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我沒有。”尚付站在原地雙手握拳,聲音就像從嗓子眼擠出來一般說出這三個字。

靠在牆邊的鹿蜀在聽到回答後,不以為意地笑了下,随後向尚付走近,說話的語氣充滿着不屑,“沒有?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說完,從尚付的身邊走過。

直到腳步聲逐漸遠離,尚付直接一拳打到身邊的牆壁,任由鮮血流淌。

蕭姝玥看着床上熟睡的阿元,剛起身,就見邵君攸站在門口。

“我……”剛開口蕭姝玥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一個是自己說好要守護的人,一個是跟随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此時的邵君攸誰都放不下。

“鹿蜀那邊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他是不會放過這個孩子的。”

剛一說完,鹿蜀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不需要了。”

說完,一根銀針飛速射向床上的阿元,就在邵君攸出手的同時,蕭姝玥也同時抽出頭上的發簪,成功改變銀針飛來的方向。

銀針,發簪,玉簪幾乎同時落地之後,蕭姝玥心中暗驚:糟了。

随後就聽見鹿蜀略有些疑惑,同時夾雜着危險的聲音,“你不是太子妃?你到底是誰?”

“你……”蕭姝玥很想像前世那樣怒怼鹿蜀,但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卻也只能無力地澄清:“我就是蕭姝玥,不管你們信不信。”

邵君攸聽着身後蕭姝玥的回答,,又看了看此時略有些不清醒的鹿蜀,說道:“鹿蜀,難道連我你都要動手嗎?”

以往無論是什麽事,都會讓鹿蜀随他心意,可如今,這是邵君攸第一次警告二人之間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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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不要被這個女人蒙蔽了,真正的太子妃是絕不會像剛剛那樣一下打斷我的飛針!”

此時的鹿蜀不單單是為了那個孩子,更重要的是眼前這位危險的女人,偏偏郎君還一直庇護她。

尚付趕到後看到現在這個情況,連忙走到鹿蜀的身邊,說:“鹿蜀,你是瘋了嗎?!”

眼前的情況是蕭姝玥不曾預料到的,明明她已經準備好将這個秘密埋在心底,誰都不會知道,可如今,好像是不得不說了……

蕭姝玥從邵君攸的身後走出,異常冷靜地說着:“我是蕭姝玥,卻也不是蕭姝玥。”

聽到這個回答,邵君攸的內心說不出的苦楚,心想:原來自己想要的終究是得不到。

而接下裏蕭姝玥說的話卻又讓邵君攸将這想法狠狠紮根在心底,久久不能拔除。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說完這句話,蕭姝玥整個人都輕松了幾分,就像是陷入泥濘的人洗去了身上的泥土,語氣卻如同死水一般平靜,沒有一層波瀾。

說這句話的時候,蕭姝玥緊盯着邵君攸,見他萬分詫異,心中覺得奇怪,但還是繼續說着:“殿下,從長公主府中相遇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從前的蕭姝玥,您還記得我在梁刺史府中跟你說的那個夢嗎?”

說到這,蕭姝玥的身上籠罩着一層一層的哀傷,當你以為她不再被悲傷的情緒環繞時,那股悲傷将會再次席卷。

邵君攸想起當時蕭姝玥的眼神,頓時将蕭姝玥擁入懷中,輕輕撫摸着黑發,當語氣中的憐愛不再被克制時,邵君攸才知道自己早已離不開懷中這個人了。

“別說了,別說了,我相信你。”

蕭姝玥任由邵君攸将自己環抱住,表情麻木,直至他聲音顫抖着說:“那個雪天,那處城牆,那身白衣……”

“你怎麽知道?”蕭姝玥看着邵君攸明顯出神的表情,驚訝地問着。

可蕭姝玥剛說完這句話,就見鹿蜀依舊不相信地說:“殿下,不要被這個女人給迷惑了,她只不過是和太子妃長着一樣的臉罷了!”

說着,就要上前,還好身邊的尚付攔住。

“我以為,那只是個夢,可如今,若真是這樣,未來的我……”邵君攸有點不敢說下去,畢竟那是自己最不想承認的一個結局。

蕭姝玥露出苦澀的笑容,說:“你既然知道,又何須問我。”

得到蕭姝玥的答案,邵君攸吓得後退一步,随後又緊張的牽起蕭姝玥的手,死死握住,生怕那個人松手,說:“不,不會的。”

蕭姝玥拼盡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來,經過下颚,落入淡藍衣衫中。

“前世的我也相信你不會,可結果呢,你還不是為了……不願救我蕭家。”越說越激動,直到蕭姝玥覺得心髒處一陣絞痛,連忙扶住床邊,才不至于倒下。

見鹿蜀依舊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蕭姝玥忍着心中一陣陣的刺痛,斷斷續續地說着:“鹿蜀,若你還是不信,等聽完我說的話你再動手也不遲。”

“你不做聲,我就當你答應了。”

蕭姝玥強撐着坐直身體,視線在尚付和鹿蜀之間來回穿梭,緩緩開口,“十年前,一夥人将你們所在的村落屠殺,你與尚付躲在水中才免于一劫,卻也清楚的看到為首之人身上都刺有梅花印記,之後又輾轉流落到盛京,卻也一直被當地的乞丐欺負,幸好,被當時出行的六皇子救下,從那以後,除了保護六皇子的安危,你們唯一的目的便是找到那一夥人,為那些慘死

的村民報仇……讓我想想,直到現在,已有六人,還差八個人,是與不是?”

