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長夜

長夜

夜從胤的眼神太專注了。

他就這樣眼眸半彎的看着明矜雪，面上雖沒說一句話，可由內而外的就散發着一股深深的壓抑□□。別人都說眼神是最不會騙人的，而這一刻他的坦誠，反而太過露骨。

明矜雪也不明白，先前還沒發現，可這會兒兩人同處一室，正是新婚之夜，他的眼神就瞬間不對勁起來了！

好像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的架勢，把明矜雪自己都吓害怕了。

也就是這時，夜從胤忍了忍，聲音有些啞：“合暨酒還沒喝呢……”

既做了人間夫妻，自是遵循人間法規。他起身去将那桌上的玉壺倒了兩杯，一杯恰好遞給了明矜雪。

明矜雪接過杯子，猶豫再三，又看了看夜從胤的眼神。

專注……而且深刻，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也恰恰是這時，他被這股情緒給感染了，明矜雪也上前和他互相攬着手将合暨酒一飲而盡。

酒喝完了，明矜雪看着他将東西放回原位，自己有些躊躇不展。

照這架勢，今晚肯定不太好過。于是他縮了縮身體，低聲道：“你為什麽這般看我？明明也沒有見過幾面，真的有一見鐘情嗎？”

“一見鐘情……”夜從胤回味了下這個詞，随後果斷否認。

他淡笑一聲，望着明矜雪說：“一見鐘情不過是見色起意，但我對你，你真的相信這個詞？你我的緣分，不止今生。”

夜從胤說完，忽然不由分說的将明矜雪摟在了自己懷裏。他也沒有做別的動作，只是極其不舍，仿佛此刻的明矜雪是什麽珍寶。

他的擁抱很緊，眉眼緊閉，聲音低沉：“我找你已經找了許久了，管你信不信，一切都來之不易。阿雪，你明白這種情緒嗎？”

他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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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矜雪小心翼翼嗯了一聲，縮在他懷裏沒有動作。

但外頭天色已深，饒是再好的依偎與眷戀，總要想到別的地方去。明矜雪原先還享受着男人懷抱的溫暖，可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似乎被什麽東西抵住了。

剛一愣神，明矜雪又意識到這是前不久和夜從胤夢中私會的場景，那樣清晰的觸感……這認知一下子讓他羞紅了臉，連忙從夜從胤懷中退出來，将臉轉至一邊：“你怎麽又這樣？”

夜從胤輕笑：“我哪樣了？”

他靠着床邊朝明矜雪湊近一步，上手重新拉着明矜雪的手，活像個老流氓：“阿雪躲什麽，你雨露期剛過不久，本就是離不開為夫。更何況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還能逃到哪去？”

別提雨露期還好，一提明矜雪更加苦惱。

他有些不高興，哼了一聲：“一定是你施了什麽法術，為什麽一到雨露期我就找不到北了，那都不是我自願的！”

夜從胤：“……”

這麽說，明矜雪還有些怪罪他的意思了。這讓夜從胤百口莫辯，他也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本書，裏頭正正當當的記載了作為雙兒一生的變化和自然規律。

把這書全遞到明矜雪手上，他看了以後才說不出話來。

眼看耍賴不成，明矜雪回想起那天又疼又有些歡愉的經歷，害怕又期待。但還沒等他多想什麽，夜從胤就已經靠近慢慢悠悠的親了他的臉頰。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夜從胤的力道也溫柔的很，先是細細摩挲他的面龐，然後帶着明矜雪去享受極樂。

不過今日明矜雪是清醒的，那天的感受和今日的這些動作，都能表明夜從胤不像一個剛成婚的。他這技術總是娴熟的很，看着輕車熟路，而且甚至自己哪裏敏感他都清楚！

一時之間他又不知道生誰的氣，又攔住夜從胤：“慢着……你這山神以前是不是還成過親啊，為什麽我什麽都不懂，你卻動作娴熟的要命！”

這一說，讓胡作非為的夜從胤頓住了。

壞了，自己和沈聽雪以前可謂是巫山雲雨早潇灑多時，他忘了這一世的明矜雪記憶全無，自然是一個完全的雛兒。他技術有些太好，讓人發覺出不對來。

不過夜從胤也沒那信口開河的語言，也并不打算瞞着他，興致關頭只随口敷衍道：“阿雪，我曾早早就見過你。你都相信我是山神了，怎會不信自己曾有前生呢？”

“我夜從胤對天發誓，此生只有你一個人，絕無背叛。”

