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偷親

偷親

遠方的天空都有一種紅透了的樣子，竟和這紅楓漫山有些像。

讀完每一封書信，即墨雪有些感慨萬千，他的指尖都有些纏鬥。他閉了閉眼，嘆道：“他們很愛明矜雪。”

“所以……”夜從胤苦笑，“我根本不敢告訴他們明矜雪已死。”

那是一個殘忍的消息，這對于年過半百的明家父母是個噩耗。枉他給自己做了一個山神的假身份，可連明矜雪的性命都要不回，若是被他們知道豈不是要被唾棄？

就算事出有因，就算是那個素梨和風燼從中作梗，可明矜雪死亡是不争的事實。就算解釋了，那兩人也不過是凡人，他們能理解麽？他們會聽麽？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不說，也沒法說。

夜從胤無法改變，所以只能強行拖着時間流逝，但也耐不住明家父母一直對他的想念。

曾經他還有個借口，可如果年歲一久，難免不會懷疑到其他地方去。

夜從胤看着那沒有收拾好的舊宅，眼下再叫人來收拾也晚了，幹脆說道：“去京城拜訪你父母一趟吧，好讓他們完完整整的再見你一面。”

話是這麽說，可即墨雪對親情愛情目前都是沒有概念的。他不理解這種情緒，所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可我該怎麽做？”

“阿雪只需好好叫他們父母親，再多說些體諒話，應當就不會懷疑。”夜從胤這樣講，“你能回來已經是不易，只要能再叫上一聲父母親，其他的特殊也只會覺得是這些年冷淡疏離，斷然也不會想別的。”

夜從胤的倫理事故當然懂的比尋常人更明白，他的心就跟明鏡一樣，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都一清二楚。即墨雪聽完教學也懂了大概，于是就暫時跟着他前往京城。

再次來到京城時，這裏許多樣子都改變了不少，興許是物是人非。夜從胤也無暇管上其他，循着之前的記憶默默帶着他找到了明家的府邸。

他試探性的敲了敲門。

過了許久，府邸的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原本還有些懶散的管家正準備說話目光卻猝不及防看到了兩人。他先是一驚，随後連忙欣喜道：“少爺，少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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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從胤拉着即墨雪還沒進門，那管家就連忙往院子裏跑，還大聲喊着：“老爺，夫人，是少爺回來了！”

見到他急匆匆還有欣喜若狂的樣子，即墨雪心裏也一陣感動。可能這就是人間所說的至親之愛，因為血液的相融，他們就是這世間第一在乎自己的人。

這就是所謂的親情。

管家的頭發上已經有一些白發，和許多年前相比蒼老了不少，但仍然是過去那般和藹可親。沒有多時明老爺和明夫人就出來了，看着他的模樣都眼眶一紅，立刻沖上來相見。

此時此刻，夜從胤悄悄扯了一下即墨雪的衣袖。

他瞬間明白了，于是主動喊道：“爹，娘，我……回來了。”

明夫人的臉上喜悅溢于言表，瞧見夜從胤也高興多了。她剛一過來就摸上了即墨雪的手，還順道看了看他身上：“阿雪這兩年怎麽一直不回，娘總擔心你出什麽事。”

這是母親對于孩子的第一反應，先是趕緊看看身上有什麽區別，随後才問起平日裏去了哪裏。她的手心如今已有些粗粝的手感，似乎是一直使用針線活的緣故。

兩人手心一觸碰的剎那間，即墨雪的腦海裏不受控制一般回想起了許多事情。

就是這樣的觸感，過往的記憶如流水一般湧入腦海，讓他一瞬間僵在原地。即墨雪閉上了雙眼，好好去感受此刻不屬于自己半生的感情。

娘……爹。

只有他第二世，有了一個完整的家，還經歷了一段不平凡的小插曲，成功和山神結親。即墨雪猶豫片刻，終于能主動回答道：“因為去的地方太遠了，那些鳥兒也來往不便，所以才一直沒有回信。”

一旁的夜從胤心思微動，沒有主動出聲。

這時，明父趕緊說道：“快進屋裏頭來，在門口哭哭啼啼敘舊不像話。”

幾人這才被領進了前廳，管家也着急忙慌的去燒水煮茶。好不容易坐上了位置，明夫人的笑容也漸漸變多：“今個你們回來，怎麽不見瀾星呢？”

畢竟他們當初看着孩子出生，眼下卻見不着更是思念。

夜從胤說道：“星星如今還在家中教養着，我與阿雪……另外找了個地方定居，所以暫時就沒出來。不過若岳父岳母思念，趕明我就讓屬下的去将他帶出。”

