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長秋

長秋

是樂常在

“請容嫔姐姐安!”

樂常在上前行了一禮。

都是一同去長秋宮給皇後請安的,樂常在便與容嫔一起了。一路上,容嫔的話不多。但樂常在似不在意,這隐約的讨好之意頗是明顯。

快近長秋宮,這碰到的妃嫔愈是多了起來。有不少人的目光皆或多或少落在了這容嫔的身上。

長秋宮是皇後的居所,裏面布置很是不俗。走進便可見曲折游廊,欄用白石。至了殿內,各人皆将外披的裘衣取下。

待衆人依次站好,不一會兒,這長秋宮主位,皇後便由着宮女攙扶着出了來。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免禮,都起來吧。”

“是。”

紫檀鳳座上,今日的皇後娘娘穿的有些素淨。瞧着面相,是個可親之人。雙眉若煙,莊重典雅之至。烏黑的發挽了髻,插着一只鳳紋雕玉簪。

各嫔妃落了座,這以左為首的,是宛貴妃。碧落如意織錦裙裳,天生一張美人坯子的容貌,甚得帝心。

這每日的長秋宮請安,也就是各宮妃嫔坐在一處。

出了長秋宮

冶容便回了合熙宮

長秋宮中

皇後坐在鳳座上,脈煙手中是一扇形托盤,裏面是木瓜乳酪。

“娘娘,用些點心吧。”

“放下吧。”

“是。”

“娘娘,意嫔求見。”

皇後擡了一下眸子,“意嫔?”

意嫔是知府之女,入宮也有些時候。

“讓她進來。”

“是。”

待意嫔進入長秋宮,便見皇後正坐于鳳座上,一手拿着瓷碗,碗裏是牛乳做的點心。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

“是。謝皇後娘娘。”

起了身,意嫔坐在了椅子上。望着皇後娘娘,蹙了幾下眉,終是道:“皇後娘娘,容嫔恃寵生嬌,幾日将陛下留在自己宮裏。這于後宮,實在太不公平。”

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精致瓷碗,皇後擡眸望了一眼一旁的脈煙,脈煙見狀,至皇後耳邊低聲道:“陛下确是幾日歇在了容嫔宮裏。”

見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脈煙附耳,意嫔似有了底氣,望着皇後的目光,也更加殷切了些。

脈煙退去,皇後看了一眼意嫔,道:“這後宮雖說百花齊綻,但容嫔剛進宮。皇上尚覺得新鮮,多寵些容嫔罷了。”

“可是......”

意嫔還欲說什麽。

“意嫔,身為後宮嫔妃,最緊要的,還是為皇室開枝散葉。你進宮日子不算淺,怎的還不明白?”

皇後的聲音,微冷了些。皇後也是出身貴胄大家,縱使平日裏溫和可親,但這守着禮教規矩時,還是頗有威嚴的。見皇後如此,意嫔心有不甘,卻又不敢再說什麽。

這意嫔去長秋宮見了皇後,卻惹得皇後不快。這消息一直私下中流傳着。衆人皆好奇,這意嫔究竟說了什麽。

待意嫔走時,長秋宮中,皇後看着已經冷去的牛乳,道:“容嫔貌姝,又是南王之女。也不怪意嫔沉不住氣。”

脈煙上前一步,将那牛乳端下。

合熙宮中

這外頭的天頗涼,屋裏則由宮女燃着炭,熏着香。一卷書,纖細溫涼的手指摩挲着紙頁,這裏,獨獨呈現出了歲月靜好。

一旁的竹安見了小姐手不釋卷的樣子,默默的,将那原先有些馥郁的香換成了淺淡的香味。

宮門阖上

竹安正在訓戒這一衆合熙宮的太監宮女。尤其一些個近身伺候的,要熟知小姐的喜好。

而被訓戒着的人也皆仔細的記在了心裏。近日宮裏皆知,容嫔甚得聖恩。而他們被撥到這合熙宮,那是多大的好福氣。

又至了夜幕翻牌子時

天景帝坐于上方,端着托盤的小太監眉目皆斂,等着陛下翻牌子。天景帝眸光略過,一旁的明十禮見了,上前一步道:“擺駕合熙宮!”

小太監應聲退下。

這陛下要來的消息傳至了合熙宮,宮人們上上下下皆喜。殿內,冶容置下了書卷,垂眸道:“知道了。”

沐浴畢

膚如凝脂,纖腰袅袅。還帶着一絲絲霧氣的屋內,竹安幫小姐換好了衣裳,望着鏡中的小姐,發流散如瀑,鴉黑愈襯肌膚白皙。見到小姐如此平靜,似已習慣作為一名皇帝妃嫔的樣子,竹安心下安心不少。又想着,陛下總是來這合熙宮,小姐既已成了陛下的妃嫔,那自己也要多多能為小姐做一些事。這挽發,她多是在南王府學的。現在,她也應該多多向這宮裏的老嬷嬷學習。讓陛下多喜歡小姐一些。

竹安如此想着,卻不想,冶容卻從鏡中看了一眼竹安,開了口,問道:“在想什麽?”

