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40

Chapter40

自那以後，阿什莉對弗雷德的态度有了相當大的轉變。

好吧，也許放在他人眼裏沒什麽差別。但對于阿什莉來說，在對方看見她前就主動開口打招呼，已經是和對方關系變好的體現了。

放在以往，凱特一定能在第一時間發現這個變化，但因為萬聖節晚宴後洛麗絲夫人遭遇了攻擊，她只顧得上不停議論這件事，忽略了身邊的細枝末節。

要說這起石化事件，看起來更像個別出心裁的惡作劇——沒有任何人受傷，只留下了一行血紅的警告和被石化的讨人厭的貓，非常符合萬聖節的氣氛。

但是費爾奇大受刺激，畢竟他一直和洛麗絲夫人相依為命，這段時間他要麽在犯罪現場巡邏，要麽就在各處走廊神出鬼沒，千方百計找借口關學生禁閉，害得大家的心情也變得低落起來。

直到二年級的赫敏·格蘭傑在魔法史課上問的關于斯萊特林的密室的問題傳開，大家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不是一個惡作劇。

學校裏的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師都緊張起來。

“阿什莉，你聽說過那個密室嗎？”凱特作為純正的麻瓜出身，倒沒有其他人那麽害怕，反倒很感興趣地四處打聽有關斯萊特林繼承人的事。

阿什莉搖頭：“沒有，我對霍格沃茨的歷史都不太了解。”

“好吧。”凱特聳聳肩。

蒂朵也顯得不以為意：“要我說，根本沒必要人人自危。只是一句恐吓，誰都能寫上去，幹嘛因為這點小事把矛頭對準哈利·波特呢？”

——因為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率先發現了被石化的洛麗絲夫人，現在好多人都繞着他走。

“再說了，他可是個格蘭芬多，怎麽會和斯萊特林的密室扯上關系？”凱特補充。

阿什莉也點頭贊同了她們的觀點，但心裏卻隐隐不安——也許是她太敏感了，總感覺這只是一個開始，還不知道有什麽未知的東西在未來等着他們。

但她咽下了自己的擔心，現在說這些太過杞人憂天，沒必要讓朋友們徒增煩惱。

大概只是她想多了吧。

“說點別的吧。”蒂朵合上手裏的書，率先站起來，“有沒有人想去禮堂吃點東西？”

“走吧，我快餓死了。”凱特誇張地哀嚎，“順便給勞倫也帶點點心回去，我怕她睡了大半天，醒過來會低血糖。”

勞倫最近忙着訓練魁地奇，沒什麽時間和她們一起圍着壁爐享受閑暇時間。難得有了可以自己支配的時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回宿舍補覺，所以此刻沒和她們一起。

三人悠閑地朝禮堂走去。

安吉麗娜和艾麗娅迎面朝她們走來。

幾人互打了招呼後，安吉麗娜的目光落在阿什莉身上，緩緩露出一個揶揄的微笑：“噢，剛剛弗雷德還在找你呢，你現在去禮堂估計正好能碰到他。”

阿什莉應了一聲，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拉着朋友們匆匆離開。

“梅林啊，梅林啊！”凱特懷疑的目光不斷地打量阿什莉，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前一秒終于大喊出來，“我居然一直沒發現你的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她讷讷地反問。

“你和弗雷德·韋斯萊——似乎比以前關系更好了。”凱特扶了一把自己臉上不存在的眼鏡，精明地說道，“奇怪，難道你們又一起去冒險了？可你明明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我知道了！是萬聖節那天！難怪你當時總是走神……”

“小點聲、小點聲。”阿什莉窘迫地捂住臉，“也沒什麽，只是……嗯，說了幾句話。”

“是嗎？”蒂朵拖長了尾調，顯然不相信。

在她倆的嚴刑拷打中，阿什莉含糊地将那天的事告訴了她們——如果要她事無巨細地把那天的細節描述一遍，她一定會因為羞憤尴尬而直接燃燒起來！

“我想我二年級時候的觀點是正确的。”蒂朵謹慎地四處望了望，才壓低聲音說，“弗雷德應該喜歡你！”

