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水果市場(九)
水果市場(九)
丁貝平醒過來的時候,韓江寧也睡着了。
他的銀框眼鏡放到了床頭櫃上面,現在鼻梁上空空的,她還有一點不習慣他不戴眼鏡的樣子。
但丁貝平覺得他不戴眼鏡的樣子也挺好看。
這種區別,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去超市選牛奶,有原味和草莓味兩個味道。
她覺得兩個味道都好喝,在冰櫃那裏舉棋不定,不知道到底要選哪個。
但兩個味道她不管選哪個,都會喜歡。
丁貝平沒看手機上的具體時間,她在他的臂彎裏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迷迷糊糊想着已經快到下午了。
窗戶外面照進來一層淺淺的光,像是被撒上一把金粉一樣,那光穿過窗戶和窗簾,照在了房間的牆和地板上。
也有調皮的一點,照在了韓江寧的臉上。
順着他的眉骨那塊,一直到他高挺的鼻梁,最後停留在了他的鼻尖上。
丁貝平的眼神順着那光的走向去欣賞他的眉眼,他的眉毛是很鋒利的劍眉,濃且密。
造物主好像是特意偏袒他一樣,給了他一雙花哨風流的丹鳳眼,以及扇子一樣的眼睫毛。
哪怕他睡覺的時候眼睛是閉上的,她也可以想象到,他睜開時那雙眼會是怎樣的風情。
他的皮膚挺好的,讓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把。
她在他的懷抱裏打量他的臉,又有了想要創作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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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次細細研究他的眉毛,眼睛,鼻子的時候,都會在腦海裏給他畫上一幅畫。
不管是濃墨白描的清雅,還是肆無忌憚的把顏料盒子裏的顏色一股腦的加上去,都是讓她着迷的作品,無關用怎樣的表現形式。
他是她的缪斯,哪怕他有一天破碎,她也會想辦法讓他的生命變得完整。
這是每一個真誠的藝術家的使命,如同愛人,本職所在,義不容辭。
時間不早了,丁貝平想要叫他起床。
她伸手打算戳一戳他的臉,但纖細的手指停留在了他的皮膚上,沒有下手。
她選擇擡頭,親吻上他的眼睛,順便也親吻上停留在他眉眼處的光。
韓江寧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像是蝴蝶破繭之前,欲飛卻飛不起來的翅膀。
丁貝平離開了他的眼睛,他已經醒了過來。
他的整個人都處在懵圈的狀态,沒戴眼鏡的眼睛,像是一汪幹淨的泉水。
丁貝平在裏面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被我壓了這麽久,有沒有發麻?”
确實有點發麻了,但韓江寧搖搖頭“還可以,不麻。”
他看着她的眼睛,笑道“你剛剛偷親我。”
他的聲音都帶有剛剛睡醒後,特有的沙啞和低沉,像是鋼琴琴鍵上的低音區。
丁貝平坦坦蕩蕩的和他對視,眼神溫柔婉轉,她開口“我沒有偷親你,我是在光明正大的親你。”
韓江寧笑了,兩邊的酒窩像是吸引人的漩渦,裏面盛滿了微甜的朗姆酒。
外面夕陽的顏色又暗了一點,就像在剛剛原有色的基礎上加了點赭石的顏色。
丁貝平捧住了他的臉,從他的下巴摸到了他柔軟的耳垂,她把一個吻落在了他單薄的嘴唇上。
這個吻像是一個開關,讓韓江寧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
藝術家在親吻的缪斯,如同放下刻刀的雕塑家,撫摸上維納斯的斷臂。
松軟的枕席之間,是放蕩所有壓抑情感,最好的地方。
人的心髒,連堕落,都是熱氣球在高空熄火般的刺激感。
一下子在最高處,又一下子迅速下沉。
起起伏伏之間,已經把人折磨個透。
她的吻在他的脖頸處留下了淺粉色的印子,還帶着小小的牙齒印。
他似堕落地獄,享受般的緊閉眼睛,一只手還牢牢牽着她的手,在她剛剛咬下去的那一刻,瞬間收緊。
丁貝平看向他緊閉的眼睛,含笑淡淡開口“現在清醒些了嗎?”
他不舍得睜開眼睛,只從喉嚨裏輕輕“嗯”了一聲。
一世英名,卻被一個比他小五歲的丫頭片子,毀在了她生疏甚至談不上任何技巧的吻裏。
原始的直白,就像不加任何修辭手法的情詩。
丁貝平摸摸他的臉,“餓嗎?”
