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夢蛇

夢蛇

軍醫沒有開藥方，懷孕者是不能亂吃藥的，況且這裏是軍營，想要弄些保胎或者孕夫的東西肯定是沒有的。

軍營怎麽可能會準備這些，不過他說了一些忌嘴和可以吃的，也算對夜從胤有幫助。

這晚飯到底是吃不成了，臨走時夜從胤牽着他，兩人緩緩避開人多的地方回自己的營帳。

明矜雪的表情有些小惆悵。

他這态度不像是很期待孩子，夜從胤心有些沉底，只能試探性問道：“阿雪，是不是在憂慮什麽？”

“嗯……”明矜雪糾結起來，“有點怕疼。”

他這一說，夜從胤在原地站定，回頭望着他：“我不會讓你疼的。”

“？”明矜雪不明所以。

夜從胤卻一笑，鄭重的拉起他的手：“既然大張旗鼓的将你帶回烏頭山了，若我沒點本事，又如何做神仙一詞？放心吧阿雪，這些副作用可以慢慢調理，等到真正生的那天，我有辦法讓你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他說的十分玄乎，不過聽起來不像是什麽虛假之言。

的确，作為一個神仙，若沒有點起死回生超出身體的能力，又如何彰顯神威呢？明矜雪聽見這保證的話，沉下來的心總算舒服許多，他也徹底放心了：“好吧，那我相信你。”

他要做的就是給明矜雪看到和普通人的不同，你是山神之妻，若像尋常人一般還要忍受普通生育之苦，那又算得上什麽神力。于是這許諾自是成了美好的言辭，畢竟大多數人如果能直接獲得成果，不用承擔痛處自是每個人都願意。

這是人之常情。

也是明矜雪能獲得的便捷。

不過即使沒了這層關系，若讓以往的夜從胤來答應這些事，他也是毫不猶豫的。無非是先麻痹痛感，使其孩子降生以後逐漸為他恢複其他感覺，自然也不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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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是上一世的沈聽雪，也同樣可以做到無痛生娃。

但天不遂人願，如今也只能靠這個辦法讓孩子平安無事的回到他的體內。

這兩人走得早，原本夜從胤想再去弄些別的吃食，可景南王不知從哪個地方又趕過來看他們。見到夜從胤的手還扶着明矜雪，他以為是什麽厲害的症狀，忙問：“夜夫人這是怎麽了，軍中的藥材若是不夠，本王可讓他人去取。”

相處這幾天，夜從胤也了解到這一世的景南王性格。為人雖冷漠謹慎，可私底下卻也是個心懷天下的主，善良是他的本性，但天生像個刺猬一樣把自己保護起來也是他的表面。

其實顧景還外人都覺得不好相處，沉默寡言，還不喜歡多說話。

不過現在的顧景還，更多的是對現世的無力。

他還沒有那個本事能與朝堂抗争，所以有時候就不願再去争辯什麽。

對于他夜從胤沒什麽好隐瞞的，他低聲道：“我夫人這是有喜了，王爺不必擔憂。”

這一說，對于今天剛新婚的顧景還是新鮮事。他起先是連忙給兩人賀喜，之後又有些對着面前的景象發呆，也不知是心裏在想些什麽。

不過都已經這個份上了，馬上都到洞房的時辰，夜從胤催促道：“王爺今天是大喜之日，為何不早早回去呢？”

“喜？”顧景還長長嘆了口氣，“本王也不知是喜是禍。”

他的婚事是先前定下的，這路雲安一聲不吭執意要來，還是趁着如今兵荒馬亂之際，的确是福是禍說不清。更何況他背後負着的是整個路家的命運，所以兩人綁定上關系不算什麽好事。

于是夜從胤卻輕輕提醒他：“是福是禍事情到了這份上，王爺更應該……随遇而安。”

更多的話還沒說，但言下之意衆人卻是清清楚楚。

大意就是暗示，事情已經到來的話就不要再去憂愁什麽，要根據事情的改變而改變，而不是被他人左右。

随遇而安，安的是自己。

都已經到這個份上，本身夜從胤就幫了顧景還許多，這話送給他後果然引起景南王的沉思。他好似也放下了猜忌之心，以王爺的身份反而還給夜從胤回禮：“多謝指點。”

景南王走了，回去參加他自己的婚宴。

夜幕已深，夜從胤在這種冷的時候自然也不能去打擾什麽，于是拉着明矜雪回了自己的營帳。

他怕明矜雪餓，私下裏又把兇元喚出來：“你去別的集市準備些吃食，不要太過張揚，以人的身份去買些來。”

宿在軍營的這幾天，夜從胤的馬車自然也帶了過來，一直栓在養馬場裏。當然，他私下裏自然是去看過兇元，委屈他在那裏住幾天。

不過還好，應當很快就要離開了，此地不宜久留。

夜從胤問明矜雪：“想吃點什麽？”

