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長鞭

長鞭

渡月仙君說罷，竟是直接變化成一條仙鞭，将那條劍都隐藏了起來。

眼見着連武器的形式都變了，夜從胤才意識到，對方是真的想抽自己！霎時，他心裏也摸不準渡月的态度，他這究竟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但‘你很煩’這句話，分明就是記得！

那他這是……因為害羞，所以惱羞成怒？

不不不，大概是因為面皮薄，所以根本不想受到這樣的言語調戲。渡月此時此刻發了狠，仿佛在宣洩着自己的不滿，不過能看得出來他并不是用全力。

似乎只是在給一個下馬威，不讓夜從胤占據言語的上風罷了。

他就仗着夜從胤沒有認真不敢用力，所以渡月也拼盡全力使勁抽打着，仿佛在表演着什麽。原先夜從胤還全部躲了過去，一直在抵抗，從未進攻。

這也就導致這一幕在仙界尊者的眼裏看着，那就是渡月的優勢，夜從胤招架不住的樣子。下一秒，夜從胤卻忽然變幻了個思路。

他哼了一聲，随後低聲問道：“你當真不記得與本座經歷過什麽？本座不想聽謊言。”

見此情景，即墨雪猶豫了片刻，但他生來不喜撒謊。

這輩子他就是這樣一個性格了，即使經歷過什麽，也不屑于扭扭捏捏藏什麽情緒。當着夜從胤的面，即墨雪故作冷淡：“自是記得，但是魔尊，你應該知道下凡歷劫是一個什麽樣的過程。”

“你我本不相幹，是因為下凡的池子出了差錯，使我流落連天海。因未曾下凡間劫數并未當真，所以又讓我經歷了一世，但那些對于神仙來說……只是區區黃粱一夢。”他的語氣冰冷，的确沒有帶有一絲感情。

似乎在跟夜從胤解釋，兩人不要再聯系的意思。

也是在勸夜從胤看開些，不要講着過去的種種，他們好歹是仙與魔，執着于凡間的感情沒什麽好下場。可夜從胤卻不想聽這些，他忽然笑起來：“若本座說，我不願呢？”

随即，夜從胤唇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眸中的情緒倒是陰森，仿佛此時此刻他就是一條陰狠的毒蛇。這才是貨真價實的魔尊，固執冷漠且變幻莫測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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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這情形，即墨雪還以為他是要發狂，随即一條鞭子抽了過來。

但這次，夜從胤沒有躲。

他就正正當當受了這一鞭，任由那人的長鞭飛過肩膀拂過臉頰，帶上了一絲血滴。很輕的傷痕，不過也是極痛。

這一幕忽然讓即墨雪愣住，他又趕忙收回，質問他：“你為何不躲？”

剛才明明那麽靈活，這會兒卻又受了這一鞭，怎麽那麽像個瘋子！夜從胤笑起來，看着他的樣子輕輕眨了眨眼。這一眼，卻又用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夫人舍得打我，我卻舍不得打你，就當是……”

“亵渎你這清冷上神的賠罪吧。”

夜從胤笑起來，模樣漫不經心，遠處的神仙和魔族将士全都覺得一股毛骨悚然之意。

他擺擺手，轉身回到魔界大軍之中，對着天帝仍是嚣張的語氣：“罷了，今日本座乏了，暫且認輸。明日再戰，本座要回去休息了。”

說着，只給那群懵逼的神仙留下一道背影，随後那群烏泱泱的魔界大軍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這一出戲倒是精彩萬分，即墨雪還沒回過神來，遠處的天帝就激動萬分的将他拉過去：“你果真是力量不凡，那魔尊竟然能認輸，明日再接再厲一舉拿下魔界，讓他們歸還連天海。”

說着，仙界也全部退了下去。

然而走了的即墨雪一言不發，連對天帝的回應都沒有，他只覺得自己心裏空蕩蕩的。那裏像是丢了一塊重要的東西，連他自己都無法抉擇。

*

剛回到魔界，夜從胤走路生風，帶着一股強勁就直接進了大殿。

他站在前頭，殿內正看護着孩子的骷髅骨馬上來到跟前，正想詢問卻忽然看見尊上這臉上有些傷口，甚至肩膀都有傷口。

骷髅骨一驚，連忙問道：“這是什麽級別的仙尊能将尊上打成這樣？這嘴角都有傷口，怎麽會……”

然而話音未落，一旁的重洵意味深長的說道：“不是別人，自然是我們魔後打的。”

“閉嘴。”夜從胤斜睨了他一眼。

随即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還有些抽疼，傷口還沒處理。夜從胤不想說其他，他上前正想看看孩子，一旁重洵去吩咐侍女拿藥箱，兩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去遠處才開始說話。

