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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你先睡這裏吧。”蘇然把手裏的被子遞給他,看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有些窘迫。
“一清在隔壁晚上出來不方便,你先睡在這裏,我再給你拿毛毯鋪地下。”蘇然不敢擡頭看他,趴在地上把被褥鋪好,就跑去客廳拿過他剛剛蓋的毛毯。
張昀杉看她像小兔子一般逃走,那雙深邃的眼眸微動,伸手碰到胸膛那跳動的地方。
砰!砰!砰!
他是簡之行埋藏在黑暗的那弱小而蒼白的自己,藏在他心裏二十多年,沉睡在那年的大年夜的自己。
為什麽會醒來,大概是因為這顆空洞的心再也沒有什麽可以填滿,在孤寂而冰冷的海水裏茍延殘喘,可偏偏又不肯放棄。
這些年學會的本能還是想要掙紮的活下去。
他始終是一個自私的人,他的愛是自私,是占有,是徹徹底底的擁有。
如果你來到我世界就不要妄想全身而退,如果你還願意留下,願意愛我,從此之後我的全世界只有你。
他是簡之行也是張昀杉,曾經的簡之行犯下一個錯,無法彌補的錯,一個讓蘇然徹底離開他的錯。
如果......他變成你喜歡的樣子,沒有黑暗,沒有離開,像你一樣生活在陽光中的一個平凡人,你是不是還能重新愛上他。
“嗯?怎麽了?”蘇然看他一動不動的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麽:“這裏沒有男士睡衣,只能讓你将就一晚上了。”
蘇然對于張昀杉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她無法做到他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剝離出簡之行身體外的另一個人,可是她總能感覺到那雙隐藏在清澈眉目下的熟悉的影子。
“嗯,沒事,這樣已經很好了。”他的态度很溫和,不如簡之行來的簡練和熟稔。
蘇然點點頭,把東西都收拾好,因為衛生間是她和李一清用一個,所以不太好讓簡之行用衛生間洗澡,畢竟她不知道李一清介意不介意一個男人用她們公用的洗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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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現在還不到八點,你要是不困就先在客廳看會電視,或者和黑蛋他們玩一會。”
蘇然怕他無聊,或者兩人不說話坐着很尴尬。
“嗯。”張昀杉點點頭,看蘇然在他面前無所适從的模樣輕皺了眉頭。
他走出卧室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時不時的用腳逗弄一下沙發底下趴着的幾只小奶狗。
而蘇然就在房間裏收拾東西,宛如這世間最平凡的一對夫妻,可偏偏總少些什麽。
張昀杉看着蘇然忙綠的背影,看她擡頭時對視一眼之時,便點點頭的輕笑,蘇然也禮貌性的回笑點頭。
而只有蘇然轉身的時候,沙發上那人才露出沉思疑惑的模樣,還帶有一絲偏執。
這明明是你最喜歡的模樣,為什麽你對他比對我更熟稔親近。
等時間慢慢過去,黑夜籠罩在北城,外面依舊大雨傾盆,嘩啦啦的擊打在屋檐上。
蘇然拿着手機躺在床上,看着旁邊地上不遠處躺着的男人,心中稍稍放下心來。
可能是今夜有所不同,一直無法快速入眠。
大抵他還是簡之行,給予她的安全感,她想起前些日子某瓣評分挺高的懸疑破案的片子,她喜歡這些懸疑靈異的故事。偏偏她的膽子很小,從來不敢一個人看那些恐怖片,所以這個評價很高的片子一直存留在她的清單裏,一直沒敢看。
此刻空間中有了熟悉的氣息,安全感充斥在小屋內,她竟然升起了想看一眼的沖動。
蘇然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床那邊躺着的男人,打開了手機裏視頻app。
這片子評價很高,懸疑靈異相結合,就是有點血腥和可怕。
加之詭異案件的發生,相當燒腦的劇情,看的蘇然縮進小被窩,瞪大着眼睛,既興奮又害怕。
突然,畫面一切,一個臉色青白的屍人張着血盆大口呲着獠牙突然躍起,四處亂竄的黑色蟲子從他的口中爬出,畫面相當森人,看着她一個激靈整個身體都縮成一團。
一只大手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看見上面的血腥畫面,蘇然身體一僵,不是吓得,而是微微一愣,用手慢慢扒開那中間的兩只修長手指,接着看着那視頻裏的畫面。
然後看過這段刺激而血腥的畫面,蘇然慢慢的向後面靠過去,一只手慢慢伸上來與那只手十指相扣,不自主的蹭蹭而嬌喃道:“阿行,好可怕!”
