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祈願

祈願

晚間，明府給他二人準備了豐富的酒菜。

明夫人這會兒一直觀察着即墨雪，半響後用贊賞的語氣說道：“你将阿雪養的這般好，不論是肌膚容貌都比先前更加好看了些。難道是和神仙在一起久了，比較養人麽？”

說完她笑起來，惹得即墨雪自己也臉皮微紅。

當然，夜從胤其實不敢攬工的，他只能應付着說下去：“岳母說笑了，只是夫妻和睦，事事順心所以才養人。”

他說的籠統，其實話語半分不假。

古往今來結婚的夫妻也差不多都是這樣，若夫妻情薄争吵不斷只怕是再年輕姣好的面容也要憔悴。若過的琴瑟和鳴恩愛有加，那自然是面色滋潤生活如意。

所以即墨雪這般面容，讓明矜雪的父母十分欣喜。

他們也更加滿意夜從胤的表現，對他們現在回來的時刻也終于開心起來。不過才剛吃些酒菜，明夫人就有些想念小星星，話裏話外都是問小外孫的話。

被她這些言語折騰的沒法，夜從胤立刻表示：“我原想将他放在家中好好歷練成長一番，因我們不在讓他獨自生活幾天鍛煉鍛煉。不過岳父岳母既然如此想念，明日就叫重洵帶他來吧。”

“好。”明夫人果然心滿意足，于是總算消停了不少。

這桌飯菜都是對着當初明矜雪的胃口，不過眼下即墨雪雖然一直在吃，但始終話語很少。一旁的明父明母許是覺得有些許的奇怪，但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問。

直到即墨雪自己意識到不太對勁，連忙說道：“爹娘不必誤會，是因為……”

“嗯，日後可能我再回來的次數依舊很少，可能只能靠書信來往。他換了個地方居住，和人間有些太遠了，所以我……比較憂愁。”這說完，即墨雪的語氣也帶了一絲哀愁。

這讓一切的不對勁都變的合理了起來，明夫人剛才還高興着，這會兒也觸景傷情想到這兩年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但他們沒法去問到底是為什麽，只知道以後和親兒子見面的時間也少了，不免眼睛又濕潤起來。

夜從胤忽然出聲道：“雖然見面的機會可能少了，不過以後可以靠這只鳥去傳達書信，它會送到我和阿雪所在之地。先前烏頭山那只鳥送錯地方了，所以一直未曾收到，這只就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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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手中變化出一只彩色羽翼的小鳥，精致可愛。

放到桌上時鳥兒甚至能主動跳到明父手上，也是好一番安慰才勸說完畢，這才了卻明家父母這一樁心事。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酒足飯飽，明父自己也醉了，離去的尚早。夜從胤閑來無事，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即墨雪：“我們去外面逛逛吧，聽說眼下快到人間的中秋，外面的燈會很是熱鬧。”

“中秋？”即墨雪回憶這個詞，倒也不算陌生。

所謂中秋節，其實當年就來源于月宮的一個故事，只是那些過往的碎片都只是歲月長河中的一小段記憶罷了。

真真假假，虛實難辨。

反正時間也還早，他也只好同意了夜從胤的要求。

秋夜百般景象，皆在夜市裏能看清一二。即墨雪身穿淡青色衣袍，手上什麽東西都沒有拿，夜從胤正好和他一同走到了河邊。兩人在岸邊緩步向前，只是周遭路過的女子要麽手持盞燈，要麽就是拿的中秋的裝飾品。

總之像他們兩個兩手空空有些少見，好似與這裏游玩賞樂的不是同一批。

思及此，夜從胤看見遠處有賣孔明燈的鋪子。

他心思一動，垂眸看着即墨雪：“阿雪，我們也去要一個吧。”

“要那個作甚？”即墨雪不解。

他好似對人間的大部分東西沒有太清晰的認知，即使是上一世許多記憶都零零散散，也就是靠近曾經的親人才能想起大概。所以即墨雪不記得也正常，于是夜從胤一臉笑意：“入鄉随俗，既然都來了，那買一個用來許願也不錯。”

說罷，他就拉扯着即墨雪到了鋪子前。

如今來買孔明燈的也大多是青年男女，都是大好年華想要為自己祈求姻緣，亦或者是求得一人心。這鋪子忽然來了兩個男人，氣質不俗，瞬間就吸引了所有路人的注意。

附近的單身女子都駐足而立，皆是伸長了脖子試圖看看兩人的模樣。

甚至夜從胤還能聽見有女子讨論的聲音。

“那兩個人也太好看了吧，不知是否有婚配？”

“他們也來買燈，說不定就是來求姻緣的！”

“那淡青色衣服的公子好清冷，蓉蓉啊我要心動了。”

