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教導

教導

王坤達雖然比較好色，但是也還不算太笨，知道可能是總部察覺到了他做的假賬，于是才派了這個美貌千金下來，不管是查賬還是監督他，這個女人多少都是個麻煩。

他臉上适時地露出了一些欣賞，心中卻在暗暗深思：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呢，還是有些真本事呢？

王坤達和會計主管使了個眼色，對方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照不宣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黎若雙手擡了擡，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不過因為我身體上有些問題，最近要在家調養，只能偶爾來公司看望大家。等過一段時間，我會長期到公司報道的，袁經理記得給我準備一個工位哦！”

她面朝人事經理袁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袁鈴面對美色，突然瞳孔放大：awsl！這是什麽人間小仙女！

但說到底也是混了幾年社會的人，心理活動再豐富，也不忘鎮定地回答黎若：“已經給您準備好了一間辦公室，随時可以辦公。”

“是不是特意為我騰出來的辦公室呢？不必麻煩，就給我安排一個工位就行了。”

黎若越是表現得真誠又親切，袁鈴心中的好感值就不斷UP，她心跳如鼓，馬上擺了擺手道：“本來就是空置着的，不麻煩不麻煩。”

摘星其他員工面面相觑：袁姐這個馬屁拍得……仿佛那個早上臨時通知保潔阿姨把雜貨間清出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王叔叔，初來乍到，就請你多多指教了。”黎若客氣地對王坤達點了點頭。

對方見她絲毫沒有把手伸出來的意思，眸色一深，但還是擠出了一點笑意：“指教不敢當，歡迎若若監督我的工作！”

兩人“友好”一笑，會議室中充滿了“和諧歡快”的氣氛。

在大會議室“觐見”空降的副總黎若，整個辦公室只有管理層和中層骨幹有資格去，剩下的一大半仍然在兢兢業業努力工作，包括甄蔓。江雪心去開會前，大方地把電腦借給了甄蔓，讓她學習一下作圖軟件，但是甄蔓卻沒辦法靜下心來。

其實甄蔓在黎若剛進公司大門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她了，還跟她對視了一眼。但是那一眼中沒有包含任何的情緒，就好像她從來不認識自己一樣。

甄蔓有些失落。

但是很快，會議就結束了，江雪心開心地回到了座位，表情看起來很是興奮：“天啊，副總長得也太漂亮了，我的心到現在還在砰砰跳。這樣的顏值，不進娛樂圈，真的可惜了。”

一旁的市場部經理順口搭了句話：“副總可是有上千億家産要繼承，去什麽娛樂圈？不過副總顏值那麽高，還那麽低調親切，真的不像一般的富二代。”

江雪心笑眯眯道：“您說得對。”

甄蔓乖乖地聽着他們八卦，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連忙小聲插話：“雪心，你們開完會了嗎？那副總呢？”

因為整個樓層都是摘星租下來的，大會議室在左，設計部的辦公室在右，甄蔓在江雪心的位置上是看不到會議室的狀況的。

江雪心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副總已經離開了啊！不過她說最近要養病，可能要下個月才來公司。”

什麽？

甄蔓連忙跑出設計部，往大門的方向追去。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心裏會莫名地委屈，明明副總也只跟她有兩面之緣……

甄蔓因為身體原因，沒辦法跑得太快，到了大門口已經看不到黎若了。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後面的小公園，站在了昨天躲起來的那個樹下，想着要是昨天反應不那麽遲鈍就好了，說不定還可以多跟她說幾句話……

“是在找我嗎？”低緩悅耳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甄蔓難以置信地轉頭，那一張光彩照人的臉真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副……副總？”

黎若看着那張驚喜的小臉，溫和地颔首：“莊思佳從後視鏡看到你，說你會來這裏等我，她還真沒說錯。找我有事嗎？”

原來……是助理說起，她才想起她嗎？甄蔓勉強笑道：“沒事。副……副總，我……”她想副總什麽？問她還記不記得自己？可不說都過了十幾年了，就憑兩個人天差地別的身份地位，這“相認”對副總也沒什麽好處。

黎若今天其實有些累，本來是懶得與其他人寒暄的，偏偏面前的小可憐還支支吾吾地挑戰她的耐性。她按捺了一下煩躁的眉心，讓自己平靜下來。

“如果沒什麽事，下次再見吧。”她的語氣淡淡的。

甄蔓心裏一慌。

正當黎若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腰間卻被一雙顫顫悠悠的小手輕輕捏住了衣角。

對方晶瑩的眸子飽含期待地看着她：“副總，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我不會騷擾你的，也不會随便洩露你的信息，我只是……只是想……”甄蔓絞盡腦汁想着話術。