“嗯。”後面傳來低聲磁性的顫動聲。
蘇然身體微微僵硬,感受到身後的溫熱,眼角不自主的湧現出一滴淚水,她是肩膀微微顫動,後面那雙大手不斷的輕拍她的肩膀。
蘇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那十指相握的手緊緊相扣,包裹她的那只大手禁锢着不肯放手。
“兇手出來了~”簡之行伸手把她另一手拿着的手機拿下來,還是她視線正好瞧見的地方:“看吧。”
蘇然身體慢慢平複,好像什麽都沒發生,就好像從未分開過。
電影慢慢進入尾聲,結局皆大歡喜,所有的壞人都繩之于法,個別角色的犧牲換來世人勝利的歡呼,電影的本質最終還是好人得以救贖,而壞人終将不容于世。
簡之行看着懷裏的人沉睡安詳的側臉,那麽美好。
他現在滿手的鮮血和罪惡,卻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欲望與奢求,還是想要把她拉入他黑色的世界。
這個世界從未放過任何一個人,而世人從不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要的不過是懷中一人,他是這個世界的魔鬼,亦是她身邊的可憐鬼。
外面雨水漸漸停下,整個蘭城籠罩在濕潤水汽中。
雨水浸濕過的清晨,明亮了整個視線,晨光都來的更加清晰敞亮。
蘇然醒來的時候,屋裏已經沒有人了,被子整齊疊好放在她的床邊,空氣中似乎還存留着他淩厲而灼熱的氣息。
“嗷嗚~”
“汪汪~”
床邊傳來三小只的哼唧聲,蘇然坐起來穿上鞋下了床,她走到客廳,并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啊嗚~”白球用爪子磨着蘇然的褲腳,顯然已經餓的不行了。
蘇然蹲下摸摸它的小腦袋:“好啦,一會就給你喂奶奶。”
她正準備去拿小狗盆,離近一看,裏面盛的滿滿的湯汁。
“噗呲!”蘇然沒忍住哈哈大笑,這味道一股糊味撲面而來。
她站起來轉身進廚房,發現雖然一切都規整的如昨日般,可還是清晰的看見鍋蓋上存留的殘渣。
她走進去拿起鍋蓋,想象着那個人手忙腳亂懊惱的畫面,眉眼都溫柔下來,嘴角不經意間的微微上翹。
“嗡嗡!嗡嗡!”蘇然兜裏的手機嗡嗡震動。
“你好~”蘇然看上面是沒有備注的號碼,來自北城。
“什麽!我爸被誰帶走了?媽!你別哭,我這就回來。”蘇然手中的鍋蓋咣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蘇然放下手機,回到卧室換了衣服就想向外面跑,甚至都沒有想到還沒有洗漱。
聽見腳下傳來的汪汪哼唧聲,才想起屋裏還有三只肚子嗷嗷叫的小狗崽子。
可她現在沒有時間去照顧這幾個小奶狗,她跑到李一清卧室門口敲響房門。
把這幾個小奶狗托付給李一清。
蘇然定下時間最早的飛蘭城的航班,下午兩點就回到了北城。
蘇然下了飛機就直奔蘇家小院,剛一進門就聽見王春嬌對着隔壁哭喊大罵的聲音。
“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爸他怎麽了。”蘇然走進家門焦急的問着王春嬌。
“還不是那一群糟心的玩意,我就說與那邊斷了幹系,你爸就是不聽,現在又出事了不,當初就因為這件事,你爸一生聲譽差點被毀,還差點出吃牢飯,你爸咋就不長記性。”
王春嬌看見蘇然回來了,終于找到了發洩口,說着說着抱着蘇然就大哭起來。
“你爸啊,又被抓走了,當年被糟蹋那姑娘的哥哥回來了,說是要報仇,可你爸雖然失責,可這事不管他的事啊,你爸是冤枉的啊!”
