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回憶

回憶

夜裏，夜從胤并沒有去進入他夢境幹擾。

因為他想知道，明矜雪的夢是如何做起，又是什麽支撐他有片刻的回憶。所以人為的幹擾可能會影響判斷，他在等對方睡熟以後才在旁邊看了看。

不過夜從胤也沒有執着到要了解他今晚有沒有做夢，再等了一兩個時辰以後發現明矜雪是深度睡眠他才放了心。

看來今晚應該不會做什麽夢。

抱着這也的心理，他也躺下休息了，再沒有多做什麽。清晨時分，外面的将士早就大多數起來練兵，夜從胤也沒有繼續賴在床上。

不過他只是坐在炭火爐旁熱了些菜肴，一直放在旁邊溫着，這樣明矜雪一起來也能吃到。大約懷孕的人都會比較嗜睡，所以今個明矜雪多睡了會兒他也不想去打擾。

片刻後，明矜雪迷迷糊糊從床上醒來，眼神卻有些失神。

夜從胤走過去問：“想起了麽？”

他一看，這就喚了個人去打些熱水回來。明矜雪嘆口氣，慢吞吞的穿起自己衣服，然後緩緩說道：“昨天真的夢見了那個許久沒出現的大蛇，但奇怪的是……我和那蛇貼的很緊，我竟然也沒有害怕他。”

這一說讓夜從胤陷入沉思。

先前他一直夢見蛇大約是一直沒見過自己，所以冥冥之中腦海中的記憶再給他指引。遇到自己之後記憶就開始越來越模糊，沒有再做那樣的夢。

可孩子剛一來，夢中的蛇又一次來找他，大約是提醒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受自己控制，夜從胤也意識到，可能明矜雪以後總有一天會想起來過往那些記憶。他是自由之身，是時候該換個策略了。

如果這個策略再繼續下去，明矜雪以後想起來恐怕會把他當成大騙子。

但眼下在軍營裏，還不到慢慢透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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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從胤沒說什麽，只是淡笑道：“可能真的是懷了孕有些緣分罷了。”

在這落州待了大約好幾日，待明矜雪将一些農學和其他的知識教學給景南王以後，終于到了離別之日。彼時天上久違的露出些日照，不過在這種冰天雪地之時只是聊以慰藉。

并沒有起到什麽暖和的作用。

但這種好天氣也不可多得，權當給幾人送行了。

景南王顧景還和新成親的王妃路雲安在街邊送行，因這裏也沒有太多物品相贈，臨走時也只帶了些當地的土特産。

夜從胤望着顧景還，笑說：“以後有緣再見。”

對于他的離去，顧景還雖然有些不舍，畢竟這是個神人，給他們此地帶來了巨大的好處。但是他也挽留不了，要走的始終會走，強行拖住也沒什麽好下場。

所以他也對夜從胤重重行了個禮，低聲道：“天高路遠，的确有緣再見了。”

他心裏想的是日後恐怕都沒有再見的機會，顧景還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解決完外難回朝廷後還有內憂。所以顧景還說的是最後一次訣別，但這話放在夜從胤耳朵裏就不是別的意思。

夜從胤意有所指：“會再見的，一定會。”

離開落州不久後，兇元重新變化船身，夜從胤又一次帶着明矜雪在空中飛行。這回可算是離開那冰天雪地之景，大約許久都不會再來。

船身有些晃悠，在這種情況下明矜雪別無他法，只能縮在床鋪上休息。他沒法在旁邊幹別的事，身體裏多了一個小生命，所以總要顧忌些的。

夜從胤于是就在旁邊守候着，等他睡着也沒有閉眼。

這回離開自是先回烏頭山，畢竟現在大冬天去了落州一趟又不能太過着急，先休息一段時日等天氣回暖再考慮去別的地方。

明矜雪喜歡游玩，但也得看些氣候時間。

半日後，兇元帶着明矜雪和夜從胤平穩降落在烏頭山上，終是回到了這久違的地方。剛一落地，明矜雪就感覺四周動靜頗響。

他回眸一看，原是各種小動物都來這地方湊熱鬧了，明明先前還沒什麽動物肯過來。似乎從婚宴過後周圍就看不見什麽東西了，也不知是他們害怕了還是別的原因。

明矜雪披着外袍，走過去想和那幾個兔子和山雞打招呼，結果還沒上前那幾個動物就如驚弓之鳥趕緊跑了。唯獨兔子反應好像慢了些，看見他過來還想上前蹭蹭，但又忽然察覺一股強大的氣息又飛速逃離。

是身後的夜從胤上前的緣故。

這些動物……好像怕的是夜從胤。

這一幕讓明矜雪很奇怪，他說：“為什麽你一過來他們就跑了？”