“小姐。”

見小姐開了口,竹安微一愣,随即有些羞澀坦誠道:“奴婢在想着,多多學一些新鮮挽發的樣式。這樣也許陛下見了,能更多喜歡小姐一些。”

冶容在鏡中見到竹安的神情,過了一會兒道:“你最是心靈手巧的,學這些個一定難不倒你。”

“是。”

聽小姐這樣說,竹安面上的笑愈加明顯了。眼睛彎彎,似成了月牙兒。

冶容未說話。

妝容已畢,聖辇已至。竹安遞上了茶水,便和其他人一道退出了屋子。

門外,竹安略有些拘謹的站在明十禮身後。這可是總管公公,陛下的人。就連一些王公大臣都不敢怠慢的。而自己若不是因為小姐成了陛下的妃嫔,而且小姐又得聖寵,一般的人怎麽能站在總管公公身旁。

而在前頭立着的明十禮,也是心裏頭心思頗多。陛下身邊伺候,最主要的還是知道陛下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這容嫔得寵,容嫔身邊的大宮女也自是比一般的宮女不一般點。

這兩撥人在屋外候着。其實竹安不算正經的宮中宮女,竹安不知道,其實陛下來妃嫔宮中,這大宮女是要在裏面侍在一旁的。但既然陛下讓人退下,她也就退下了。

殿內

天景帝坐在大榻上,望着旁邊小幾上掩着的書卷。直挺的鼻梁,沉默時更加冷峻如冰,但燭光中,稍顯了幾分柔和。

“你平日裏除了讀書還做些什麽?”

天景帝開口問道。

坐在大榻上另一側的容嫔,撚銀蝴蝶裳,愈加襯的肌膚粉膩如雪。見天景帝的視線落在了那小幾上,冶容垂了眸子,用溫良的聲音道:“這幾日就只是讀些書。”

天景帝望了一眼自己的容嫔,收回了視線。

二人無話

一時間,這合熙宮靜極了。

過了一會,只聽他的容嫔開口道:“陛下忙于朝政,是否累了?”

聲音清潤,不熱情,不妩媚。卻也不冰涼。有的,只是淡淡的。

可是,冶容的話剛說完,一旁的天景帝卻兀的開了口,“又要幫朕解衣?”

冶容似沒有想到陛下會這樣說,看了陛下一眼。卻見年輕的帝王又如往常一般鎮定。

純黑的瞳孔,如刀削般俊美的輪廓。

天景帝看着身邊的女人,這就是他執念的女人。一雙美目,正淡淡的溫涼的望着他,不及巴掌大的芙蓉面貌,青絲如瀑。

“陛下要臣妾幫陛下解衣嗎?”

冶容開了口。

“你願意嗎?”天景帝開了口。

冶容垂了眸子,道:“陛下是天子,天子的命令誰敢不從。”

天景帝看了一眼冶容,未開口。

冶容上前,天景帝站立了起來,修長的身形混合着龍涎香萦繞在鼻尖。冶容擡了手,凝霜皓腕,纖纖十指近了天景帝的衣裳。

床榻旁,那一股淡淡的,獨屬于冶容的淡香,從那纖細柔軟的身形散發出來。香從袖口溢出,無處可躲。

帷幔之中

絲白的亵衣一角疊交着明黃的一角。女子纖細柔軟的身體,盡可能的遠離了些。背對着一旁的男人,略有些僵硬。

天景帝仰躺在床上,出身皇家,優秀的教養讓其睡姿無時無刻不規矩嚴謹。睜着的純黑的瞳孔,褪去了白日裏君臨朝政的帝王威儀,更加顯現出了年少的一股稚氣。

天明

和衣而睡的冶容睜開了眼睛,穿了衣裳便如同再正常不過的妃子一般,侍在了一側。但帝王醒來,便為其穿衣。

墨色瞳孔亦如深淵,看透別人的心思卻絲毫不露。晨起的天景帝似不多話,抿唇不語的樣子,頗為冷酷。但已經有幾日的冶容知道,陛下只是剛起時不愛說話。

為陛下穿好了衣裳,便欲喚人進來伺候陛下洗漱。彼時,天景帝卻開了口,“你怎麽不問朕武王世子一案處理的如何?”

手微滞,冶容擡了頭,一雙水潤的眼睛便直直望着天景帝,溫涼道:“臣妾信任陛下。”

天景帝望了一眼冶容,移了目光,未出聲。

在無人瞧見的地方,那雙薄唇微微上揚了幾分。

面上依舊俊美冷凝,明黃龍袍的帝王,在衆人的侍候下,出了合熙宮。一衆宮人侍衛戰戰兢兢的跟着。

昨夜陛下又歇在了合熙宮。這一消息,傳至了大大小小各個宮中。已經微微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請安的路上,落在這位容嫔身上的視線更多了些。但大多也還未吱聲。

午後,冶容掩卷微有些乏,便将書本置在了小幾上。小憩了一番。幫小姐鋪好床榻的竹安,見小姐如此乏累,不知想到了什麽,面色微微一紅。阖上了門,不讓人打擾到小姐休息。

而也只有天景帝知道,每當他歇在合熙宮,他的容嫔大多只是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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