“并且……你應該對他也挺有好感的。”凱特若有所思地說。

“你們想多了，只是和解以後成為朋友。”阿什莉立刻反駁，“我為什麽會喜歡一個先前老是捉弄我的人？”

蒂朵咯咯笑起來，掐着嗓子，深情地像在念歌劇臺詞：“這可說不準，是不是？愛情總是不講道理的。”

“等回了宿舍讓勞倫好好評評理，她總能把你說得心服口服！”

阿什莉不再接話，只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走吧，晚餐時間快過了”，生硬地掐斷話題，随後急匆匆地朝禮堂走，也不管她們是否跟了上來。

“你看，阿什莉每次害羞就會回避話題，我覺得我們已經猜到真相了。”蒂朵戲谑地和凱特咬耳朵。

兩人體貼地照顧面子薄的阿什莉，笑嘻嘻地追上去，換了個其他話題。

正如安吉麗娜所說，弗雷德正坐在禮堂裏，和喬治一起沖珀西朗誦剛剛寫好的“監督生的一生”。

珀西連脖子都紅了，他瞠目結舌大半天，最後厲聲給格蘭芬多扣了五分，企圖以此威脅他們閉嘴。

結果雙胞胎變本加厲地笑起來，氣得珀西直接從位置上跳起來。

“晚上好，阿什莉。”弗雷德餘光瞥見阿什莉，立刻停止對珀西的戲弄，動作自然地跑來她身邊坐下。

坐在阿什莉對面的蒂朵和凱特看見弗雷德，立刻激動地在桌下握了握手，交換了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

阿什莉自然不會錯過她們的眼神交流！她不自在地放下手裏的刀叉，轉而拿起手邊那杯蘋果汁，小小地抿了一口，才輕輕嗓子說：“晚上好，弗雷德。”

“我們馬上就要比賽了。”弗雷德一手撐着下巴，歪着頭專注地看她，興致勃勃地說，“你會來看我的吧？”

蒂朵壓抑不住地笑出聲，她和凱特擊掌的聲音清脆又響亮。

阿什莉更不自在了，慌亂地在長桌上張望，企圖找到某個能讓她一直盯着的東西——但弗雷德會錯意，順手把自己手邊的那杯南瓜汁遞給她，她只能硬着頭皮接過，小聲道謝。

“弗雷德，阿什莉不喜歡喝南瓜汁。”凱特難掩興奮地插嘴道，“你得記住阿什莉的喜好。”

“哦——”他驚訝地看了眼頭低到快要埋進衣領裏的阿什莉，“好的，我記住了。”

“我會去看勞倫比賽的。”阿什莉僵着脖子，岔開話題。

他毫不介意地笑起來，像是已經得到了肯定的承諾：“好吧，希望你到時候能順便為我加加油。”

不等阿什莉反駁，他又站起身，朝蒂朵和凱特點頭致意後和喬治一起離開了禮堂。

凱特和蒂朵小聲起哄，模仿着弗雷德剛才的語氣，拿捏着腔調道：“希望你——為我加加油——”

阿什莉惱羞成怒，把手裏的小番茄扔向她們倆。

-

星期六的早晨，凱特和蒂朵表現得比阿什莉還要積極。

在為勞倫助威吶喊後，她們又開始低聲鼓動阿什莉：“嘿，有個韋斯萊飛過來了，快看看是不是弗雷德。”

她睜眼說瞎話：“那是喬治。”

次數多了，凱特和蒂朵發現阿什莉的話不可信，學會了自己辨認——會主動看向阿什莉的一定是弗雷德，喬治正專心致志擊打游走球，壓根沒有分神過。

“弗雷德又看向你了！”凱特撞了撞阿什莉的肩膀，“你別那麽嚴肅嘛！”