這兩個字剛落音,他就立馬睜開眼,眸色暗沉。
他回答“餓。”
丁貝平明白他一語雙關的含義,瞬間紅了臉,但确實是她先故意招惹他在先。
韓江寧有的時候也會親親她,但發乎情,止乎禮,不會太過分。
現在她看着他脖子處那塊淡粉色的痕跡,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想摸上去,問他疼不疼。
可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那塊粉紅色的皮膚,就被他一下子抓住,帶着克制意味的在她的手腕處,
溫柔摩挲,随着指腹一上一下的溫熱觸碰,丁貝平的心跳聲,鼓點似的愈來愈快。
韓江寧輕輕松開了她的手,“別亂碰,我怕會忍不住。”
她這下徹底變乖,麻溜的收回手,下床,站在床尾紅着臉岔開話題問道“你晚飯想吃什麽?”
男人眼裏帶着她讀不懂的笑意,丁貝平覺得自己的耳朵根子在發燙。
時間都好像有些凝固起來,如同在每分每秒裏,澆上了一勺黏稠的蜂蜜。
轉動的時針和分針,都被那蜜黏在了一起,變得慢了下來。
韓江寧伸了一個懶腰,“我不挑,你做什麽我吃什麽,吃完我洗碗,然後我們一起去水果市場買些水果。”
“好。”
晚飯兩個人都吃得不多,還是和午飯一樣,煮了些餃子随便糊弄兩口。
韓江寧洗過碗,丁貝平就帶着他去了一家南京的水果批發市場。
那裏水果的種類很多,價格也比市面上那些水果店便宜一些。
現在是吃晚飯的點,所以人相對來說也不是很多。
一進門,成堆的水果就像開會一樣裝在紅色的大盆裏供人挑選。
丁貝平在水果特有的香味裏,聽到了它們叽叽喳喳熱鬧的聲音。
她每樣都想買點回去,只可惜家裏的冰箱不是雙開門,有點小。
水果上面都用白色硬板紙标號了價格。
比如“草莓29.9一盆,買草莓送盆。”
“新鮮桑葚3.80一斤。”
“新鮮藍莓每斤49.8元。”
“巨甜西梅8元一盒。”
韓江寧拿袋子裝了很多藍莓,“買點藍莓吧,吃了對眼睛好,還能增強記憶力。”
丁貝平拿了兩盒西梅,“行,藍莓回去還可以拌在酸奶和麥片裏當早餐。”
這裏的裝修很簡陋,就是居民普普通通的平房,沒有地板,就是暗灰色的水泥地。
但水果品種特別多,色彩也一下子豐富了起來,像是來到了東南亞。
蘋果和西瓜比着誰更紅,黃桃和橙子挨在一起說着悄悄話。
龍眼,金桔,小番茄,車厘子,小個頭的水果們被放在一塊争奇鬥豔。
黃綠色的是玫瑰葡萄,淡綠色的是新疆的馬奶葡萄。
榴蓮大王有些臭,丁貝平提了一個說要冰在冰箱的最下層。
百香果十塊錢四個,丁貝平買了四個回去準備和檸檬泡在一起喝。
吃完了還可以繼續來,所以兩個人也沒買很多。
他們把買好的水果一起搬到了車的後備箱裏,用個袋子裝了點,準備一邊吃,一邊散會步再走到原點開車回去。
這個時候也不是很熱了,路兩邊都種滿了高大的梧桐樹,給路面鋪上一層紗似的綠蔭。
韓江寧給她提着水果袋子,和她一起放慢腳步走在寬闊的大道上。
丁貝平剝着沃柑的皮,把剝好的皮放進韓江寧手上的袋子裏。
她拿一瓣放進嘴裏,沒有籽,很甜,裏面還隐隐約約透着酸勁。
她沖韓江寧點點頭“不錯,還挺好吃的。”
說完,就剝下一瓣喂到了韓江寧的嘴裏,她纖細的手指上,還帶着沃柑汁水香甜的氣味。
韓江寧就着她的手,咬住了那一瓣果肉,真的很甜,甜到他還有點迷糊,都嘗不出裏面還有沒有酸味。
他沖她一笑“是挺甜的。”
丁貝平又喂了一瓣到他嘴邊,他嘗到了甜頭,油嘴滑舌道“和你一樣甜。”
丁貝平笑着打了他一下,被他捉住手,牢牢的牽在了手掌心。
微風恍惚的吹過,丁貝平的頭發今天沒有紮起來,而是散開來,随着風飄動。
她在這樣清爽的風裏面,擡頭沖韓江寧一笑生花。
韓江寧勾起唇角,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對着她的笑靥“咔嚓”就是一張。
正好捕捉到了她笑得最為燦爛的一刻,他的心如寸草不生的荒野,在一剎那山花爛漫。
韓江寧很滿意這張照片,他拿到丁貝平面前給她看,“我要做手機屏保。”
丁貝平晃了晃他的手,“拿我做屏保幹什麽?你一打開手機人家就都看到了。”