說起當年的事,蘇然也不知說些什麽,那件事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太過殘忍,不管她是如何叛逆不懂事和肆意張揚,那都是一個如花兒般綻放的生命。
這姑娘叫王夕顏,是蘇然堂妹蘇歡的高中同班同學,而蘇瑾年那年任職她們的班主任。
王夕顏的父親也是這北城南港的一小勢力的頭目,自小也是學會吸煙打架,是屬于被老師頭疼的問題學生,原本這姑娘和好學生的蘇歡并無交集,然而這青春時期裏最狗血的莫過于她愛他,他卻愛着她。
沒錯,王夕顏喜歡上一個白襯衫的少年郎,而這個少年郎喜歡的去領獎臺上的蘇歡。
至此,王夕顏得知這一消息,亦她的性子不能輕饒了蘇歡,當然蘇歡也不是個傻的,對于王夕顏的挑釁視而不見或者是根本不屑一顧。
王夕顏這般的女孩,得不到心中的男孩,又被人徹底無視,心中更是被激怒。
那一天正巧是那個男生的生日,王夕顏就想找人教育一下蘇歡,她也沒想做什麽,蘇歡本就不是和她一類人,頂多吓唬吓唬少纏着那個男生。
那天蘇歡被人拉到小胡同,誰知蘇歡的态度傲慢又不屑,徹底激怒了王夕顏,王夕顏讓人扒了蘇然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扒,就從酒吧裏走出一群喝醉的男人。
這些人都是道上的下九流,名聲太差,手底下犯的肮髒事太多,有點人性的人都不會接收,可這幾人卻有幾個官場家的親戚。
這幾人,勢力小點的,讓人惡心又奈何不得,勢力大的也聰明,不敢惹。
這喝醉了酒,精蟲上腦,看到一群漂亮的小姑娘,那還能放走。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沒人知道從小打架耍狠的王夕顏會損在胡同中,而柔弱的蘇歡竟然毫發無損的跑出來。
為什麽有蘇瑾年的事那,那男生也是蘇瑾年的得意弟子,他生日自然邀請了蘇瑾年,蘇瑾年看到蘇歡那麽長時間沒回來,這種嘈雜的包廂酒樓本就不安全,不管作為她的堂叔還是班主任,他都不能放心蘇歡出去這麽長時間。
他剛出門口,就看見蘇歡衣衫不整淚流滿面的跑出來,他聽蘇歡哽咽的說出發生什麽事,哪還能站的住,先讓蘇歡報警叫人,他沖過就去救王夕顏。
可等到他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王夕顏被人扒光赤裸的躺在泥地上,一身的傷痕,雙目無神的看着蘇瑾年。
蘇瑾年只能痛惜而無力的脫下外套包裹住她,不管是不是他的失誤和管教不嚴,他都愧對作為她的老師。
等警察來的時候,原本只是帶蘇瑾年回去錄個口供,誰知帶回去就直接關起來,他一夜之間變成了強奸犯。
他當然不肯認罪,但上面各種下命令,甚至用了私刑,跟着王夕顏的人全部三緘其口,默不作聲。
而王夕顏也在當天晚上服毒自殺。
王夕顏的父親也算是在南港說的上話的人,知道事情不可能是這樣,忍着失去女兒的痛苦也要讓那群人付出血的代價,可當時正巧發生內部鬥争,直接死于非命。
更可笑的是這件事情發生後,蘇經年一家不要說是幫忙疏通關系找證據,那是徹底與蘇瑾年撇清關系,不讓蘇歡去作證,還四處說沒有他這樣一個強奸犯的親戚。
如果不是蘇然找簡之行幫忙,那蘇瑾年就毀了,這麽多年為人師表的名聲,以後的生活全部都要毀于一旦。
因為簡之行的插手,事情也都水落石出,那群人也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事情也算是有了結果。
可如今王夕顏的哥哥突然回來,一切又開始從頭清算,而南港平靜的天似乎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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