阿什莉深覺自己的臉皮已經在朋友們的揶揄調侃中變得越來越厚，眼下聽見這句話她已經不會再因為害羞尴尬而臉紅了，甚至還能淡定地開玩笑：“那要是他一激動從掃帚上掉下去怎麽辦？”

“你說得有道理。”蒂朵笑得前仰後合。

淺灰色的天空灑下淅淅瀝瀝的雨珠，視線範圍內的戰況愈發模糊，大家只能依靠球服來辨認掃帚上的隊員屬于哪個學院。

凱特和蒂朵的玩笑這才告一段落，她們輪流使用那只望遠鏡，艱難地辨認勞倫在何處。

也正因如此，在下一次弗雷德飛過來擊打游走球時，阿什莉才小心地擡起手，沖他揮了揮。

雨越來越大，她也不知道弗雷德究竟有沒有看見。

不過她已經給他加油了，要是沒看見，那就是他的事。她別扭地想。

“梅林的胡子！”凱特忽然大叫一聲。

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吓得趕緊端正坐姿，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哈利那邊又有意外發生了。

那個游走球似乎出了問題，無論弗雷德和喬治怎麽努力，它總會改變飛行軌道，固執地追向哈利，似乎非得把哈利撞下掃帚才罷休。

看臺上爆發出尖叫。

那個瘋狂的游走球擊中了哈利的臂肘，他的胳膊無力地垂下，再也擡不起來。

“哈利的胳膊一定是斷了！”蒂朵倒吸一口涼氣，“看起來真疼。”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到觀衆都來不及反應——游走球還在攻擊哈利，但他搶先一步抓住了金色飛賊，結束了比賽。緊接着，洛哈特自告奮勇為他治療那只斷掉的手臂，卻把他的骨頭變沒了。

“太荒唐了。”哈利那只橡皮手套似的手臂在阿什莉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打了個哆嗦，“嗯……我開始懷疑，洛哈特教授的書是否真的是他的親身經歷了。”

她們剛和格蘭芬多的隊員們一起去醫療翼探望哈利，看着他灌下一瓶生骨靈才放下心來。

“還是龐弗雷夫人靠譜。”蒂朵感嘆。

勞倫抖了抖渾身的泥濘，笑着應了一聲：“我們也不能期待只會演話劇的教授有多優秀，是不是？”

“梅林啊，你可真刻薄——但我喜歡！”凱特也笑起來。

四人停在會動的樓梯前，等待它變換到前往格蘭芬多塔樓的那條路。

格蘭芬多的隊員們也三三兩兩地走過來，一起等在樓梯前。

弗雷德扒拉開人群，走到她們跟前，和阿什莉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笑嘻嘻地問：“小姐，借用一點兒你的時間？”

“我替她答應了！”凱特從後推了阿什莉一把，“去吧去吧！”

阿什莉茫然地向前邁了一步，眼看自己踏入了被弗雷德的陰影籠罩的區域，她有些心虛地回頭望了一眼，發現其他隊員刻意錯開了目光，沒有朝他們這邊看。

她捏着自己的衣袖，不斷重複交疊雙手的動作：“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和你說話了嗎？”弗雷德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真無情。”

“不是那個意思！”她小聲地為自己辯駁。

喬治在後面輕咳了一聲，弗雷德立即心領神會，沖阿什莉使了個眼神，壓低聲音提議：“我們換條路走？”

她忙不疊點頭。

他們走遠後，獅子們才開始騷動。喬治幽怨地夾着嗓子喊：“愛情鳥啊——”

“這是一條近路，只有我和喬治知道。”弗雷德興致勃勃地在前面帶路，“好啦，現在你也知道了。”

阿什莉跟着弗雷德鑽進一幅畫像後，依靠魔杖發出的微弱光芒，沿着黑漆漆的狹窄小道往裏走。

也許是剛下過雨的緣故，牆壁裏滲出潮濕的味道，寒氣在空中翻騰。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可以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和你說話。”弗雷德說，“不過我有點兒等不及了——即便是落湯雞，也是打贏了比賽的落湯雞，你不會嫌棄的吧？”