見尚付和鹿蜀呆愣在原地,蕭姝玥繼續說着:“你們一定想知道我為何護着阿元,那是因為,他根本不是你們心中那些兇手的後代,而是……南晟國早年間遺落在民間的八皇子。”

說完,蕭姝玥只覺得胸口一陣血氣上湧,喉嚨處異常腥甜,随後“噗”地吐出口,鮮血染紅了蹲在面前的邵君攸的深藍色衣衫。

霎時,腦海裏浮現出夢中的那個景象,邵君攸連忙起身,雙手顫抖地扶着蕭姝玥的腰身,語氣慌亂,說:“不要再說了,姝玥,你一直都是我的姝玥,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依舊是,對了,你小時候不是怪我沒有告訴你名字嗎?那是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名字,可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姓邵,名君攸,是北邺的六皇子,也是你口中沒有心眼的家夥。”

即便邵君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得平靜,可說到最後,還是變成了微弱的哭腔,耳邊一直沒有傳來蕭姝玥的聲音,良久,才聽見回應。

“原來……那個人是你啊。”

邵君攸不敢看着蕭姝玥的臉,可這句話中的悔意卻直接穿透到心中,硬生生奪走了為自己說話的力氣。

屋中頓時陷入了沉寂,直到鹿蜀終究是不忍,說:“我知道了。”說完,一轉身離開了屋子。

尚付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出去追上鹿蜀。

當聽見懷裏的蕭姝玥終于傳來平緩的呼吸後,邵君攸才将蕭姝玥抱到床上躺下歇息。

看着蕭姝玥面無血色的面容,邵君攸伸手觸碰企圖傳遞掌心的溫度,卻終究是撤回了手,轉而顫抖着握住了被子裏的手。

也不知過了多久,邵君攸就這樣一直看着蕭姝玥,直至躺在床裏面的阿元發出聲音,邵君攸的眼皮才動了下。

“阿兄,你受傷了嗎?”

來到門前的尚付和鹿蜀在聽到阿元小聲的問詢聲後,一同停住了腳步,身後的尚付拍了怕鹿蜀的肩膀,說:“既然夫人都這麽說了,你就暫且相信,如若哪天你發現不對,不用你動手,我也會親自報仇。”

鹿蜀側身躲過尚付的拍肩,沒好氣地說着:“哼,你就這張嘴會說了,進去吧,天都快黑了。”

推開門,尚付見邵君攸依舊坐在床邊,蹑手蹑腳地上前,小聲說着:“郎君,快酉時末了,我瞧着,夫人的氣色已有好轉,怕是要醒了。”

剛說完,邵君攸只覺得手中傳來了動靜,再一擡眼,只看見蕭姝玥睫毛煽動,緩慢睜開了眼睛。

可當看到蕭姝玥眼睛沒有一絲光亮時,邵君攸放開了手,從床邊站起,身子輕微晃了晃,說:“我去讓夥計弄點吃的來。”

尚付和鹿蜀也跟随邵君攸出門,在看見前面的人身體停滞的瞬間,二人立即上前扶住,卻見面前的地板上已布滿血跡。

“郎君……”二人同時開口,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把這些血跡盡快處理,別讓其他人發現,還有,讓夥計準備些清淡的飲食,等會去取。”

把這些都一一交代好後,邵君攸一個人獨自緩慢地走向隔壁的房間。

一刻鐘後,尚付先是來到邵君攸的房前,見他依舊倚靠在床邊,放下飯菜,上前幾步,說:“郎君,飯菜好了,要一起去夫人的屋裏嗎?”

邵君攸多想向以前那樣說一句好,可如今,卻是不知這聲好還能不能說出口。

“不了,你先端到夫人房間去。”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尚付端上飯菜出去後,示意鹿蜀将門關上,随後一同來到蕭姝玥的面前,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

說話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兩位阿兄,阿姐說了,她現下沒有胃口,還是将飯菜端給邵阿兄吃吧。”

說完,門又緊緊地關上,不給尚付二人一絲說話的機會。

二人無奈對視了一眼,又返回到邵君攸的屋中,将阿元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原地等待邵君攸的回應。

“放下吧,我待會再吃。”

“好。”放下後,二人又輕手輕腳地離開屋子。

這邊,阿元見一直不說話的阿姐終于從椅子上站起,興奮地說着:“阿姐可是餓了,我去找尚阿兄給你準備飯菜。”

說着,就往門那邊跑去。

“等等,阿元。”蕭姝玥出聲阻止。

阿元轉過身又跑回到蕭姝玥的身邊,擡頭看着,問:“可是阿姐不吃飯,阿元的心裏會難受的。”

說着,一滴眼淚就出現在蕭姝玥的眼前。

蕭姝玥也覺得一陣無奈,這小子真是自己的一個劫,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

伸手擦去阿元臉上的淚水,蕭姝玥蹲下身子,說:“好好好,你去找尚阿兄給阿姐準備飯菜吧,別找錯了人,知道嗎。”

“嗯,阿元知道。”興奮地說完這句話,阿元立即跑出門下樓來到尚付的門前。

見門緊閉,擡手敲了敲,發現開門的這個人自己好像還不怎麽認識,于是出聲問道:“阿兄,我好像忘記問你的名字了,你叫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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