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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三車相撞，又在早高峰的十字路口，熱心群衆第一時間報了警。

交警不到十分鐘就抵達了現場，又不到二十分鐘處理完畢。

擁堵的車流迅速恢複了秩序，兩輛貨車先後離去，嚴澤野的車受損最重，勉強倒是還能開。

“你确定沒事嗎？真的不需要去醫院？”嚴澤野問那名叫祝聞聞的青年。

祝聞聞除了開口回答交警幾個問題，又只剩點頭和搖頭了，倒是沒再哆嗦，只是清瘦的一張臉由白轉了青。

嚴澤野便也沒執意，從車後座把遲小喵給抱了出來，把車留給維修公司的人來開走，現在只能打車去學校。

臨了再次看了一眼車頭，受損的地方沒了掌印的痕跡，那輛皮卡車上也同樣被他用手抹過，不會再有人發現。

嚴澤野不動聲色的輕嘆了一口氣，被人發不發現倒是小事，監測組和執行官那邊恐怕是一定躲不過的。

祝聞聞？有什麽來頭嗎？值得你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他心裏思忖。

高峰期不好打車，一人一貓好不容易終于趕到了學校。

圖書館還未開門，周仁在約定的北門前等得焦急，不時拿起手機看一看。

“周仁？衣服給我就好。”嚴澤野在他身後突然出現。

“嚴教授！”周仁轉身，情不自禁肅然，又開始結巴，“遲、遲右他人、人呢？”

“他一會兒就到，東西給我。”嚴澤野接過袋子，“快上課去吧。”

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商量，不容人質疑，周仁全照做。

嚴澤野看他走了，這才返身。

圖書館北門邊上，有一間連着圖書樓的獨立平房，堆放的是廢棄的一些雜物，這裏不在大門的監控範圍內。

嚴澤野在門鎖上摸了摸，輕輕一推便開了。

空氣對流進去，揚起了屋子裏的灰塵。

雜物房跟一間教室空間差不多大，左右對着六面大窗戶，緊鎖着拉着深綠色的厚重窗簾。從裏往外堆滿了淘汰的大書架子，桌椅凳。

嚴澤野轉身關上了門，屋裏很暗，他不需要開燈也能看得十分清楚。距離門口附近常有人出入，倒還算幹淨。

“遲右？”嚴澤野音色沉沉。

離得最近一扇窗的窗簾底部動了起來，拱出個貓貓頭。

嚴澤野幾步過去，把裝衣服的袋子放到旁邊的桌上：“來吧。”

這一回倒是嚴澤野顯得心急了。

遲右跳上桌，按着緊張的心跳朝嚴澤野的臉慢吞吞地湊過去。

一根指頭抵在了自己眉間，遲右無法往前靠近。

他不解的擡頭看向嚴澤野，嚴澤野也若有所思的在望着他。

嚴教授不會是反悔了吧？

也是，他沒有義務幫自己。讓他跟一個男人接吻，換誰願意呢？

可是如果他不幫自己，那豈不是要一直做貓了。如果是貓……

對啊，如果嚴教授只當自己是只寵物貓，暫時忘記是人，一定就不會有心理負擔了。

遲右默了默，原地端坐下，故技重施的搬出了“賣萌撒嬌夾嗓子一條龍”的可愛小貓十八式。

幸得自己平日接觸貓觀察入微，賣萌第一要訣：清澈無辜大眼。

遲小喵有先天優勢，長得就是乖巧的貓樣，往那兒一蹲一坐，仰頭盯着嚴澤野，玻璃眼裏透出的就是自然的純真。加上屋裏昏暗，瞳孔張開，簡直是水汪汪的一雙無敵大美瞳。

或許是有效，嚴澤野明顯愣住了。

遲右往前走了兩步，貼近嚴澤野後踮起後腳，前爪搭在嚴澤野身上，伸出一只毛山竹貓爪朝着人臉上不痛不癢的撓了一下，随後夾着嗓子：

——喵。

除非是天生就不喜歡動物的人，否則任誰都會被這個小模樣給萌化心。

嚴澤野也不例外。

只聽他輕笑了一聲，便稍稍低頭，如遲右所願的在唇邊輕輕一碰，順帶還撓了撓貓頭。

遲右的身子又開始熱了起來，但變成人形還需要一點點恢複過程。

嚴澤野把嘴唇移開，從袋子裏拿出衣服蓋住遲小喵：“只有十二個小時，自己看着點時間，晚上我還在這裏等你。”

——你要走了嗎？

這話不該問，卻脫口而出。

不走，莫非還在這裏等着看他變成光不溜秋的模樣嗎。

嚴澤野沒回他，只走到門口又回頭說：“自己當心一點。”

随後關上雜物室的門離開了。

嚴澤野離開幾分鐘，遲右便再次感受了一把身體的沸騰，這一次心髒不是驟縮，而是不斷地像被撐開。片刻後他恢複了原本的人類軀體，依然是清醒的經歷了整個過程。

出了不少汗，熱的和難受的。

遲右從桌上坐起身，起先蓋在身上的衣服滑落下來，撿起順手擦了擦汗，直接套在了身上。

跳下地，準備穿褲子的時候發現了個大問題，周仁帶的衣服裏沒有內褲。

也是，沒跟人說清楚要帶些什麽衣服，周仁想當然的理解成是換外面的衣服和褲子，哪裏知道得從裏到外呢。

遲右提着牛仔褲像被定住了身，腦中天人交戰，這也沒得選啊，不穿不行。

-

出租車上，嚴澤野一直在撥打某個電話，無人挂斷也無人接聽，心下生出不好預感。

來得這麽快嗎？

“師傅，麻煩你再快一點。”嚴澤野不得不催促。

“哎呀，這位乘客，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間點，不是我不想快，你瞅瞅外面的車，怎麽快嘛。”

早高峰還沒過去，的确沒辦法快。

只顧着急了，竟然忘了這點。

“算了，你靠邊停吧，我走去還快些。”

“對咯，走肯定要快一些的了，不過你要是想走到西禾街，那不得走到下午去。”司機看了一眼導航上的目的地，好心勸告，“不如安心坐着，別着急嘛。”

“沒事，我走路快，就前面停下。”嚴澤野付了車費。

車門打開又關上，司機搖頭，準備接下一個單，不經意瞥了一眼右方後視鏡，剛剛下車的男人哪裏還有蹤影。

路上行人匆匆，車水馬龍，都在這人間煙火之地為自己的生活埋頭忙碌。

無人注意的城市上空，有一道雲霧似的白色影子，以極快的速度跳躍穿梭在鋼筋水泥築起的林立高樓頂端。

他能俯瞰人間，又受制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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