樓需要的主事人,你可有人選?”

青.樓主人換了,管事人自然也得跟着換了。

“有三種選人方式,一種是從如意的樓裏選人去管,二是從那些樓裏提人上來管,三則是從別的青.樓調有經驗的老人去管。”如意看着姚志山道。

“那行,這事就交給你辦了,本公子先回府了。”

姚志山本來還想仔細聽聽,但無奈味道熏人,讓他再也呆不下去。

而嫖.客們可以離開,花娘們卻離不開,只能忍受這種味道。

身處這種環境,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客人少了,她們終于能歇歇了,畢竟米田共的臭味可以遮掩,嫖.客們的臭味卻怎麽也躲避不了。

姚志山很快離開,等他走後,如意吩咐人,“去叫金花婆婆過來吧,就說事做成了。”

很快金花婆婆趕過來,看着如意道:“如意,你受委屈了。”

如意卻笑道:“婆婆,如意不委屈,比起之前過的日子,如意不知好了多少,還有就是多謝婆婆的救命.之恩。”

說着如意看着金花婆婆,想起自己和金花婆婆的初見。

其實她們并沒有認識很長時間,并且在初見時,她還正準備投井自盡,因為她再也受不了青.樓,準備離開這個肮髒的人世間。

卻不想金花婆婆讓翠花及時把她救下來,其實就算她們把她救了下來,如意依舊心存死志,并沒有求生的欲.望。

是金花婆婆對她道:“丫頭我看你性情剛烈,是做事的好苗子,願不願意跟我們做一件大事?”

那時她極其漫不經心,“什麽大事?”

“改變青.樓姐妹們的命運。”至今如意都還清晰記得金花婆婆的眼神,那麽的堅定。

可那時她只覺得金花婆婆的提議十分荒謬,“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麽去救別人?”

“不,你能,你之所以能救她們,不是因為漂亮,而是因為心性,你是青.樓裏難得的清醒人。”

什麽是清醒人?清醒人就是清楚知道自己身處青.樓沒有未來,也知世間污穢,不再對世間報有希望的人。

與之相對的是青.樓的糊塗人,她們日子過的有一天沒一天,絲毫不管今後的事,對生活和人生都渾渾噩噩沒有規劃。

可那是她們的錯嗎?她們是被人有意培養成那樣,老.鸨、龜.公、嫖.客們有意讓她們變得愚昧無知,因為只有這樣她們才會減少逃跑和自盡的心思。

他們不敢讓那些備受欺淩的女子們清醒,因為那有損他們的利益。

可數量多了,終究會有腦子清醒的人,會睜開眼睛看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

如意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但她現在知道的是,她已經改變許多。

她們已經借着姚家的手,把青.樓街其他的主人排擠出去,至于排擠他們的惡果,怎麽也落不到如意這個小小花娘身上。

從頭到尾,如意都沒對外顯露自己的聰慧,一切都引導姚志山來。

“這是主子對青.樓未來的規劃,你看看。”金花婆婆把沈蘭芝和姜語如寫的計劃書拿給如意看。

如意本來不識字,但她搭上姚志山,手裏有錢以後就努力學習認字,加上沈蘭芝和姜語如的計劃書簡單明了,她居然磕磕絆絆的讀了下去。

“花娘們的錢上交一半?這是真的嗎?花娘們手裏也能有錢嗎?”看到第一條,如意忍不住道。

要知道花娘們掙得雖然多,但是錢并不能到她們手中,就算她們費心藏起來,也會被老.鸨和龜.公們一寸寸的翻出來,翻出來以後,就是一頓毒打,所以不怪花娘們渾渾噩噩,因為她們根本看不到希望。

因為老.鸨和龜.公,花娘手裏的錢攢不下來,贖身自然遙遙無期。

而至今能為自己贖身的花娘們寥寥無幾,就像金花婆婆和馮仙兒,都是被嫖.客贖出去的。

要是花娘們的錢能攢下來,花娘們心裏絕對會出現希望。

“不錯,主子的意思是花娘們掙得錢她們留一半,手裏有錢,她們眼裏才會有光。”

“而收上去的那些錢,也會給她們換成夥.食,讓她們吃好吃飽,調理身體。”

“吃飽?多少花娘遙不可及的夢啊。”如意凄然苦笑道。

青.樓裏的花娘,除了少數外,九成以上的花娘每天都是吃不飽的,不是因為青.樓沒有飯菜,而是不能讓花娘們吃飽,因為花娘們吃飽了,會有力氣逃跑,所以老.鸨和龜.公們會從源頭阻斷她們逃跑的可能。

至于平時嫖.客們過來青.樓,他們點的飯菜,花娘們只能喂菜,不能自己吃,要是被龜.公們發現,就是一頓毒打。

“怎麽可能會有人對我們這麽好呢?婆婆你是不是在騙我?”如意看着金花婆婆道。

金花婆婆笑道:“剛開始我也很驚訝,盡管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跟随的主子特殊,卻沒想到她們能考慮的這麽周到。”

“給花娘們錢,又讓她們吃飽,難道婆婆背後的主子不怕花娘們趁機脫離苦海嗎?”如意道。

“主子的意思是,她們要真能脫離苦海,她反而會很高興。”

“花娘們上交的那份錢,不僅會換成食物讓她們吃飽,還會請師父教她們讀書認字,這樣一來,她們就算離開青.樓,也能減少被人蒙騙的機會。”金花婆婆道。

如意徹底怔住,“這是什麽菩薩下凡,世上真有這樣的大善人嗎?”

