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

第 49 章

休假在家的這兩天，每次杜澤銘想找她說話的時候，人站在她面前還沒多久，許如諱就飛快地躲開了。她像一口沉默的寺鐘，生鏽十幾年早就固定住了，任他怎麽敲推都不為所動。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于是沒有再逼得那麽緊迫。

但他像是閑得慌一樣，三天來找許如諱吃一次飯。她覺得很煩，然而面上不顯。許如諱不想為他動怒，為他丢掉自己二十多年來修得的涵養。她只是無視他所有的說辭，然後冷漠地拒絕一切來自他的邀約。在她再次拒絕吃飯的邀請時，他遞給她一把鑰匙。

“這是房子的鑰匙。”

許如諱懶得給他眼神，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

“不用了，我不需要。”

“本來就是你的。”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拿走呢？被拿走的東西，我不要了，不行？”

“那我把它給阿姨。”

“随便你。”

張靖這幾天已經看厭了他們之間的極限拉扯，待杜澤銘走後，他忍不住扯了扯許如諱的衣角。

“我說小諱諱，你哥一大領導，這麽煩人的嗎？”

杜澤銘頻頻在她工作的時候出現，她的身份不想讓人知道也難。張靖雖然不愛關注那些亂七八糟的八卦，但經過那場籃球戰後，大領導杜澤銘的臉想忘都難。

“不知道，我們又不常常說話。”

“你跟你哥關系很差？”

“你覺得我們關系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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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諱諱，他在讨好你，不考慮原諒看看麽？”

“我不要。”

許如諱的臉色很差，張靖識相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小諱諱，休假的時候咱倆去吃早餐吧。”

自從她跳下去救人後，酒店就給所有員工發了自助早餐券，一個月八張，讓他們都能享受跟顧客一樣的餐食。很難說這裏面有沒有杜澤銘的手筆，但看見小金魚他們那麽高興的模樣，許如諱覺得這樣的福利其實也不錯。她喜歡睡懶覺，不愛早起，酒店的免費早餐她一次都沒去吃過。不吃早餐這件事，她肯定是不敢告訴岑芳的，只是偷摸做着，反正岑芳也不會跑到酒店來突擊檢查。

“我不吃，我要睡覺。”

張靖深沉地嘆了一口氣，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

“哎呦呦，那我們得一起餓肚子錯過早餐了。”

“你自己去吃不就好了，不用顧及我。”

“你傻呀，兩個人好占座，要吃多久有多久，別人還不好意思趕你。”

她贊同地點點頭，“好像是這樣。”

“65塊錢一位呢，該占的便宜不占是白癡，是笨蛋！”

他肯定是在拐彎抹角地罵她。

架不住張靖的軟磨硬泡，許如諱挑了休假的那幾天跟他去吃早餐。她為了躲開杜澤銘的騷擾，休假都沒有回家。雖然常常被岑芳念叨，但比起母親的數落，杜澤銘的示好更讓人難以忍受。這樣也好，跟同事吃飯，不回家也有了正當的名頭。話說回來，酒店的自助餐真的不錯，種類多，味道也可以。許如諱挑了意面和豆漿，然後在廚師面前站定。張靖端着兩個盤子，上面擺滿了自己喜歡的吃食。看她拿了兩個煎蛋，賤兮兮地問道：

“小諱諱，你愛吃煎蛋啊？”

她慌忙否認：

“不是。只是看它好看就多拿了。”

張靖把頭伸過去，喲，愛心型煎蛋，确實煎得挺好看的。

“多拿吃不完可就浪費咯。到時候可別找我幫你解決。”

“我能吃完的。”

許如諱很認真地說着。他無奈地嘆氣。

“小諱諱，你幹嘛老是那麽較真？這世界那麽荒誕，你就當來玩一場，開開心心地活一回，不好嘛？”

因為早起，許如諱的思緒不是很清晰，也就沒有回應張靖的問題。見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也老實了，乖巧地跟着她走回了位子。只是，吃早餐的時候，張靖一直盯着她看。他那灼熱的視線實在很難被忽略，許如諱不由得擡頭。

“怎麽了？”

“感覺你吃飯慢悠悠的，家教一定很嚴。”

許如諱搖頭，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我家人他們對我并不嚴格。”

“你家幾個兄弟姐妹？”

“算上我，一共三個。”

他點點頭，然後點評道：

“大家庭，不過我也不遑多讓。我家兩個，我有個大姐，比我大十幾歲。從小爸媽就忙，沒時間照顧我，我都是一個人在家，孤單得很吶！所以我就想，自己将來一定要找個好老婆，生一對相差不大的兒女，熱熱鬧鬧的。你呢？有什麽打算？”

許如諱看不懂他的神情，執着又或是探究？但她知道，張靖确實對溫馨而又幸福的家庭生活很是向往。許如諱其實不愛談家裏的事情。然而每到一個新地方，總會有人問。她也不明白，為什麽人總是那麽好奇。許如諱不讨厭別人問，但她會覺得煩，可她僞裝得很好，也會如實回答，雖然每次都疲憊不堪。

“我？我不想結婚，更不想生孩子。我的人生計劃裏，沒有孩子。”

“為什麽！”

張靖問得焦急，她呆呆地看着他，有些疑惑，不明白張靖為什麽而激動。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為什麽？”

他看起來有些失望，很久都沒有說話，憋了好久才擠出一句：

“可能你年紀太小，不想是正常的。”

她垂眼想了想，像個純真的幼兒般困惑。

他們不是才差兩歲麽？

這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兩人又各懷心思，氛圍更顯古怪。許如諱突然覺得與人相處很累，她不想那麽多愁善感的，特別是當張靖看起來很脆弱時，她想不出要用什麽話去安慰他。好累，她真的懶得動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