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章

第 64 章

怔愣間，又聽先帝說起，“是蕭姝玥？還是……邵君攸？”

“先……聖上能看見我？”邵君攸雖有些不敢相信，但還是問出聲。

“那就是君攸了，可惜，我看不見你。”說完，掀開被子平躺在床上，“我還以為這輩子不會發生這種事，這樣的話，他……”

本想追問，可邵君攸覺得如今的聖上就連尋常人家的老人都不如，身邊竟連個侍奉的人也沒有。

“我時日無多，既然你能到這來，說明将來……他還是做了哪些錯事。”沉默片刻，“你們回去後就連同蕭钰他們幾人重立新主吧，吾知你現在肯定是不願意，那就按照你的來，反正，我這将死之人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

邵君攸還在震驚這話中提及到的幾個人，剛一動身，卻發現自己突然睜眼，回到了現在。

一擡頭，卻見蕭姝玥也同時睜開了眼睛。

“我剛剛……”二人同時說話。

“我先說。”

“你先說。”

邵君攸和蕭姝玥相視一笑，後者出聲，“那我就先說了。”

“還是長話短說的好，臨走前，祖父說了若是聖上做了什麽傷害百姓的事，就會出手，而且，崔家祖父也還活着，所以我懷疑當年在先帝死後幾年間都逝去的人都還活着。”

說完，蕭姝玥觀察邵君攸的神情，發現對方并不曾有些許驚訝。

“你都知道了？”蕭姝玥試探着問了一句。

而邵君攸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內心裏在聽到崔家祖父還沒死的時候還是猶如一塊石子扔進湖中，泛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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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對了，剛剛先帝問了一句是我還是你，所以，先帝是知道将來會有怎麽一遭的嗎？”

蕭姝玥倒是被瞬間問住，不過又突然想起當年邵君攸提及的太祖母一事後，瞬間又覺得自己經歷的這些事都不算做什麽，畢竟那可是開國女将。

“所以咱們就更要遵循先輩的意願，不是嗎？”說着，蕭姝玥握着邵君攸的手，卻又突然想到将來，若他做了皇帝，自己該何去何從……

自重生以來，蕭姝玥倒是逐漸看清了何為牽絆二字，在一個事件中，當你心中已有選擇時，那麽之後所有的經歷都是你選擇之後的結果，反之亦然。

邵君攸看着蕭姝玥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剛剛想說的話也在垂眼之間憋了回去。

與此同時，蕭元柏送走雷鳴回來後立即回到書房與蕭父商議之後剛如何行事。

“阿爹，去青山寺之前元柏想去看望一下三妹妹。”

蕭父看着眼前自己的嫡子，為了那将來不一定會出現的意外，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二十還未結親。

“元柏，此時若能安慰度過，之後你阿娘給你說的親事也就不能再耽誤了。”

蕭元柏眼神晦暗，沒有立即回答，只說：“阿娘找的都太過溫和，我一個粗人怕是人家會嫌棄，此事還是稍後再說吧，我先回房給那邊送去帖子。”

蕭父見蕭元柏依舊是這個态度，也就沒再勸阻，到底都是小輩的事情，自己也說不了什麽。

不過倒是不湊巧，送去帖子的時候蕭姝玥幾人才剛剛出門前往崔府，倒是沒有趕上。

崔牧野對邵君攸的到來倒是有些驚訝，更何況連蕭姝玥都跟着來了，想必定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剛要将二人領去自己的院子，只見邵君攸對坐在原地的崔父拱手說道：“今日之事不單單是說與四郎，還請崔公一起。”

見崔公倒是沒有立即起身，蕭姝玥本想上前試探一番，但被邵君攸攔下。

不過此舉倒是被崔公看在眼裏，“太子妃可是有話要說？”

既然崔公提起，邵君攸也就不好阻攔。

而蕭姝玥想了想，直到現在自己還不能确定對方是否知曉祖父一事，可之後行事必定不會瞞過崔家，倒不如先行告知。

“崔公，昨日夜裏祖父托夢，說是當時缺席小女婚宴心中一直愧疚，所以便想着借崔四郎婚宴為由借機來看望一番，臨走前還說崔祖父只願冬至出門，其他日子都不肯。”

說着，蕭姝玥一直注意着崔公的神情，自是沒有錯過對方眼中的閃過的一絲詫異。

竟是賭對了？

“四郎，你怎麽看？”沒過多久，崔公發話。

崔牧野又何嘗不知今日既提到此事，想必也有另一方意思，“全憑阿爹做主。”

去書房的路上，崔牧野想了想，轉而走至太子妃身後，小聲詢問：“太子妃，不知蕭大哥可曾婚配？”

一旁邵君攸聽到後，倒是側頭看着崔牧野，眼神示意：怎麽想起問這個？

而蕭姝玥心中也同樣困惑，前世也沒聽過阿兄與崔家有過來往？

搖搖頭，說：“好似沒有，不過阿娘倒是及其看重阿兄婚事，近些日子倒是不知是否……”

