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自重生的那一刻起,蕭姝玥只想遠離這皇家的紛紛擾擾,尤其是邵君攸,若是前世他不為了自己的地位,哪怕願意提醒蕭家那麽一次,事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衣袖被人拽了拽,蕭姝玥一擡眼就看到花貓在用頭蹭着自己的左腿。
“怎麽了?”
花貓擡頭,喵了一聲:“你在傷心。”
蕭姝玥扭頭小聲嘟哝了句沒有。
靜坐的這些時辰,蕭姝玥的腦海裏想起清晨被花貓勾起的那個夢。
夢裏,邵君攸就像是拼命想要保密卻被人一朝揭開的孩童,使勁捶打着面前這人,口中一直在說:“我求過你的啊,陸顯允,你為何要說?為何要說!”
記憶中,邵君攸遇到事情都是臨危不亂的樣子,唯有夢中,那個人就像是失去了心愛的玩偶,向丢棄它的人索取一般,不顧形象的乞求。
可如今,那個人就這樣被洪水淹沒,而蕭姝玥心中因他沒有及時告知的仇恨也在此時随着洪水的退潮而漸漸消散。
直至晌午,蕭姝玥聽見尚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扭頭看向尚付,下意識地問出口:“找到了?”
在幾個時辰的尋找後,尚付才在衆人的勸說下回到府中,一回來就聽說邵夫人承受不了打擊到現在也沒有吃喝。
所以在聽到蕭姝玥用着沙啞的聲音問出這句話後,尚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找到人了嗎?沒有。
找到屍體了嗎?沒有。
“帶我去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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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付本想拒絕,可一想到最壞的結果,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刺史剛坐下歇息,只見馮軍滿臉擔憂地走上前,“刺史,這可怎麽辦,若是端王在此地出了事情,那咱們的項上人頭可就不保啊。”
梁刺史又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還用得着馮軍在亂吠。
“別說了,說的我頭疼,你就不能學學郭司倉,遇事要沉穩。”
被梁刺史提到的郭司倉此時正坐在座位上,雖面色沉穩,可內心裏早已是翻江過海。
“刺史,那咱們是尋還是不尋?”
郭榮聽到馮軍說這話,藏于衣袖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此話何意?”刺史看着馮軍,臉上明晃晃的兩個字,不尋。
“若是尋,不外乎有兩種情況,一是魏尚書沒有告知我們端王的身份,咱們只當他是商人,力所能及就好。”
“二是魏尚書那邊經不住壓力,說出了端王的身份,咱們肯定要大張旗鼓地開始派出人手搜尋,更何況,刺史再仔細想想,那端王隐藏姓名是為何?還有今早之事,他們出現在那裏究竟是為何?僅僅是尋找家中長輩那麽簡單?。”
“歸根結底還不是想借商人的身份查看如今崇州具體的情況,而這也必定是和魏尚書他們商議的結果,如今,又怎會輕易打破計劃,反正頭疼的肯定不止我們這邊。”
梁刺史聽馮軍一番話後,坐直身體,“那,若是不尋,又當如何?”
“若是不尋,那就只剩下一種情況,如今水災局勢緊張,咱們調不出那麽多的人手,最多也就派出幾人做做樣子,而那端王要是成功脫陷,那是他人福大命大,咱們這邊該做的也都做了,也沒人能挑出這邊的過錯,不過是個商人,咱們又何必在這個當口廢人力去尋呢?更何況,魏尚書那邊還沒有什麽動靜。”
梁刺史站起身,走到馮軍的面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馮參戶,你可真是我梁某的諸葛亮啊。”
“刺史過獎了。”
而魏尚書和李侍郎這邊也同樣是火燒眉毛。
尤其是李溫,根本就待不住,來回走動,着急着說:“魏公,這可怎麽辦,太子要是出了什麽事,咱們還能回去嗎?”