“會不會太麻煩了？”明父雖然這樣說，可還是壓不住心中想念的情緒。

因為他這樣一答，夜從胤肯定就會說不麻煩。這樣一來，孩子肯定要被帶出來，他們也會見到夜瀾星。要是他真嫌麻煩，第一反應肯定就是推拒。

這種小心思夜從胤當然明白，所以他也笑：“不妨事。”

前邊燒好的茶水開了，老管家手腳利落的去給每個人面前都倒了杯熱茶。桌上陣陣茶香，彼時又是午後，這陣暖陽之意怕是不可多得。

夜從胤吹了下還燙的茶，不動聲色飲了幾口。

正是安靜的點，明父看兩人來連行李都沒怎麽帶，不免疑惑起來：“今天突然回來，難道是遇到了什麽事麽？”

“沒有，原先是準備回烏頭山看看的，可那裏許久未住已經太陳舊。”夜從胤笑起來，“不知岳父這裏可否叨擾幾日，我和阿雪解決一些事情後可能就要回去了。”

他們無法管住夜從胤的去留，所以對這短暫的停留求之不得。

一聽見這話高興還來不及，明夫人聽完就要站起身，忙道：“怎麽會是叨擾，這裏本就是阿雪的家，他的房間我一直都讓小秋收拾着。你二人先在這裏等着，我馬上讓她好好弄弄，等會兒還能再睡個午覺。”

她這動作太一氣呵成，仿佛本就是等待許久的願望。

夜從胤也沒法阻攔，于是任由明夫人去折騰。現在正好就是午後，大約他們兩個都準備休息睡午覺，聽見老管家說話估計激動的不行，這會兒才想着讓人一起去歇息。

兩人去到明矜雪的卧房，這裏的确如明夫人所說，一直都有整理。他的房間幹淨整潔，唯獨書桌那裏堆滿了東西，不過照樣井然有序。

那裏的地方雖然狹小，可是也擺放的錯亂有致，看起來明夫人很是上心。

夜從胤過去打開了他的書桌，這地方他雖然來過但卻是頭一次在這裏歇息。裏頭有明矜雪所寫的字帖以及他的畫，一切的痕跡都代表着過去那一條鮮活的人。

神仙下凡，是他們內心的其中一魂。

他們所摒棄的七情六欲其實只是埋藏在腦海深處，這個記憶只會随着靈魂的降生而一同跟着。所以，明矜雪的情緒是即墨雪內心最想擁有的，他所喜愛的也是即墨雪自己愛的。

他們本無不同。

也就是這會兒，夜從胤有些乏了，回頭将房間門給關上。他以為自己又要找個地方休息，所幸這卧房裏靠窗的地方是個小榻，想來是很久以前那個書童呆的地方。

他正準備找點被褥蓋上去，一旁的即墨雪忽然道：“罷了，那裏那麽小，會擠。”

也是，夜從胤如此高大的個子，睡在上面肯定要不舒服。

他心裏還沒松下，即墨雪低下頭，低聲道：“還是一同睡床吧。”

話音剛落，夜從胤心中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下。他一喜，這是松口的表現。于是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他倒是火速的褪去外衫這就準備上床休息。

即墨雪在他後面躺下了，他睡覺時身體是直躺的，甚至雙手都很規矩的放在肚子前。這副模樣倒是板正，一旁的夜從胤離他特別近時那股若有似無的清香始終在鼻尖盤桓。

這是午後，只不過簾子也被拉上了，卧室內安靜又遮光。

但白天始終與夜晚不同，雖然遮光但依舊是看得清彼此的，所以夜從胤一時半會也不敢動彈什麽。即墨雪這會兒的松口，還有剛才無數次為明家父母牽動的情緒，都代表着他的細微變化。

這讓夜從胤有些心癢。

雖說是午覺，可他這會兒無論如何也快睡不着了。腦海裏有些心猿意馬，竟是些曾經兩人的相處，沒一會兒就精神抖擻。

可惜，他還是不敢做什麽。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從胤發覺即墨雪眼眸緊閉，呼吸平穩，心裏倒是覺得他睡熟了。于是他眼眸流轉，萬般心癢之下，俯身在他微紅的唇上親了一下。

淺嘗辄止，甚至沒敢太過分。

不過這觸感綿軟，夜從胤有些飄忽，最後又親了兩口才放開。随後他不想再睡下去，而是呆坐在原地給自己念清心咒。

晚些時候夜從胤悄悄下去了，興許是睡不着。

直到他離開，一直在床上緊繃着的即墨雪終于睜開雙眼。他眉眼微紅，似是隐忍過後的痕跡，他伸出指尖在唇上碰了碰，似乎還有剛才的觸感。

即墨雪已經不是很淡定了。