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41

Chapter41

凱特率先一個箭步沖進宿舍，開了兩包零食，又準備好四個坐墊，潇灑地沖她們招招手：“來吧，女孩們，我準備好了。”

看這架勢，似乎已經準備好開始一場徹夜長談了。

幾人坐在軟綿綿的坐墊上，裹着同一條毛毯，小聲交流着少女心事。

剖析自己內心這種事兒總是格外難為情，阿什莉和勞倫肩抵肩，小聲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好像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但是又因為自己還沒想好該如何答複，所以不願意面對這一切。”

勞倫一邊耐心聽她傾訴，一邊剝開糖紙，将糖果遞給她：“你只是還沒想好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将那顆糖果送進嘴裏，咔嚓一聲咬碎，眯着眼睛享受一瞬間炸開的甜味，安靜地聽勞倫娓娓道來。

“阿什莉，你把問題想得太複雜啦。實際上，他坦白地告訴你他喜歡你，并不代表你必須在同一時間給出回應，這是兩碼事。”勞倫溫柔地說，“我猜，應該是你先前在他表露出心意時刻意回避，他才會越來越委婉。”

“我倒覺得也沒委婉到哪兒去。”凱特插話道。

阿什莉咽下那顆糖，眼珠子轉了轉：“不過……的确比以前委婉多了，說話也更體貼，有點兒不太像他的作風。”

“肯定是私底下和喬治讨論過該怎麽追女孩子。”勞倫捂着嘴笑起來，“李和我說，他們宿舍總因為喜歡的人這個問題聊到天明。”

蒂朵一下子抓住了勞倫話中的關鍵點：“等等，你什麽時候和喬丹那麽熟了？”

“我先前和他嘗試着接觸過一段時間，不過彼此都覺得不太合适，就退回朋友關系了。”勞倫面不改色地解釋，“先說阿什莉的問題——我覺得，現在最要緊的是，你得想清楚自己想不想繼續和弗雷德接觸。”

看着阿什莉一臉茫然，她又換了個問法：“或者說，你和他在一起時的心情是否是無可替代的？”

“不用急着回答，你可以慢慢想清楚。”她捏了捏阿什莉的手腕，眼睛彎彎地說，“給自己一個答案就好。”

那頭蒂朵見這事兒得到解決，立刻開始追問勞倫有關李·喬丹的事兒，而阿什莉已經陷入了回憶，心不在焉地聽她們說話，反複思考勞倫剛才所說的話。

無可替代？

宿舍裏的燭火被吹滅，她恍惚地爬上床，望着頭頂的那片紗網，似乎透過它看見每一個掙脫枷鎖的夜晚，天上閃爍的璀璨星光。

阿什莉想起了精彩紛呈的馬戲表演、霓虹燈下的即興舞蹈、天文塔上冒着甜膩泡泡的黃油啤酒、還有鼓點強烈的爵士樂……

以及那雙永遠專注地看着她、蓬勃朝氣快要溢出來的藍色眼睛。

樁樁件件，好像都是無可替代、獨一無二的。

這個念頭剛起，很快就被其他紛雜的思緒壓下去。

總覺得……無可替代好像不是最重要的判斷标準。

想來想去，怎麽更煩惱了。

少女猛地閉上眼睛，将被子蓋過頭頂。

不想了！這事兒沒什麽好急的！

-

星期一早晨，科林·克裏維遭到襲擊、如今躺在醫療翼裏生死未蔔的消息迅速傳開。

危險就潛伏在不知名的角落，那些曾經不當回事兒的學生再也笑不出來了。

一時間，霍格沃茨被恐懼和疑雲籠罩，低年級總是三五成群、抱團行動，生怕自己一旦落單就會落得和科林一個下場。

而護身符、驅邪物以及其他辟邪的玩意兒在教授看不見的地方流傳，大家堅信這些玩意兒總能起點作用。

也只有純血巫師能夠安心，因為斯萊特林密室裏的怪物不會襲擊純血。

凱特也變得緊張起來，麥格教授剛一下發留校名單，她就毫不猶豫地在上面勾選了回家的選項。凱特和勞倫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她們在看見阿什莉如往年一樣在留校名單上簽字後，十分擔心她的安危，凱特再一次邀請她去自己家裏過聖誕。

“沒事啦，我是純血，不會被攻擊的。”阿什莉安撫道，“提前祝你們聖誕節快樂啦，我已經開始期待拆禮物了。”

畢竟萬聖節是全家團圓的節日，她不想去破壞凱特的家庭聚會。

“那怪物最好能認清血統。”蒂朵也惴惴不安地說，“到時候你必須每天給我寫信！這樣我才能确保你還活得好好的。”

她哭笑不得地點頭說好。

聖誕節的前一個星期，門廳的布告欄張貼出新的通知——學校決定開展決鬥俱樂部。

“說不準還真能派上些用場，多學點魔咒總是好的。”凱特如是說道，她們決定去看看。

而阿什莉則顯得興致缺缺，在她堅定地表示自己一定不會參加這個俱樂部後，三人只好自己前往禮堂參加。

決鬥，這個詞總讓她聯想起以前在希利爾莊園接受的訓練，一想到這兒，她渾身的骨頭都疼起來，情緒也跟着變得糟糕煩躁。

她才不要在霍格沃茨也參加這種令人無比痛苦的俱樂部。

“阿什莉。”