她聞言才敢把魔杖向上擡了擡，光明正大地看向弗雷德。

少年笑盈盈地迎上她的目光，圓潤明亮的眼睛含着熠熠光彩，即便發絲狼狽地垂下、球服飽經風霜也阻擋不了他一身天然的朝氣。

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覺得邋遢，反倒像是青春期限定的一盞燈，不會被雨水沖倒，濕漉漉卻在燃燒。1

阿什莉頓了頓，才再次揮動魔杖，施了一個清理一新。雖然因為面積太大，沒辦法徹底讓衣服變得幹爽起來，但也比剛才好了很多。

“舒服多了，你真貼心。”弗雷德的誇獎張口就來，他低頭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手，随後遞過來，“前面的坡很滑，我拉着你走吧？”

這種貼心的話一點兒也不像弗雷德的風格。

一切晦澀難言的情緒被掩埋在黑暗中，她的姿态自在了許多，很快将手搭了上去。

左右二人也不是第一次牽手了，弗雷德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在不同的時間地點都會朝她伸出手。

不得不說……其實她也會因為對方掌心傳遞來的幹燥熱度而感到安心。

他們爬上了那個很滑的長坡，從另一幅畫像背後鑽了出去。

亮光重新映進眼底，阿什莉不适應地閉了閉眼睛，發現果然已經站在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前。

其他隊員還在樓下爬樓梯呢。

“有點兒遺憾。”弗雷德和她并肩站着，看她對胖婦人說出口令，忽然說道。

阿什莉疑惑地歪頭看他，停住準備鑽進休息室的動作。

胖夫人等了許久，見他們倆始終站在門前不動，不滿地抱怨了兩句，砰一聲重新關上門。

弗雷德撓了撓頭，似乎因為坦白自己的小心思而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本來想着，要是你不小心滑一跤，我就可以順勢抱着你走後面的路了……可惜，你走得很穩。”

風又開始呼嘯，将他越來越輕的話語送來她耳邊。

“……”阿什莉的羽睫顫了顫，挂上一層薄薄的寒冷濕意。

心中的羞怯因為“擁抱”這個詞再次翻湧，她好不容易捋直舌頭，随便挑了個不痛不癢的點：“你怎麽詛咒我！”

“我才沒有！”弗雷德急忙辯解，“我只是想和你增進下感情。”

聽見這句話，阿什莉感覺腦中攪成一團的思緒總算清晰了些。她深吸一口氣，把一切情緒都壓下去，試探性地問：“我們為什麽要增進感情？”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個怎樣的回答。

一方面想要從對方嘴裏聽見肯定确切的答案，一方面又害怕真的聽見太過直白的心意……

背道而馳的兩股想法一直在心裏糾纏，始終分不出勝負。

阿什莉錯開目光，不再和弗雷德對視，只出神地盯着自己絞來絞去的手指。

弗雷德沒有立刻回答。

他似乎也在思忖這個問題背後究竟意味着什麽。

沉默的時間太久，久到阿什莉以為弗雷德會踢皮球似的把問題踢回來，他才謹慎地開口：

“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想和你成為關系更要好的朋友。”

她垂下手臂，說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多一些。

還沒開口再說點兒什麽，其他獅子也爬上了塔樓，歡聲笑語沖散了此刻的冷意，凱特三人也湊過來，拉着阿什莉離開了。

蒂朵還大刺刺地朝弗雷德揮了揮手，大聲嚷嚷道：“好啦好啦，時間到。”

阿什莉只來得及回頭看了一眼，弗雷德正笑着沖她揮手。

“怎麽樣？”凱特壓低聲音問，“看你似乎不太想繼續和弗雷德聊了，我們就過來了。”

“謝謝啦。”她沖凱特笑笑，眉宇間染上困惑，“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等回宿舍我們聊聊就好了。”蒂朵說，“我們有勞倫，什麽感情問題都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