但明矜雪剛剛吐過一輪，其實不太餓。只是懷着孕不吃飯也是不行的，就算吃不下葷腥別的營養品也得多準備些。

他想了許久，才慢吞吞說道：“想吃小馄饨，但是……想吃酸湯的馄饨。”

民間有個傳言，酸兒辣女。其實這說法也不太準确，只是懷孕者大多讨厭葷腥，酸和辣都能讓人開胃，除去油膩滋味，所以才這麽說。

既然他想吃酸，夜從胤又多說一句：“那就去買馄饨去，再買些果子蜜餞，一定好好挑選。”

說着，夜從胤給兇元丢了一包銀錢，沉甸甸的，估計很多。

他倒是富有的很，一旁的明矜雪望着那錢袋，問道：“你怎麽也這麽多錢？”

“我當然是不缺錢，不過也是因為生活許久的緣故。”夜從胤其實沒正面回答，只是含糊了說。

不過明矜雪後來想想，可能是民間的人供奉給的香火錢，所以有錢也不奇怪。

待兇元走後，這營帳裏自是只剩下他們兩人。明矜雪微微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手中的肚子，還是感覺十分不真實：“有些太快了，昨天感覺還沒有幅度，今天摸着竟然有小肚子了……”

“心理作用吧，怎麽會呢？”當然夜從胤是不會告訴他事實的。

明矜雪隔着衣服也不好給夜從胤示範，于是哼了一聲在一旁拿出自己的畫作來看。夜從胤陪着他，不過也沒有一直出聲打擾，這一刻兩人倒是安靜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兇元從外邊回來了，帶上一盒還熱乎的小馄饨。

剛把吃的帶回來，兇元就只能趕緊化作一縷氣飄走，沒在這裏留下任何痕跡。他倒是忠心耿耿，盡職盡責。

馄饨有兩碗，兇元還專門為夜從胤也帶來了一碗，還有說的那些瓜果零食都買了一袋。

明矜雪将馄饨拿過去聞了聞，味道很香。

原本不太餓的他都有點被勾起饞蟲，于是只能打開這碗馄饨，拿過湯勺吃了起來。

夜從胤為了陪他，自是也拿了個小小湯勺開始吃起來，兩人倒是在這小軍營中另外開小竈。

明矜雪開始問起兇元的來歷，許是覺得這家夥憨厚老實，人形态有些可愛。他囫囵吃下一個，有些燙嘴。

“為什麽他的名字叫兇元？”

“嗯……”夜從胤一時半會還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答案，因為這是魔界為他起的名字。

畢竟是兇獸之一，所以名字就有威懾力。

可是如果自己這個假身份是山神，那麽下屬叫個兇元的名字屬實有些奇怪了。夜從胤只好開始胡謅，亂說道：“他原型在烏頭山比較可怖兇悍，那裏的其他物體都怕，所以就叫兇元。”

沒想到明矜雪這會兒突然想起一個東西，奇怪的問：“那天接親時明明有一條大蛇，我覺得那個最可怕，難道不是他嗎？”

大蛇……

夜從胤有些啞然失笑。

他該怎麽說呢，那條蛇只是烏頭山修煉許多年的元老級別，是他專門找來恐吓一下的。因為知道明矜雪害怕，後面也早就把那條蛇打發去別的山頭修煉了，所以後面沒有再出現。

這會兒要說誰是烏頭山最可怕的怪物，那還真說不上來了。

夜從胤笑說：“其實看個人，你覺得哪個最可怕那就是最可怕的。”

說完之後，明矜雪點點頭：“好吧，以前我經常夢見蛇，所以才害怕。”

見他主動提起，夜從胤不能坐以待斃，不能讓自己的形象如此崩塌：“其實阿雪有沒有想過，經常夢見蛇的原因，可能是你與他有緣呢？”

“是嗎？”明矜雪有些不敢置信。

夜從胤繼續說着：“可能吧，況且現在你還懷孕了，聽說懷孕的人會更容易夢見蛇，而且也是好兆頭。”

孕婦會經常夢見蛇，這記載不是一天兩天。只是其中緣由連夜從胤都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這是他不了解的區域。

不過明矜雪現成的就在這，他倒也想知道有些傳言到底是真是假。

一碗馄饨吃完，明矜雪終于舒服了。夜從胤将桌上的熱水早已經備好，兩人匆匆忙忙洗漱了一番就準備先行休息。

寒冷的冬日适合睡覺，躲在暖洋洋的被窩裏誰不想安心入眠。

其實蛇性本淫，不過現在的夜從胤越發克制，因為他知道明矜雪和上一世是不一樣的。他是凡人之心，不熱衷此事倒也正常，或者……也是因為害臊。

可能不像上一世的性格如此熱烈，所以幹脆就趁這個時機讓他先懷上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