在她走上樓梯時，久違的聲音叫住她。

“晚上好，達爾西。”阿什莉有些恍惚地開口打招呼——她已經很久沒有和達爾西說過話了。

上一次……似乎還是三年級放假之後的事兒。自從這學期初兩個學院的魁地奇隊互毆後，她就再也沒見到過達爾西。

達爾西面色如常：“一起走走嗎？”

她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很幹脆地應好。

兩人并肩走出庭院，在黑湖邊漫無目的地散步。

“我最近一直在準備O.W.L.，沒顧得上和你聊聊。這次聖誕你還是不回家嗎？”他雙手插兜，懶洋洋地問。

阿什莉摸了摸鼻子：“不回去了，你應該知道假期裏發生的事吧？”

哦對，達爾西五年級了，正是為O.W.L.頭疼的一年。

這段時間她甚至沒有主動關心一下朋友的學習進展，一直沉浸于自己的感情問題中，這讓她不免有些愧疚。

“差不多。”達爾西很随意地應了一聲，“其實你當時可以來找我，既能發洩，也不會讓埃麗卡阿姨太氣憤。”

“我知道假期裏你也需要訓練，沒必要給你添麻煩。而且……”阿什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真實想法，“我就是故意一點兒消息也不留的。”

聞言，達爾西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這方面你倒是很格蘭芬多——有時候我常常會忘記這一點。”

她不由得皺眉：達爾西也好，希利爾夫人也好，他們在不經意間透露出的對格蘭芬多的态度總是讓她格外不舒服。

但是她不想和朋友吵架，所以選擇揭過這個話題：“你的O.W.L.準備得怎麽樣？”

“就那樣吧，好歹參加了那麽多年的家族訓練。你倒不如祝福我在和嘉瑪的競争中獲勝。”

嘉瑪·法利是曾經的斯萊特林級長，法利這一輩的年輕人中，嘉瑪和達爾西是能力最突出的，家主也會在他們之中産生。

阿什莉真誠地說：“你一定會成功的。”

天色轉暗，他們調轉方向朝城堡走去。

恰好有兩個斯萊特林和他們擦肩而過，當他們的視線落在阿什莉校袍上的院徽時，表情變得猙獰且不屑。

“諾特、紮比尼。”達爾西的表情冷下來，語調微沉，充滿警告意味——态度差別之大，驚得阿什莉都抖了抖。

“法利學長。”那兩個斯萊特林立刻變臉，客氣地和他打完招呼，再也不看阿什莉，快步離開了。

目睹這一切，阿什莉啧啧稱奇：“你在斯萊特林還蠻有威望的嘛。”

“畢竟我是級長，再者說，沒人會為了一點兒小事就讓未來的合作夥伴不痛快。”他瞥了一眼阿什莉，語氣重新放緩，但暗藏在其中的不屑一顧卻很難控制。

這樣的行事原則當然沒有問題，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的，但也許是和更加率真的格蘭芬多相處久了，阿什莉還是覺得此刻的達爾西有點兒怪。

明明前幾年還沒那麽明顯……現在的達爾西似乎已經被權力和地位淬煉得更加傲慢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沉默。

直到走進城堡，兩人在樓梯口分別時，達爾西才再次開口：“你知道的吧，我們一直都是朋友。所以沒必要把我對待其他人的态度代入自己。”

——他看穿了阿什莉的擔憂。

阿什莉看着達爾西，猶豫着說：“那要是我們以後有利益沖突呢？”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們能有什麽利益沖突？”

是啊，法利和希利爾一直有經濟合作，是夥伴關系。

可未來的事誰說得準，要是某次合作談崩了呢？

但她沒把這些憂慮說出口，只是順着達爾西的話附和道：“是啊，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聽到這句話，達爾西才滿意地沖她揮揮手：“走了。”

阿什莉看着達爾西消失在拐角的陰影處，才緩慢地轉身朝上走去。

有關弗雷德的事還沒想明白，她就猝不及防地發現了新的問題。

也許是家庭教育，又或許是在學院裏耳濡目染，不知不覺間，她和達爾西的交友理念已經背道而馳了。

隐藏在平和之下的矛盾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爆發……想到這一點，她忍不住緊鎖眉頭，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嘿，阿什莉！”

她聞聲擡頭，對上弗雷德笑眯眯的眼睛。

也許是陽光正好，弗雷德翹起的發絲被鍍上一圈金邊，看上去暖融融的，搭上他歡快的語氣，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她心中的郁悶。

受弗雷德的情緒感染，阿什莉也彎起嘴角沖他一笑：“下午好啊，弗雷德。”

何必擔心那麽多呢？她想，在一切尚未發生之前，就不必庸人自擾了。

再者說——

“這個聖誕你會留校嗎？”弗雷德繼續說，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等待着回答，“我會留校，你呢？”

“我會。”她回答道。

——眼前還有個急于解決的問題呢，一個一個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