“敬畏，所以不敢上前。”夜從胤淡淡道。

但其實他心情是不爽的，原來自己帶阿雪離去這麽久這些小動物就趕緊跑來游玩了，先前在這的時候倒是一個兩個不敢上前。他有這麽可怕嗎，生活這麽久也沒去幹擾這些小家夥啊。

魔尊心裏是不高興的，但他嘴上不說。

問不出個所以然，明矜雪搖搖頭，有些遺憾的先跟着夜從胤回家去。離開這些時日房子也不會舊，這山中有些鳥兒被夜從胤施了法術，每日會定期過來清掃，家中一切嶄新如初。

中午時分，到了飯點，夜從胤讓兇元去外頭買些食物回來。

等待的過程中明矜雪也不知做什麽好，幹脆就在旁邊等着。他從卧房內的書櫃翻找出了幾本書，夜從胤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是人間所著的孕夫養護指南。

這種書也不知寫了什麽，本着學習的态度，他也在旁邊看。

不過才看了沒幾分鐘，明矜雪突然說：“那日的大蛇呢？他去哪裏了？”

“問那個做什麽？”夜從胤有些奇怪。

明矜雪思考了一會兒，默默說道：“我覺得你說得對，我總是能夢見許多蛇與我夢中相處，應該是有緣的。我可能不能再害怕它，去接受它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一說，就代表明矜雪願意改變。

畢竟他喜歡讀書寫字，接受程度本身就比其他人更高，所以在意識到這些以後夜從胤也不着急了。看來是自己想多了，明矜雪也是可以去改變自己的。

他心裏一松，不過也不知自己該如何訴說自己和明矜雪的上一世情緣。

但明矜雪都這麽說了，夜從胤覺得他的确應該帶上阿雪去先試驗一番。不過怕起連鎖反應，他低聲說道：“阿雪若真的不害怕蛇，那我就帶你去看看那個大蛇。”

“嗯……我想試試。”明矜雪其實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思，可眼下這情況，可能真的要親眼所見才能确定自己和蛇究竟算是什麽緣分。

晌午時分，明矜雪也吃過了午飯，夜從胤從手中給他拿出一顆丹藥。這便是當初上天宮時月老給的那顆玩意，如今要帶他再去下頭探探，不吃不行。

不過還好，此物是補品，對懷孕的人不會引起什麽反應。

因為這是給人的特殊能力，而不是尋常藥物。

明矜雪猶豫片刻就吃了下去，不過這滋味倒是有些絲絲涼意，剛一下肚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夜從胤拉起明矜雪的手，稍一閃身就迅速帶他來了烏頭山和另一道大山的相連之處。

此處是懸崖之頂，往下一看并不是深不見底，而是肉眼可見的一條幽深溪流。只是這懸崖有些高，所以那些水流入了底下形成了瀑布一樣的外觀。

老蛇就藏在懸崖底的幽深冰潭之中，若沒有丹藥護體，尋常人掉下去也只會落得死無葬身之地。這地方又高水又深，死的人也不會知道水底藏了一條大蟒蛇。

夜從胤随即在周遭為自己和明矜雪起了層水霧，這東西好似一個屏障保護在兩人周圍，護送着他們下了懸崖之底。即使到了水的上方，也絲毫不進任何的波紋。

水霧之球在河底停下，夜從胤帶着明矜雪往前走了幾步路，就看見這幽深的水底還藏了一個一個小洞穴。随之他吹了聲口哨，片刻後在那半大不大的洞中爬出一個巨大的蛇頭。

起先是頭部，随後是身體鑽了出來。

光蛇還只是一部分，若是有人對巨物也患有恐懼，那麽這東西的确可怕無比。明矜雪呼吸都有些僵硬，下意識手指朝夜從胤身旁捏緊了些，他略微躲在夜從胤背後。

見這動作，夜從胤還是有些害怕了，轉身将明矜雪眼睛蒙蓋起來。

他低聲說：“你縮小些，別吓着他。”

巨蛇有些無語，不過還是聽話的變小了形态。明矜雪适當的從身後露出臉來，似乎給自己做了好多心理建設，許久後才小心翼翼的站出來。

他在觀察那巨蛇的樣貌，但是看了半天……

發現只是有些恐懼，但卻并沒有夢中的熟悉感。

明矜雪猶豫片刻，搖頭道：“還是很害怕，但是我總感覺他不像夢中的那條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與我有緣分，還是只是單純夢見蟒蛇而已。”

“你覺得夢中的那條蟒蛇……與你是什麽關系？”夜從胤低頭，看着他的容顏。

明矜雪思考了一秒，回道：“若真與我有關系，可能是主人……和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