“可是這樣一來,青.樓又該如何向姚家交差?若是糊弄不了姚家那邊,婆婆背後的主子再對花娘們好,也只能維持一時,而維持不了一世。”如意皺眉道。

因為錢都落到了花娘和其他地方,這樣一來姚家那邊就沒法交代了,還有朝廷的稅收,更是卡着青.樓的油水線搜刮上去的。

“沒想到如意你能想到這點,你放心,主子既然做了,就一定會安置妥當,實不相瞞,那些錢主子會從其他地方彌補。”金花婆婆道。

錢不可能憑空變出來,既然花娘們得到的多了,其他地方自然就會變少。

所以為了填補青.樓這邊的虧空,沈蘭芝和姜語如會再從其他地方想辦法。

“比如:賭博。”将軍府,沈蘭芝和姜語如互相對視一眼道。

其他人:“……你們開青.樓也就算了,居然還想開賭坊嗎?”

“賭坊的勢力只會比青.樓更加根深蒂固,而且賭坊可不像青.樓街那麽集中。”

青.樓之所以集中,是因為特殊原因,可是賭坊不是,賭坊們可不會像青.樓一樣緊挨着。

“我把青.樓街弄到手,是為了改變那些花娘的命運,至于賭坊,我可不想改變那些賭鬼的命運。”所以賭坊就算沒有連着也沒關系。

“可是想在京城開家賭坊何其難,需要上下打點,這次可不能再找姚家了。”姜湘桐道。

姚家已經有青.樓街,再讓他們沾賭坊,她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那就讓咱們好好想想好賭人的弱點,我對賭坊的定位是,既做高端,也做低端。”畢竟高端的賭客出手闊綽,低端的賭客數量龐大,兩者都能掙到錢。

“這個可以讓花娘們細心留意下,畢竟賭客和嫖.客往往互通,不過賭坊的運營模式,我已經想到了,高端的咱們可以模仿賭.場,設置賭客們的入門門檻,低端的就用彩票模式,如何?”姜語如道。

沈蘭芝贊賞的看了姜語如一眼,“所見略同。”她也是這麽想的。

姜語如卻嘆了一口氣,“咱們這算什麽,再差一個‘毒’,三大危害就齊全了了。”

“毒?我有啊,你們打算賣毒.藥嗎?”姜湘桐疑惑道。

“不,此毒非彼毒,不過咱們應該不會沾這個吧?”姜語如緊張的看沈蘭芝道。

“當然不會。”沈蘭芝搖頭,比起青.樓和賭坊來,毒太不可控,且贻害巨大,不是她們能控制的東西。

姜語如松了一口氣,“那行,咱們開始行動吧,首先是高端賭場,必須得有一棟華麗的建築。”

沈蘭芝垂眸,對于坑害賭客們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就像他們賭到傾家蕩産,也死不悔改一樣。

就在沈蘭芝等人行動,一道蹒跚身形來到青.樓街。

對方的動作原本很穩健,直到她聞到了那股熏天的味,身形不由一頓。

“這地方是怎麽了?”老婦人找到一家青.樓問道。

“這是姚家做的,給其他青.樓門口潑糞,現在那些青.樓已經屬于姚家了。”

“倒是婆婆怎麽來這個地方了?”青.樓花娘們一眼就看出來婆婆不是青.樓人。

“我會點醫術,打算過來找客人換點盤纏。”婆婆道。

花娘們眼睛一亮,“沒想到你老人家是大夫,快快請進。”

說着連忙客氣的把老婆婆請進去,又趕緊讓人去通知青.樓其他的姐妹,現在青.樓街成了一家,花娘們之間的關系也變得比以前熟絡和親昵。

婆婆看到她們這樣眼眸卻是一眯,因為她很熟悉青.樓,尤其這裏可是京城,花娘們彼此之間怎麽這麽和氣?

等她給花娘們把脈,更是一驚,她猛地看向花娘們道:“你們最近吃飽了?”