魏勉看着李溫一臉着急的樣子,心中也同樣着急的很,可他的着急卻和李溫的不同,若是邵君攸出了什麽事,那這北邺的太子之位豈不是又要空懸。
魏尚書都能想象的到若此事傳到都城,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走,去看看太子妃。”
誰知,卻看到蕭姝玥和尚付準備出門的情形,如今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便只能盡力尋找到人,再不能出任何差錯,尤其是眼前這位太子妃。
“邵夫人還是在家等消息便好,若是想知道些什麽,某讓當時在場的人說與你聽。”魏尚書站在一旁說道。
蕭姝玥知道魏尚書是一片好意,可此時的自己腦海裏還是一團亂麻,現下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去看看那個人最後出現的地方。
“我知道魏尚書的意思,可有些事情不是用言語能夠形容的,我有分寸。”說完,蕭姝玥徑自走上馬車。
馬車走走停停,時而平緩時而颠簸,直至車體右側歪向一邊才結束了這趟路程。
布簾外傳來尚付的聲音,“夫人,車子陷進去了,所幸前方就是下沙村,還請夫人移步。”
蕭姝玥深呼吸調整好心情後,掀開布簾搭着尚付的手臂走下馬車。
雙腳踩進泥土發出兩聲短暫的咕哧聲後,蕭姝玥低頭望去,才看到裙邊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泥土。
尚付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蕭姝玥說:“帶路吧。”
大約走了十幾分鐘,身邊的尚付停下腳步止步不前,蕭姝玥知道這是自己能往前走的最大極限了。
不知邵君攸最後看到的景象是如何,可如今呈現在蕭姝玥的面前,截斷倒地的樹枝,泥土和洪水混在一起的土黃色的水面,還有站在木筏上面一直往前走的百姓,與之前自己見過的景象截然不同。
剛要往前走,尚付立即出聲提醒:“太子妃,不可。”
收回右腳,被衣袖遮住的雙手雙拳緊握,此時蕭姝玥的眼前突然出現了與邵君攸少時初次相識的場面。
那人右手撐着紙傘一襲月白長衫緩慢走到自己的面前,右手往前輕移為自己遮住了風雨,緊接着就說:“雨水無情,濕了姑娘的衣衫可就不好了。”
還記得那時自己低頭看了那人一眼,回說:“可郎君有了紙傘,衣衫還不是照樣變了模樣。”
到如今,蕭姝玥都不知道為何自己說完這句話,那人在呆愣幾秒之後便側過頭去,雖看不太清,但蕭姝玥卻看到了那人嘴角出現的一抹的笑意。
頭頂上乍然出現涼意,眼前事物變得清晰可見,細雨綿綿,蕭姝玥小聲說着:“沒有傘。”
身邊人說了什麽,随後又離開。
沒了尚付在一旁阻止,蕭姝玥小步上前,口中還呢喃着:“下雨了,你怎麽還不出現給我送傘呢?是知道我此生是來複仇的所以躲着不來見我嗎?還是你忘了?”
尚付走到身邊,說:“太子妃,咱們回去吧,一有消息我會立即告知您的。”
“走吧。”剛說完,遠處一道光亮阻止了蕭姝玥離開的腳步。
回府後的這幾天,尚付見到蕭姝玥時不時地盯着這枚玉佩看,于是放低音量,說:“夫人,該吃飯了。”
“對了,有人遞了信給我,說是三娘子看了就明白,我放這了。”
蕭姝玥把玉佩藏進衣袖,輕輕嗯了聲。
看着桌上的飯菜,蕭姝玥實在是沒有什麽食欲,倒是桌底下的花貓在聞到食物的香氣後立即跳到桌上,圍着紅燒魚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看向蕭姝玥,說:“我說你也別擔心,沒找到就是還有一線希望,再說我不是也幫你招呼了鄰裏其他動物嘛,有什麽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蕭姝玥看着花貓,嘴中的話又生生給憋了回去。
看完信中內容,立即起身,手中的信件也在慌忙之中掉落在地上,花貓趕來後,一腳踩在了長寧村這三個字上。
剛進門,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人撞了個滿懷,懷裏人還擡頭高興地叫了聲阿姐。
可當蕭姝玥沒有像平時那樣摸自己的額頭,阿元立即覺察出了不對勁,從懷裏抽身,踮起腳,企圖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阿姐,你怎麽了?對了,阿兄沒有來嗎?”說着,阿元看了身後緊閉的大門。
“阿元!”身後傳來李大的聲音。
在看到蕭姝玥難掩的悲傷神色,李大越發證實了內心中的想法,于是立即蹲在阿元的面前,說:“阿元,你先回房,李阿兄有話和你阿姐說。”
阿元扭頭看了看阿姐,随後才不情願地點點頭,嗯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确定阿姐今日心情不好後,才小跑回房間。
“三娘子,邵郎君的事我聽說了,您放心,我和兄弟們會盡力尋找邵郎君的,我已經派人告知早先撤退的其他村的百姓,若是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告知您的。”
“做這些事情都要避開梁刺史的耳目,麻煩你們了。”說着,蕭姝玥就要屈膝行禮。
李大可萬萬不敢,連忙側身躲過,雙手搖的跟小孩子的撥浪鼓似的。
“對了,你信中提到的長寧村,那是什麽地方?”
一股難聞的藥味飄到床上雙眸緊閉躺着的郎君的鼻息處,只見郎君蹙起眉頭,頭歪向一側。
邵君攸半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一位彎腰背對着自己的老人,剛要說話,胸口處突然傳來的疼痛讓邵君攸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
再次擡眼,只見老伯手裏拿着藥碗,看了自己一眼,随後又小跑到門口,大聲叫喊着:“老婆子,那位小郎君醒了!”
話音落下,走進來一位衣着樸素的老媪,滿臉笑意地看着自己,邊走邊說:“怎麽樣,我就說這小夥子今日會醒吧,你這老頭子還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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