黎若打斷了她：“好。”

兩人交換了微信，看着甄蔓開心的樣子，黎若在臨走的時候，突然丢下了一句：“其實你可以騷擾我。”

對這個小家夥的那麽一點興趣似乎還在，她并不介意對方給她發信息，她也很好奇，她會給她發什麽消息呢？

甄蔓頓時呆在原地。真的……真的可以嗎？

***

“大廈食堂的飯菜依舊是那麽難吃。”江雪心吐槽道，卻發現對面的人根本沒有回應她，不禁狐疑地眯了眯眼睛，推了一下她的手：“蔓蔓？蔓蔓，你在想什麽？”

甄蔓恍惚地擡起了眼睛：“我……對不起雪心，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甄蔓。”江雪心神色變得正經起來，“今天談到副總的時候，你就有些不對勁，莫非你認識副總？跟她很熟？”

甄蔓急忙搖搖頭。她跟副總一點都不熟！

“那為什麽今天你一副癡呆的樣子？我跟你說，你可不能這樣下去了，你還有一個月就要面臨轉正了，你不知道轉正考核的制度嗎？”

甄蔓搖搖頭，有些驚訝：“轉正不是只要袁經理和總經理同意就行了嗎？”

江雪心翻了一個白眼：“真是天真！摘星的轉正考核可奇葩了，不僅要你上臺念轉正申請表，還需要投票！只有你想要去的部門正式員工給你的投票數超過三分之二，你才能留下來。”

設計部一共有十八個人，那麽至少需要十二個人的投票，甄蔓才能通過轉正留在設計部。

甄蔓聞言，一張小臉頓時變得蒼白又可憐，她咬着下唇內心忐忑不安。畢竟就算她再不敏感，也知道美工部除了江雪心，其它人都不怎麽待見她。和她同期進來的三個實習生，都已經上手學習制圖了，只有她還每天傻乎乎地幹着保潔阿姨的活。

江雪心也幫不了她，畢竟她只有一票。其實她覺得甄蔓雖然幹活慢吞吞的，但是天賦還不錯，她看過甄蔓随手在草稿本上畫的人物草圖，只是簡單的勾勒，人物特征卻表現得淋漓盡致，相當有靈氣。

她心中不無嫉妒，但是很快就安慰自己，游戲美工并不只是畫圖，還有跟策劃部的配合，甄蔓這種社恐幹活又慢的人，怕就算進了設計部，也沒辦法按時完成任務吧。

下班之後，甄蔓回到家裏，簡單煮了個面條，就抱着自己的手機坐在床沿發呆。

要跟副總發什麽消息呢……晚上好，吃過飯了嗎？副總會不會覺得太沒營養了？

甄蔓對着副總微信那漂亮雪白的銀狐頭像斟酌了半天，想起來江雪心說的話，一股奇妙的沖動就讓她發出了下面一句話：

【我可能……下個月就見不到您了。】

發出去後，她又有些後悔，急忙将它撤回了。但是那邊似乎剛好在看着手機，很快就發過來一個簡單的問號。

黎若：【？】

黎若：【為什麽？】

甄蔓臉頓時有些紅：【是我太沒用了。】

黎若剛剛洗過澡，邊擦頭發邊挑了挑眉：“有意思。她還挺有自知之明。”

抱着随手調/教一下說不定有驚喜的目的，黎若饒有興致地回道：【是工作上有什麽問題嗎？】

甄蔓其實本身是不愛訴苦的人，她如果感到委屈或者難過就會埋頭折千紙鶴。但是此時，看着黎若回複的消息，她突然紅了眼睛。

好像也不是委屈。

但是酸酸的，讓人很想哭。不過她沒有折千紙鶴的欲望，反而給副總發了一大段的話，就是江雪心對她說的，還加上了自己的一些困惑。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明明有時候很認真幫別人做了事情，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一點感謝，他們也沒有把她當成朋友。

黎若早就知道她在公司的身份，就是一顆很不起眼的螺絲釘，任何人都可以使喚她打雜，甚至包括那三個實習生。但，這是別人的錯嗎？

黎若：【就不談別人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壞人。你自己的問題很大。】

甄蔓倒是很虛心：【我需要怎麽做呢？】

黎若：【朋友的本質其實就是利益交換，別人從你這裏得到了利益，但是你卻沒有得到同等的回報。這樣不平等的關系，又怎麽會長久呢？】

甄蔓愣了一下。是……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