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洞房

洞房

送往明家的喜帖由魔兵親自護送。

待收到明複遠和明夫人的回信以後，夜從胤才徹底将婚禮之日定下來。

隔日後，沒有送親之人，而是夜從胤親自讓兇元幻化成馬車将明複遠和明夫人載了回來，等他二老剛一到山腳下，馬上就被這傳說中的烏頭山給震驚了。

所謂烏頭山，在百年前不過只是一個荒蕪之地。

快三百年時光，也不知是什麽人将這裏弄的煥然一新。山腳之下，綠蔭遮蓋，花草樹木自成風景，溪水之上偶有山鳥來飲泉。

而烏頭山高處，有好幾棟房屋宅院，從外邊去看古樸陳舊，內裏卻蘊含幹淨而隆重的擺設。明複遠自那日商少權發狂婚禮作罷以後就差點患上心病，以為自己兒子被什麽邪祟帶走了，哪來的所謂山神。

可當他被請來烏頭山，親自來看這烏頭山之景，忽而就信了山神一說。

整座山都被挂了紅色燈籠，仿佛指引之路，昭告着山上生靈此地有大喜之事。

而當他們進入這夜從胤的住宅時，恰巧看到了這一番景象。院外是青山綠水，草長莺飛，而院內是安靜清幽，世外桃源。

這一座巨大無比的宅院，前廳是待客之地，後院是長長走廊，走廊外有荷葉清池，金魚流連之地。中間還有吃茶觀月的長桌，時而煙霧缭繞，仿佛置身仙境。

這哪裏是什麽烏頭山山神，若說這裏是天上神仙居住的地方也恰不為過。

當夜從胤帶着明矜雪一身喜服出現時，他笑容漸淺的看着明複遠：“岳父大人，別來無恙啊。”

面前的明複遠心情十分複雜，當初還喝着酒你好我好，可惜婚事也不是他能全然決定的，所以才回絕。沒想到這人的來頭如此之大，倒是讓他折煞萬分。

他連忙想跪下來，還沒下去夜從胤慌忙拉起：“使不得……”

明複遠有些難忍：“山神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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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明矜雪吸了吸鼻子，拉住他的手：“爹，你別給他這麽大面子，你都不知道……”

明夫人唯恐他說錯什麽話，連忙瞪了一眼：“你這孩子！”

可惜，這二老也不是故意的，夜從胤當然也不會跟他們計較。他只是瞎拿的一個身份，為了名正言順的在一起，自然是要捏造虛實了。

不過在明家長輩面前，夜從胤還是給足了面子：“阿雪只是說些玩笑話，岳父岳母不用太擔憂。請上座。”

這場婚禮并不是只有他們幾個人，夜從胤知道，人間的人喜歡熱鬧，成親一事自然越多越好。所以除了魔界的這些子子孫孫，他還早讓重洵和這山中的精怪溝通過。

沒一會兒，當着明家幾個人的面，外頭開始進來各種奇形怪狀的獸人。

他們學藝不精，頂多幻化成一部分人的形态，然而外表卻是沒有怎麽改變的。

這不，一只松鼠少女從外頭蹦蹦跳跳走進來，她手中還垮了一個籃子，裏頭裝滿了各種吃食。小松鼠将籃子裏的東西遞給重洵，笑眯眯的說道：“喏，這是我給的禮金，我祝二位百年好合！”

一旁的明複遠和明夫人對視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其實明矜雪也是一下子看到這些物什的，先前還只是那條大蟒蛇帶來的沖擊，這會兒一個個見到奇形怪狀的動物他也好奇的很。

松鼠走完，又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進來，一身金黃色外衣，偶有黑色斑點。等到走近明複遠有些哆嗦，明夫人默默的問：“這……這是老虎精？”

烏頭山當真有這麽多精怪嗎？！

明家父母的心情受到了沖擊，不亞于那天聽說自己兒子被什麽山神帶走了一樣的心情，整個人又玄幻又迷糊。

夜從胤微微笑道：“是，二老先随我來吧，它們這些自是在外邊宴席而坐，等會兒可以不必再看。”

畢竟是精怪，看多了對人也不好，所以夜從胤十分善良的請明複遠和明夫人進了大殿裏頭吃飯。

坐在正席的自然都是魔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它們也被強制穿了些适合人間的衣服，外表上看不出什麽區別。

明複遠望着一旁的骷髅骨，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重洵，還有那個年輕的姑娘染衣，又問道：“小雪，這幾個也是……”