那兩個老頭擱那談論了一番，随後骷髅骨才明白原委。

也不知幹站了多久，直到夜從胤嘴角和肩膀的傷都處理完畢以後那兩個人才有膽量上前說話。

骷髅骨說道：“其實他是仙君就更加難辦，仙魔兩界從始至終都不合，就算念及和尊上的舊情……恐怕也難以度過心理這一關。”

更何況，那渡月仙君的确是個愛面子的。

夜從胤單手撐着頭，半靠在椅子上說道：“舊情？他甚至告訴我那只不過是前塵一夢，還讓本座不要放在心上，如今倒成了我是那個癡人了！”

于是事情更加難辦起來，這倆單身漢老頭顯然也難以解決。

不過話雖如此，夜從胤還是能感覺到渡月還是有關心自己的，否則也不是那個反應了。他嘆了口氣，換了個思路去說：“他心裏念着的是仙界，自然是以仙界為先，所以不願背信棄義。”

僵持之下，重洵有一個念頭，但還是欲言又止：“這些表面功夫顯然不行，那不如換個思路……如果魔界願意和仙界求取和平，各退一步，向仙界提出和親不知可不可行。”

他只是這樣随口一說，可這念頭出來的确引起夜從胤的思慮。

他考量片刻，随後遲疑道：“想法自然是好的，可本座已經看不清渡月仙君的內心，怎會知道他能否答應。”

“不管結局，只要能試一試終歸是好的。”重洵回複道。

這件事暫時就先放下，夜從胤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他順手将夜瀾星給抱了出來，手中還捏着兒子，面不改色的與長老議事：“渡月，是他的本名麽？”

這時，昨天打探消息的重洵補充道：“不是本名，是封號，天上的仙者都這麽稱呼他。不過渡月仙君的本名叫即墨雪，已經沒有別的仙者叫他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即墨雪……原來還真的與雪有關。

此時此刻，夜從胤忽然又懷念起青山婆婆來，那老太太果真料事如神。即使是個轉世，也依舊能判斷出這個人的所有姻緣羁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重新吩咐：“繼續去加強練兵，如果此時無緣無故要求和親，天上只會認為我們是敗者。明日真的要使出全力來，不把阿雪制服，恐怕他們不會松口。”

即使是要求和親，那也得自身有資本。

否則随随便便就能侵略過去，誰還能看得上這和親？夜從胤的确想的夠多，也想的更加全面，無不讓人佩服。

骷髅骨和重洵暫時告退，大殿內只剩下父子倆。

雖說是知道了對方的名號和本名，可夜從胤仍然下意識的去叫他阿雪，因為那是一個已經習慣的稱呼。有了這個稱呼，兩人才不像陌路人，才總算有些親昵的味道。

他正失神中，都沒注意此時的夜瀾星都快爬去旁邊的桌子那了。

剛一回神，夜從胤就趕緊将他抓起，大手拎着這小孩用無奈的語氣說道：“你爹我找你娘快急的火上眉梢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裏滿地亂爬。”

當然，你娘這一句也只是太急促的話語。

面前的夜瀾星望着夜從胤的容顏傻呵呵的笑着，唇角還流了一絲口水。孩子太小了，什麽都不懂，也很……可憐。一直被迫經歷着分別，甚至晚了足足百年才出生。

他有些可惜，但夜從胤的觀察力又敏銳，他看到夜瀾星身後忽然冒出了一條小尾巴。是小蛇的尾巴，和自己以前一模一樣，只是現在仍是人身。

也許……夜瀾星的能力也在慢慢覺醒中。

他的人類體型在發育，同時蛇身也在慢慢生長，夜從胤當機立斷在他身上施了法。下一秒，嬰兒的身體就不見了，地上多了一條黑色的小蛇。

小蛇似乎是變回本身了，于是立刻撒起歡來，在地上更加亂爬。夜從胤十分無奈，又伸出手掌心微微指了指，那蛇就自動被一股力量拉了回來，安穩落到了他的手心上。

夜從胤伸着手掌，靜靜看着手心中的小蛇蠕動，觀察着他的生長。

不過此時的自己也有些憂愁，還不知道明日要怎麽辦呢。一邊是朝夕相處了兩世的發妻，一邊又是虎視眈眈的仙界，兩人都不好處理這段關系。

他甩了甩小蛇，用着平穩的語氣說道：“你再努努力長大吧，能說更多話了，就去試試能不能将你另外一個父親請回來。”

但這時，變成蛇的小家夥忽然伸出舌頭嘶了幾聲。

他在說：“爹爹，我娘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