要是一個兩個的脈象是這樣也就算了,可全部都是,怎能不讓婆婆感到驚訝。

花娘們一怔,随後呢喃道:“是啊,我們都吃飽了,這幾天是我們這輩子吃過的最飽的飯。”

“對啊,吃飽飯以後,感覺以前的日子就跟白活差不多。”其他花娘道。

她們很多都是吃不起飯的窮苦人家賣進青.樓的,可是到了青.樓以後,她們依舊沒有吃飽飯過,依舊挨罰忍凍受餓。

“老.鸨會這麽心善?”婆婆挑眉。

“她們怎麽可能會心善,她們就是伥鬼,是金花婆婆心善,是我們青.樓裏的姑娘和前輩們心善。”說着有花娘忍不住哭道。

有些老.鸨是從青.樓花娘升上去的,可是很多她們一升上去,反而會變本加厲的迫害其他花娘,完全忘了之前受過的苦和痛,可也有一些會感同身受的善待花娘們。

就像金花婆婆,她做主以後,生怕她們吃不飽,哪像之前的老.鸨,生怕她們吃飽。

婆婆眯眼,等給花娘們把完脈、看完病、寫完藥方後,随後她離開時看了一眼那家青.樓,那家青.樓人明明人不少,可是上前看病的人卻不多,她們臉色紅潤,也不像有病纏身的樣子。

她不知道,她要是去把那些人的脈,就能察覺到熟悉的氣息,那是和她一脈相承的醫術。

好在她又走了幾家,看病的花娘們數量暴增,而她們的脈象,全都吃飽了飯。

只要人能吃飽飯,很多病基本不是問題,婆婆能感覺到,那些花娘往日被餓瘦的腸胃已經在慢慢恢複正常。

除此之外她還注意到一點,那就是看病的錢是花娘們自己掏給她的,而不是經過老.鸨。

這讓婆婆心裏越發好奇這裏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花娘們的手裏有了錢?

直到她看到了花娘們嘴裏的金花婆婆,以及青.樓街明面上目前的管事如意。

她外貌親和,一般人很少會産生戒心,可是當婆婆和金花婆婆還有如意兩個交談後,發現她們滴水不漏,一點沒透露是誰改變的青.樓。

她看得出來,如意是真的不知情,而金花婆婆卻是知情者。

同時,金花婆婆也隐約察覺到婆婆的意圖,生怕這是外面的人起了疑心。

畢竟她們改善花娘們的夥.食,教導她們讀書認字,打的口號都是為了可以更好的服務客人。

身為嫖.客,是想看幹巴巴只剩下皮包骨的花娘?還是想看面色紅潤,體态豐.滿的花娘?

還有嫖.客,是喜歡大字不識、粗俗無比的花娘?還是知書達理,善琴棋書畫的花娘?

可以說花娘們的巨大改變,嫖.客們并不會反對,就是如意把這些報告給姚志山,姚志山也沒反駁,而是默許花娘們吃飽,吃飽長胖了,摸、抱起來感覺才舒适。

至于教導有天資的花娘琴棋書畫,剛開始姚志山還覺得花裏胡哨,畢竟他是個只看容顏,而不是內涵的男人。

可是當這樣的花娘引來喜歡這口的客人,對方願意和姚志山交好,姚志山嘗到明顯甜頭以後,也不再反對。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金花婆婆的心卻不敢放下,因為她知曉她們這麽做的真正目的,信不信同樣的事,為了嫖.客、為了花娘,不同的原因,可以完全相反的後果。

花娘們為了嫖.客們變美變知書達理,嫖.客們支持。

她們要是為了自己變美變得更好,嫖.客們的憤怒能把整條青.樓街掀了。

“你們別怕,我不問了,我只想說,這樣的改變很好。”原本婆婆還想用點手段,可想了想還是沒動手。

畢竟她們之間并沒有利益沖突,相反她很欣賞把青.樓街變成這樣的人,因為不管對方目的如何,那些花娘生活改變卻是實打實的。

“慢走,不送。”金花婆婆客套道。

等對方走後,金花婆婆皺眉。

如意好奇,“怎麽了?對方是不是哪裏不對?”

“總感覺對方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年邁。”金花婆婆道,如意等人年輕,沒有老過,可能體會不深,可是她不一樣,她真切的老過,知道真正的年邁是什麽樣。

不過對方只要不打擾她們,她們也懶得追根問底。

只是金花婆婆不知道,不久以後,雙方會再次見面。

等離開青.樓街以後,婆婆佝偻的身形越來越挺拔,直至最後,她皺巴巴的皮膚也變得光滑細嫩,可以說除了身上的衣服外,對方和之前的形象再沒一點不同。

“看來接下來的時間裏,京城會很有意思。”對方回眸,看着青.樓街呢喃道。

正好,接下來她會在齊梁國的京城停留一段時間。

“阿嚏!”将軍府,姜湘桐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她正在制作小藥丸,藥粉不小心噴到鼻子裏,姜湘桐快速扭頭。

“四姐,這是我給你做的口罩,你快戴上吧。”姜語如把做好的口罩遞給姜湘桐道。

她特地采用透氣的面料,既可以隔絕藥粉,也可以呼吸順暢。

“多謝。”姜湘桐接過,就要把口罩挂耳戴上。

就在這時,她若有所覺的擡頭,只見她院中前方的大樹上,枝杈間,正靜立着一道身影,對方斜倚着粗壯的樹幹,微微垂眸,也不知已經看了她多長時間。

那一瞬間,姜湘桐驚的魂都差點冒出來,不是因為自己院子裏驚現大活人,而是因為對方的身份。

“師父……”姜湘桐呢喃。

“四姐,你說什麽?”姜語如沒聽清楚。

就在這時,兩人頭頂驀然傳來風聲,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從數米高的樹上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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