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擁抱

擁抱

清早，重洵雖說了奉命行事，不過也着急忙慌的就将遠在魔界的夜瀾星給送了過來。他送過來後還沒等人過來，直接就又閃身不見，連個消息也沒說。

他剛一落地就被帶入明府的大廳中，一張小臉還有些迷茫。也不知是動靜引起了誰的注意，等明夫人過來時就看見自己的小外孫在家中亂跑頓時驚慌失色。

她又驚又喜，連忙走過去将星星給抱起來：“哎喲我的乖寶，怎麽你來了還沒有個人瞧見？你爹爹呢？”

其實對于人間的這段記憶，如果是嬰兒那斷然不記事。可惜自從夜瀾星的蛇形态覺醒以後許多事情他什麽都知道，所以看見明夫人還乖巧說了句：“祖母。”

瞧這可憐娃，明夫人趕緊摟着他去後院找剛起床的兩人。

彼時即墨雪正重新戴上玉镯，這東西在他手上雖然相稱，不過始終不太習慣，入睡時就要取下。他正準備好全身的裝束，就聽見外頭的敲門聲。

即墨雪還沒起身，是夜從胤開的門。

門一開，就是自家兒子的小臉，他笑的憨态可掬。明夫人見是夜從胤開的門，哪敢去數落，只說道：“我本以為是有人帶他過來的，沒成想剛要去前院就看見星星一個人在大廳裏玩，這哪像話。”

“可能是那邊有些許忙碌之事，所以他才急促。”夜從胤也無奈，接過明夫人手中的孩子。

然而這時夜瀾星也不知怎麽了，看見旁邊的即墨雪無動于衷他頓時覺得委屈，趴在夜從胤肩膀上就開始小聲嗚咽。

這情景明夫人瞅見，第一眼是覺得這些年難道是孩子更黏夜從胤？可娃娃那麽小，怎麽阿雪還不舍得抱他。

這會兒夜從胤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心裏想着，這小子倒是聰明。知道祖母在這裏，就算即墨雪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他也要礙于明夫人的面子肯定要抱的。

于是下一秒即墨雪果然中計，他怕明夫人多說，于是立刻上前：“那……給我抱抱試試。”

兩人将孩子交接了過去，夜瀾星的嘴角終于沒再癟下去，待在即墨雪懷裏他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是他抱孩子的方式十分古怪，看起來不太娴熟。

明夫人若有所思：“這兩年，星星難道一直是小夜所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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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渾身一僵，不過夜從胤反應的快：“不瞞岳母所說，之所以會帶着阿雪遠離烏頭山另尋了一個地方住，是因為那時他生了場大病。舊時的詛咒未解，所以我才帶着他遠走高飛，他也一直久病卧床，孩子也是我照顧的。”

這些謊話如今甚至都不用打草稿，夜從胤都已經從善如流。

解釋完後，明夫人可算明白了為什麽眼前的即墨雪許多事情都不太對勁。不過她也沒有多說，聞言又是落淚：“辛苦了，不過現在是好多了吧，我見阿雪眼下氣色比先前更佳了。”

“嗯。”即墨雪一邊應付她，一邊學着如何去抱孩子。

他将夜瀾星調整了個姿勢，完完整整的抱在自己懷中，說話時還輕輕撫了扶他的背。這些動作讓孩子覺得舒服了，好半天不吭聲。

于是夜瀾星一直黏在即墨雪的懷裏，手還纏的特別緊。

直至出去用早膳，他再黏着就不太妥當，夜從胤厲色道：“星星，莫要再你父親身上胡作非為了。”

“我看星星就是想讓人抱，沒事，那給我抱吧。”明父才不想其他的，老人眼前那自然是子孫承歡膝下最為高興，所以争着搶着要趕緊将夜瀾星給哄好。

不過這時的夜瀾星也過了瘾，也就順從的讓明父拉走，坐在他腿上被一口接着一口喂飯。其實他年紀是小，不過心智還有能力早就遠超同齡者，只是明父不知罷了。

因為顧念着他今日要來，所以這早點準備的也有許多甜食，小點心。明父又怕他吃太甜，旁邊還弄了一個十分小的碗裝了些粥。

還好夜瀾星不怎麽挑食，送到嘴邊的每一樣東西他都全吃了。直到他吃飽，才從明父腿上跳下去，還不忘說：“謝謝祖父，這些飯菜真好吃。”

這副乖巧模樣，讓誰看了都心動。

明父和明夫人都樂的合不攏嘴，夜從胤也趁勢說：“既然是岳父岳母想讓他來陪陪你們，那我和阿雪下午時需外出一趟，星星就先交給岳父看着些了。”