還未說完，只聽崔牧野突然來一句，“不知我家二姐姐國公夫人可曾看得上？”

剛說完，只見走在前方的崔公突然轉頭，看着崔牧野，“你小子別随意編排你二姐姐，小心她那鞭子。”

崔二娘子？

前世蕭姝玥只知崔二娘子一直待字閨中，沒有婚配，難不成竟是因為阿兄的緣故？

“太子妃覺得如何？”崔牧野繼續追問。

“是崔二娘子的心思？”蕭姝玥有些不确定，想要再次驗證一番。

被蕭姝玥這一問，崔牧野倒是想起前幾天自己去問二姐姐時差點被鞭子抽一頓的場景，想想都覺得身後有些疼。

不過盡管如此，崔牧野還是注意到自己提及蕭元柏的時候，二姐姐有些不自在，甚至是害羞的神情。

“二姐姐沒明說，但我看出來了，要不你何時問問國公夫人？”說完，崔牧野只覺得自己要是說成了二姐姐的婚事，說不定阿娘一高興，就不會再說起填池的事情了。

“那我有機會問問阿娘。”

話落，幾人正好走到書房，卻沒想到剛剛提及到的崔二娘子正等在書房門口。

“二姐姐，你怎麽在這？”崔牧野首先上前問道。

可崔瑾瑜非但沒有回答崔牧野的問題，反而是白了對方一眼，然後走到蕭姝玥的面前，“見過太子妃，我有一事想要求教太子妃，還望太子妃賞臉随我去清韻軒。”

蕭姝玥心想反正來之前該說的都與邵君攸說完了，自己在不在場也就沒必要，倒不如趁這機會好好談談崔二娘子的心思，也就很快答應了下來。

而邵君攸三人一進書房後，一直到日落西沉方才結束。

到達清韻軒後，只見崔二娘子又是屏退下人，又是關門關窗的，倒是讓蕭姝玥非常期待接下來對方要說的話。

所有門窗都關好後，只見崔二娘子坐在對面，沒有任何的寒暄，直說：“想必四弟剛剛已将那件事說與太子妃了。”

蕭姝玥點頭，“是，所以我來此也是想要打聽二娘子的心意，若……”

“有一事我想提前說明。”

見崔二娘子有些落寞，蕭姝玥倒是收起了那份打探的心思，只将這次的談話當做是閨蜜之間的閑聊。

“崔二娘子但說無妨。”

崔瑾瑜望着蕭姝玥，說出內心裏一直隐藏的秘密，“此事只有你我二人所知，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希望太子妃不用太過自責。”

可直到真要将此事說出口的時候，崔瑾瑜還是有些忐忑，咬緊下嘴唇，最後一閉眼，說：“我不易有孕。”

說完，睜大眼睛看着蕭姝玥。

可蕭姝玥在聽到後，倒是沒有過多的驚訝，反而是開始有些擔心，既然對方肯說出連家中人都不曾知道的秘密，那阿兄那邊……

“所以二娘子都是因為此事才拒絕崔母的安排嗎？”

崔瑾瑜點點頭，說：“是也不是，但我也是不願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的人，若我運氣好，遇到一個好的郎君也就罷了，可我不敢賭運氣不好的結果，我崔瑾瑜自幼便不是任由人拿捏的，若因此事被人拿喬，那我寧願不嫁。”

蕭姝玥暗暗同意崔瑾瑜的說法，又說：“所以……二娘子如今是想賭了？”

只見崔瑾瑜點頭，說：“對，我想賭一把。”

賭那日見到的人斷不會因這些俗事而有其他的看法。

陸顯允看着手下人呈上來的情報，只覺得對方的行動怎會如此之快？

可到底陸顯允沒有見此事太過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注定了最後的失敗，當然這是後話。

紫宸殿

永和帝看着陳公公遞來的托盤上面擺放着藥盒，最後還是接過，随後讓陳公公等人都退下。

看着手上的藥丸，永和帝竟有些懷念過去的時光，十幾年了，對于自己身體的變化又豈能不知，可如今又豈是說停就能停的。

當年自己本意本是為了給父親尋藥，可不知在何時，這份本心卻逐漸發生了變化，而自己也終究成了父親口中嗜血之人……

吞下丹藥後，永和帝似是能聞到這丹藥中包裹着血腥味，緊跟着只覺得喉嚨處湧上腥甜。

拿起手帕一看，面前明晃晃的血液像是在說：看吶，嗜血之人終究遭到反噬！

将手帕收起後，許久，永和帝才喚陳公公進來：“傳我口谕，讓崔公，魏尚書立即進宮，不得有誤。”

陳公公低下去的眉眼在即将做出反應的瞬間立即又生生忍住，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悄無聲息地退到殿外。

随後，永和帝環顧殿內這些景象，心中忍不住自嘲：到頭來，終究只有這些死物罷了，又有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