“你喜歡那個青色的？啊，我喜歡旁邊那個玄黑色衣服的，看着威風堂堂而且儀表不凡，難道是什麽官員嗎？”

但很可惜，下一秒只見那高大冷峻的男子就先給老板了幾個銅子，随後說道：“老板，這東西應當是可以寫上去再放飛的？”

“對。”老板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真好，這倆公子來了他這小鋪子就不愁客人了。

不過夜從胤卻是直接接過毛筆，徑直交給了旁邊的人：“夫人，你來寫吧，寫你的願望。”

其實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夫人是夜從胤故意的。

枉他一雙蛇眼，周遭這些目光難道還看不清楚？他就是故意的，偏偏要在所有人最關注的時候宣誓主權。這話說完，果不其然附近的妙齡女子全都嘆了一聲，于是也都戀戀不舍再多看幾眼。

即使他二人都如此風華，可聽到這句話也全都黯然神傷。原來兩個這麽極品的人互相消化了，甚至沒有給別的一丁點機會。

而即墨雪聽見他這句夫人時指尖一抖，雖然面上沒說話可心裏卻誠實的被驚了一下。他也沒搭理夜從胤的其他話，而是看着上面的孔明燈若有所思。

他問老板：“這裏能寫什麽東西？”

老板以為他是沒出過家門的貴公子，所以耐心解釋道：“什麽都能寫，對家人的祝福祈願，亦或者是對未來伴侶的期待，還有成婚前的誓言，全都可以寫上去。孔明燈會飛上天讓仙人看見，如果真有幸讓他們看見了，那不就是緣分到了麽。”

他解釋完，剛好又有客人來問，老板又去跟別人說話了。

夜從胤剛想把即墨雪拉走去寫，結果就聽見他一本正經的說：“我本就是仙人，為何還要祈願？”

夜從胤：“……”

說得好有道理，他竟沒法反駁。

于是夜從胤尬笑了一下，低頭哄着他：“夫人忘了，我們這是在人間。身份什麽的都是保密，可不能随随便便交代了去。況且，一個美好的儀式，咱就不要打破了吧。”

這些氣氛都快被即墨雪破壞光了，他思來想去還是拿過毛筆寫了幾個字。

夜從胤回頭，看見那孔明燈上印了幾個字：“只願凡事皆不惑。”

他頓了頓，随後面色如常的和其他人一起綁好孔明燈，慢慢往天上放飛。

這東西弄完了，夜從胤又和他來到街角，晚上賣糖葫蘆和糖餅的東西也很多。他也不知即墨雪餓不餓，只要了一個就拿了過來。

中秋之夜本就有些陰冷，糖餅被油紙包着溫度還尚在。即墨雪原本不想嘗，可是看見旁邊的小孩子吃的很開心，他也有樣學樣的放在唇邊咬了咬。

入口先是一陣酥脆，随後又品嘗到了餡料的甜。

是個好東西，即墨雪在心裏想。

他吃東西很慢，似乎在仔細咀嚼，整個人都慢悠悠的。夜從胤看見他喜歡心裏也就放下了心，其實現在……應該說阿雪已經變了很多。

只是一個糖餅還沒吃完，河邊的高空就砰的一聲，随後煙花開始燃放。

即墨雪一擡眼，眸中閃現的就是遠處五彩缤紛的煙花，漂亮而絢爛。他有些呆住，一時之間忘了走動，站在原地駐足觀賞。

可惜這煙花的時間很短暫，沒有過多停留。

即墨雪看完，一旁夜從胤問：“好看嗎？”

“嗯，很漂亮。”他沉思片刻，“其實我記得的，隐約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說完又慢慢跟着夜從胤走了，不過也不知心裏在想什麽。一旁的夜從胤淡笑一聲，心中在想他該什麽時候記起我？或者說，什麽時候想起兩人曾經相愛過的故事呢。

可惜這些疑問沒有問出口，很快就到了回去的時間。

天也漸漸晚了，夜從胤帶着他重新回到明府，兩人一起在明矜雪的卧房休息。這回即墨雪還沒先睡，他問道：“明天……重洵真的會将他帶來麽？”

他……

夜從胤還想了一下這個他，後來才意識到即墨雪說的是夜瀾星。

夜從胤失笑，于是點點頭：“當然，明夫人那麽想星星，定是要再給他們看看的。往後你我要同在魔界，可能下凡的時機也不會太多，能多見還是要多給他們看看。”

看來即墨雪還是沒有習慣該怎麽去叫夜瀾星，所以有些別扭。不過他主動問起這件事，那就是證明心中關于孩子他是在乎的。

也不知他們父子，誰能先牽動即墨雪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