這一說完，明家兩口子第一反應那當然是高興。他們本就想帶這小外孫，對于這托付自然是求之不得。再說了，夜從胤都表明日後可能不怎麽回來人間，那自然是抓緊這片刻的時間好好陪着。

見他們要走，夜瀾星望着即墨雪說：“父親，你們不能帶上星星嗎？”

即墨雪雖然不知道夜從胤要幹什麽，但想必也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想了想用自己最溫和的語氣回答道：“可能是要去危險的地方，星星當然不能跟去。你就在祖父這裏好好玩着，我們……應該很快就回來。”

小家夥可憐巴巴嗯了一聲，随後就被明父抱走出去玩了。見他們離開，即墨雪才有空去問夜從胤：“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夜從胤反問。

即墨雪沉思，嘆道：“那日你殺女鬼時，她真的魂飛魄散了？”

“應該……是吧。”其實夜從胤不确定，不過他親眼看到女鬼的形态全都消散在眼前，連一絲灰塵都沒找到。

不過聽到這個回答，即墨雪松了口氣。他仔細想了想當初那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最終還是下了一個決定。

“我覺得她可能還有救，就像她丈夫一樣，即使魂魄都快散幹淨了，卻還是找到了井底一個可以依附的地方。雖然沒有意識，可也強撐着父母給他超度轉生，這個女鬼應該也有辦法。”

他緩緩說了這麽多，夜從胤卻是想到了別處：“阿雪現在與先前不大一樣了。”

既然即墨雪自己都這麽說了，夜從胤當然是欣然同意：“那我們現在就去，若是能找到她的魂魄，那就幫一把。若是找不到，那就只能作罷。反正你我二人前去個江南不是問題，最遲晚上也能回來了。”

他們上天入地一日奔走千裏地都不是什麽大事，所以這種來回跑的麻煩事也就不算什麽。

即墨雪閉上眼睛：“那件事始終與我脫不了幹系，既然因我而起，我也應該為她做個善終。”

以他的心思，從來至純至善，不願他人受到傷害。女鬼本就沒有想過傷人，是風燼和素梨在從中作梗借刀殺人，導致女鬼被夜從胤所殺。歸根結底，都是一段孽緣，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說罷，兩人即刻動身前往江南。

他兩人飛行速度保持着同行，夜從胤刻意和即墨雪靠的比較近，不過一路上沒有說什麽話。雖然是少了一個坐騎兇元不太方便，不過也算是他們少有的獨處時間。

夜從胤倒是知足了，一路相安無事的下了江南地界。

二人當初走的時候比較急促，連老板娘和老板都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出去的。不過女鬼魂飛魄散一事他們也不清楚，只是以為自家店裏來了神仙，一直供着夜從胤和明矜雪。

可是即使是今日前來，夜從胤也不想大搖大擺的進去。

這一段往事只能算作傳說，如果再次拜訪反而就不禮貌了，難免要刨根問底。于是他和即墨雪一同使了隐身術，不動聲色的潛入了當初的那個東院。

兩人去了曾經休息過的卧房外，那就是女鬼被殺之地。

即墨雪上前，他先是看了那牆壁幾眼，随後說道：“此地應是被老板娘重新洗刷一遍，當初你用那個術法将女鬼灼燒而死，牆壁上定然有許多黑紅之痕。”

那種痕跡人類看不清是什麽原因導致，所以他們也只能糊上一層新的粉霜，以此來掩飾過去的一切。不過即墨雪伸手一揮，被遮擋的痕跡霎時全部暴露出來。

看着牆壁上殘留的東西，夜從胤呼吸一滞。

這種高強度的灼燒，女鬼還能有魂再留？他還奇怪着，即墨雪摸了摸那上面的黑色粉末，斷定道：“還沒有散，她還有救。”

“真的？”夜從胤半信半疑。

不過即墨雪卻上了心，一邊在牆上四處尋找，一邊回答道：“我當年在月宮修習的第一件法術便是愈合之術，如果真的能找到那我必然能救。”

他來了信心，夜從胤也緊跟着腳步一同去找。

這本就是陰差陽錯下的結果，他當年也很惋惜，那女鬼原本就要和丈夫一起投胎轉世，結果卻誤入迷局被害死。

就算是冷漠如夜從胤，心裏也是為她遺憾的。

兩人在東院的牆壁裏裏外外翻了一遍，然而卻沒看到任何魂魄的殘留。就在即墨雪一籌莫展時，夜從胤的目光卻忽然看向了處在院子一旁那水房和茅廁相鄰的地點。

如果沒記錯的話，裏面有一口井。

見他的目光看着那邊，即墨雪忽然也反應過來了：“不對，秘密應該是那口井。”

當年她的丈夫都依附在井上，那井裏看起來有其他的奧秘。如果女鬼真的能活，那她定然還在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