能讓夜從胤起誓的，如今也只有明矜雪一人了。小少爺懵懵懂懂，聽他這般承諾也只好既往不咎，安心享受了。

不消片刻，那裏間卧房自是紅浪翻湧，徹夜不歇。

山中的一些未開靈識的小精靈，本就聽力驚人，這會兒傳出去更是臊的沒眼看。

隔日一大早，明家父母早早的起來了，但裏頭的卧室許久沒有動靜。

夜從胤雖早就起了，不過也只是在一旁的桌子那裏尋了卷人間的書看，也沒有出房門。恰恰過了半個時辰，等明矜雪清醒後早就太陽高高挂起。

他躲在被窩裏有點羞恥，畢竟自己父母都還沒走，這會兒趁夜從胤不注意還低頭看了看自己脖頸上有沒有痕跡。

嗯，大約是留了點面子，夜從胤也沒有在脖頸上留下太多，更多的是往下的痕跡。他動靜早就被夜從胤發覺了，對方也在旁邊靜靜等待着，沒出聲去打擾。

等明矜雪徹底磨蹭後，夜從胤才說：“你父母等候多時了。”

一旁剛給自己系上衣扣的明矜雪，手上動作僵住了：“啊？那你沒出去跟我父母說話嗎？”

“沒有。”夜從胤十分坦然，面對他笑的開懷，“我在等你什麽時候起來呢。”

明矜雪：“……”

他有些不想活了。

男人一旦得償所願後，品質就會惡劣起來。什麽甜言蜜語，這會兒統統不見了，還專門尋他笑話。

明矜雪十分後悔上了這賊船，他十分惱火的站起來，不搭理夜從胤就想出去。

不過還沒到門口，就被剛剛起身的夜從胤攔着腰一抱，男人溫熱的呼吸灑在他脖頸後方。夜從胤閉了閉眼，淡淡說道：“阿雪，我逗你玩的呢。重洵已經将你父母好好送回去了，外頭現在沒人。”

“真的……走了嗎？”明矜雪有些不舍，跟他一起出去看了看，的确沒有了身影。

一股悵然若失的心情在心中由內而生，明矜雪半響沒說話。這一世他有了牽挂，有了名義上的家人，所以總是比沈聽雪要多愁善感些。

夜從胤知道這一點，所以在此刻揉了揉他的頭，輕聲道：“後日我就帶你回家一趟，按照回門禮來辦。”

“好吧。”這樣說明矜雪的心情才好上那麽一點。

剛過新婚，此時的明矜雪才有空去觀察烏頭山的環境。從他們這個地方來看，正處于山腰處，四周被人打掃出來一條靜谧的山路，遠處都是被包圍好的栅欄。

只是如夢似幻，許多地方霧氣缭繞，好似生活在雲中仙境一般。

烏頭山的範圍十分大，再往山頂上去看還能找到遠處的瀑布，還有深不見底的懸崖。明矜雪這個時候，又想起來去打探夜從胤的全部身家。

此時，夜從胤将他領去前頭用早飯。

桌上擺放的是一些透明糕點，從外表上看恰似水晶，然後一口咬下去軟爛彈牙，口味極佳。明矜雪喜歡吃這東西，給自己塞了好幾個。

等他吃完，才問夜從胤：“你這家夥，活了多少年？”

然而夜從胤聽見這句話不想回答他，而是正臉望着明矜雪，低聲道：“阿雪，剛成婚就如此稱呼我？”

“那要怎麽稱呼？”明矜雪還氣着夜從胤呢，畢竟他什麽都不管不顧。

夜從胤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不客氣道：“相公，夫君，喜歡哪個叫哪個。怎麽能随便叫我呢，不成體統。”

到底是在魔界養尊處優慣了，夜從胤聽見這種稱呼自然是必須糾正的。更何況他和明矜雪是夫妻，這樣稱呼有些不太親昵，于是更不喜歡了。

但明矜雪思考了一下前面兩個的稱呼，有些起雞皮疙瘩。

他猶豫道：“感覺有些別扭，我喜歡叫別人名字。”

“哦？”可他夜從胤的名諱，基本無人敢直呼大名。但對于明矜雪，自然是有例外的。

他笑：“那你想叫我什麽？”

明矜雪思考良久，望着他想了想：“你都叫我阿雪了，我想叫你……阿夜，或者從胤？”

“……”

其實夜從胤有些無言。

見他啞口無言，明矜雪以為是不喜歡，于是又改口：“那……小夜夜，夜夜？”

這稱呼更讓夜從胤汗顏了，他正想阻止，可明矜雪好像得了趣，在他旁邊說：“夜夜。”

忍無可忍的夜從胤也只能笑看着他，罷了，明矜雪開心就好。稱呼不過是身外之物，具體身份象征當然是要看地位如何。

與此同時，下人将用完的早膳餐具全部端了下去。夜從胤拉着明矜雪起身，想帶他看看這烏頭山的景色。

也不知人間要過多少年，明矜雪這一世……

他想了想，說道：“本座活了玩年之久，阿雪日後要常伴我身側，我幫你永生不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