韓江寧的語氣還挺驕傲,“就是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你是我女朋友。”
他的語氣一緩,“丁貝平,我認識你,是很值得驕傲和慶幸的一件事。”
有放學的高中生穿着藍白色的校服,騎在自行車上笑嘻嘻的路過他們。
那是青春特有的朝氣,比太陽光都要耀眼和閃亮。
丁貝平沖韓江寧示意“我和他們一個高中的,校服的款式都沒有變過。”
她陷入了如浪潮一樣的回憶裏,在十六歲盛夏的清晨,她的耳機裏放着一首英文歌,手上拿了盒牛奶,漫不經心的走在上學的路上。
偶然擡頭,望見陽光穿過梧桐樹寬大的葉片,灑了自己滿身燦爛。
那個時候的她,腦子裏突然在想,這樣好的光景,以後會和誰一起走過呢?
現在時間告訴了她答案,她轉頭看向韓江寧,“我也很慶幸遇見你。”
路兩旁的梧桐樹“沙沙”作響,像是在微笑。
他們如尋常的情侶一樣,挽着對方的手,走過寬敞的梧桐大道。
丁貝平的聲音在風裏溫柔響起,随着微風徐徐湧動進他的心裏。
“我在秦淮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應該是我畫裏的人。”
像她這樣性子有點淡漠的人,說出來的情話,都不會太濃烈。
可正是那幾個平平淡淡的字眼,組合在一起,卻好似在韓江寧的心裏下了一場激烈的暴雨。
雨水沖刷掉他們之間所有的猶豫。
韓江寧牽着她的手,願意在這條路上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他開口,有種淡淡的幸福感,在語調的尾音。
“感謝錢鐘書先生的《圍城》,讓我明白你的心意。”
丁貝平笑着反問“如果沒有這份含蓄的提示呢?”
韓江寧低低回答,“我們也會在一起的,我會從某一天開始堅持送你鮮花,又或者在一處風景絕佳的地方,直接了當的告訴你。”
“我會告訴你,我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在想,這江南的風景,竟不敵你擡頭看我的一雙眼睛。”
夢回秦淮。
他對上她的眼睛,只三秒,就徹底淪落在寂靜的夜色裏。
手上欲燃的煙,差點把滾燙的煙灰都落在他的手背上。
韓江寧滅了煙,丢進垃圾桶裏,一步步向她走進。
他感謝那個時候的勇敢,以及鬼迷心竅一般的動心。
“其實我也提示過你”韓江寧微笑,拿出了車鑰匙,上面藍色衣服的大白鴨,正在笑嘻嘻的比心。
她也有一只,粉紅色,和他的是情侶款。
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丁貝平晃了晃他牽緊她的手,“希望我們不要被困在圍城裏。”
韓江寧比她閱歷豐富,也比她樂觀的多。
“我們終有一天也會免不了世俗,走進人間的圍城。”
“但我們不會走進去,就覺得裏面是亂糟糟的困苦,若能同你在裏面茶米油鹽醬醋茶,我一定甘之如饴。”
話說到這裏,卻無端讓韓江寧想起了程衍和馮寧。
本是佳偶天成,卻終究漸行漸遠,走到如今的這一步。
心上還在懷念,可還是躲着對方不肯袒露心跡,一晃居然蹉跎了這麽多年。
韓江寧心上一緊“我不會先放棄你,丁貝平,但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我會放手,可你得讓我死個明白。”
“我啊,是個知錯就改的人”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彎彎,用最不正經的口吻,說着最正經的話。
“如果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你說出來我一定會改。”
“我會認真的去傾聽你所有的意見,我永遠不會敷衍你,忽視你,把我的思想強加在你身上。”
“不光光是最基礎的忠誠,我還會給予你更多的尊重,理解,和無條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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