“不爹爹，她們也是山裏頭的小仙。”明矜雪來了幾日也知道這幾個人的來歷了，所以只好跟自己父母解釋。

但夜從胤還是沒有全權告訴他，所以只能說是山裏的小仙。

這頓喜宴可謂是賓主盡歡，當然……歡的是外面那一群精怪，高興的是裏面的夜從胤。明矜雪也早已接受了這些，而且夜從胤還說日後要帶他去天南海北去玩耍，想想也挺快樂的。

所以他也很愉快的接受了這場婚事。

約莫到了晚上，也正是到了人間所謂的吉時，由重洵和骷髅骨來主持這場拜堂儀式。夜從胤沒有自己的高堂，所以那位置只能由明家父母坐上去，兩人到現在也換了一副思緒，又複雜又欣喜的心情。

畢竟以後的兒子可能真的要久久不回家一趟了，又感嘆他的命運被改變了，又有些心酸。

這些沒有說出口的話，在重洵那一句一拜天地而結束。

“一拜天地！”

夜從胤和明矜雪一同面向着外面的天，深深拜了一下。

得虧現在是人間，如果是魔界，夜從胤當然不會有什麽拜天地的行為。要拜也是拜魔神，怎會去拜天地？

“二拜高堂！”

兩人一同轉身，對着明複遠和明夫人行了大禮。那兩個老人紛紛有些眼角濕潤，不過又欣慰的笑起來。

“夫妻對拜——”

也就是這時，夜從胤唇角才笑起來，轉身看着蓋頭之下的明矜雪。他二人同時躬下身去，掩飾不住的開心。

這是他第二次大婚，和同一個人。

夜從胤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經歷這些事，也開心的不得了。此後，又是一句送入洞房，染衣親自攙扶着明矜雪下去了。

而他作為新郎，一是陪着岳父岳母在這裏吃些酒肉，二是和一些重要的賓客說說話。

明矜雪不在這裏以後，明複遠顯然有些失落，差點老淚縱橫。

他知道，人間的明矜雪好歹也是在明家生活了數十年，養育之恩大于天，所以對于這個岳父夜從胤自是好生對待。他給明複遠倒酒，兩人細細聊了些話。

“能将阿雪交付給山神，是我們明家的榮幸。”

“岳父，這些都是客氣話，我是知道的。”夜從胤笑看着他，“有什麽想說的，大可以告訴我。”

在這裏夜從胤難得改變口癖，要不然他是難以屈尊降貴的。

猶豫再三，明複遠還是鄭重的說道：“只要大人能好好對待阿雪，愛護他，我也就知足了。”

話語很簡短，不過能看得出一個父親對子女的不舍。至于為何他只敢說這些，也是全然顧忌着身份，怕惹夜從胤的不快。

地位擺在那裏，就說夜從胤說再多也不可能改變明複遠的心思。

所以他當然牢記在心，立刻回道：“我會的。”

明複遠看了看天色，對着他嘆道：“天色不早了，大人也可盡快去休息。阿雪是個急性子，他只要快樂就行了，我們不管那麽多。”

這催促的，正合夜從胤的心思。

不過都已經這時候了，夜從胤立刻讓下屬上前：“岳父岳母也回去休息吧，我已經讓他們準備好房間，在這裏住上幾日也是無妨的。”

“住……”明夫人有些猶豫，“住一天倒是可以，只是人間常有句話，三日回門，不知大人的想法是……？”

她好像有些冒昧了，一旁的明複遠瞥了一眼，似乎是責怪。不過夜從胤只是淡笑，做出了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當然是按照人間的規矩來，不妨事。”

這才讓明複遠和明夫人下去休息，而夜從胤也終于能回去入他的洞房。

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心情愉快了，夜從胤一臉喜色，大步流星的從前廳穿過長廊，緩緩進入自己準備好的那一間婚房。他剛一推門，卻見明矜雪在偷偷摸摸打開蓋頭畫東西。

大約是猝不及防聽到了開門聲，明矜雪這才想起來什麽規矩，慌慌張張将蓋頭重新弄好：“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啊！”

蛇走路怎麽會有聲音？

當然，明矜雪不知道。

看見他這個樣子，夜從胤覺得十分可愛，于是上前拿了那長玉，悄悄的說：“那你壞了吉時，我再挑還有用嗎？”

“嗯……不知道。”明矜雪十分誠實。

不過夜從胤也等不及了，直接挑開了他的蓋頭，剛好看見悄悄閉上眼睛的明矜雪。他的阿雪，模樣似雪般純淨，每次看都覺驚心動魄。

夜從胤呼吸一窒，幾乎是難耐般的滾了滾喉結。

他半坐在床邊，好整以暇的看着明矜雪，直到對方悄咪咪睜開一只眼睛。

正好看上夜從胤這正大光明的眼神，明矜雪十分惱火：“你做什麽，又不說話。”

夜從胤沒有說話，可那雙眼睛就看得出，好似狼看到獵物一般沒有言語，盡是暗示。明矜雪被他這專注而赤.裸的目光吓到，吞了吞口水，膽子一下就小了：“你……你這是幹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